“而她所爱的那人,亦知道侧室的所作所为,他非但不阻止,还容许了她的所作所为。所以,等那执迷女子再见自己的骨肉后,她拼命护下的孩子,竟然视她如生人一般,对她避之不及。到那一刻,她才生生的陷入了绝望之中。但依旧没人懂,她到底有多痛。”
说到此处,柳夭夭的眼前竟再一次浮现那孩子冷漠又戒备的眼神,她一时之间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复杂的感情,亦落下了滚烫热泪来。
虽说,如今的她已经重头来过,她也做足了准备,并未再经历那十月怀胎之苦,可那生死关前走一遭的感觉,她却并未忘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初是忍受了怎样的苦楚生下那个孩子。
甚至,她还想过,要为了那孩子连她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然而,她的一切付出,皆是枉然。
她所爱的人,不管她如何付出,仍不肯爱她,她所拼命护下的孩子,即便她愿意奉上自己的性命,却连一声娘亲也不肯叫她。
她柳夭夭真不知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被上天这样惩罚。
碧桃听闻连孩子居然都这样对待,顿时哭的更为凄惨,她也骂道:“这孩子未免也太过没良心了吧?那女子要是早知道的话,又何苦生下他?”
但在骂完了之后,碧桃却很在意这个故事的结局,她便又问柳夭夭说:“小姐,最后那个女子如何了?她有看开一切吗?”
这一次,柳夭夭依旧是摇头。
“她倒是想看开一切,可等她终于想通之时,她却已经灯枯油尽。在她二十五岁之年,便抑郁而终,撒手西去。而她死时,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被,床畔只有一盆呛人的炉火,以及那一方清冷破败的院子。”
等这么说完,柳夭夭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笑着问碧桃说:“碧桃,如果是你的话,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再爱从前所爱的那人吗?你还愿意为他做从前的傻事吗?”
碧桃并未明白她的意思,只顺着她的话傻傻道:“自是不愿的。这般薄凉的男子,爱他做何?还不如剃了头,去庵里做尼姑快活。”
见碧桃与她想的一样,柳夭夭又笑了笑:“如今,你可懂得我为何一心想要逃离王府了吧?”
然而她虽是这么说,碧桃却并不明白她所讲的故事,与柳夭夭有什么关系,她便茫然道:“小姐,固然奴婢觉得,那样薄凉的男子并不值得再爱,可是这与小姐你和王爷之间又有什么关系?王爷并不曾像那男子一般那般薄凉,小姐亦不是那女子那般痴傻,两者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柳夭夭也明白碧桃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她也不想强求,只说:“因为我并不想成为那个女子。不管辰王对我如何,我始终都觉得他是薄凉之人。既然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他是我所爱之人,我又何必留下,不是吗?”
听了她这话,碧桃似是觉得有几分道理,而她虽然不懂这男女之情,当她听了柳夭夭的话只觉颇受启发,更觉得柳夭夭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
她便说:“小姐,既然你已下定主意,奴婢便助你一臂之力吧。总归,奴婢所想看见的,是小姐你能幸福。”
见碧桃总算完全决定帮她,柳夭夭对她莞尔一笑,感激道:“碧桃,谢谢你。能有你在我身上,真是太好了……”
这般说完,她看向了窗外。
她想,一切真的到该要结束的时候了。
只是,在结束之下,她还需去见一个人。
而柳夭夭不知道的是,在她专注的给碧桃讲她自己的故事时,其实一直有个人就站在房外,听着她讲完了整个故事,她想要离开的话,也被那人听了进去……
之后,等熬好了药以后,柳夭夭又耐心的喂着辰王喝光了所有药,等辰王睡下后,她这才离开了房间。
她想着先前与秦奚的约定,虽是有些在意对方的身份,可最终还是吹响了她一直好好收着的玉哨,唤来了信鸽。
等信鸽被唤来以后,她将早已写好的信笺卷好放在了信鸽脚上的竹筒内。
待放飞信鸽后,柳夭夭站在窗前,心中却是一片愁然,担心着秦奚到底是否会出宫见她。
但随后她想,若秦奚不愿见她,她也不过白等一场,但她自己却算是兑现了与秦奚的诺言,如此便又安心下来。
待到了赴约之日,柳夭夭一早便乘了马车去约定的地点去见秦奚。
而除了见秦奚以外,她此次离开王府,更是要带出一些金银首饰,虽然她并不是爱财之人,但她总得为她和碧桃今后的日子做打算,就算她们不求荣华富贵一生,但至少也要些许银钱让她们今后能安定下来。
让柳夭夭感到意外的是,待她赶到约定的地点时,秦奚早已在此等候。
她见了,未免心中一片惊讶,待走到了秦奚面前,她也对秦奚道:“公子怎么这般早便到了?不是离约定的时候还有些时间吗?”
秦奚转身看着她笑道:“既是和佳人之约,自当提前来此候着才是。何况,今日之后,在下与佳人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经由他这般提醒,柳夭夭顿时心情又怅然了起来。
但沉默一阵后,她还是道:“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能与公子在京城结识,真乃夭夭此生之幸。只是,若能将此缘分延长一些便好了。”
秦奚听了她的话,亦沉默了一阵。
过了许久,他才问道:“不知姑娘离开京城,可与皇叔有关?先前在古庙之内,在下便已察觉姑娘与皇叔之间似不一般,想必姑娘对在下的身份也有所察觉了吧。”
听他这样问,柳夭夭倒是没有否认,她点头道:“公子那声皇叔,即便我不想知道也难。”
但她依旧没有过问太多关于他的事情,见此秦奚不由好奇了起来,反倒问她说:“姑娘,就没有什么想问在下的?难道对在下的身份不感到半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