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上如今的样子,本在与皇上说着正事的辰王,顿时岔开了话题道:“你如今真是越来越像本王了。”
听得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皇上却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他。
但在看了他一阵后,皇上又忽然笑了起来,他似是并不在意被别人说越来越像他,他平淡道:“这不是极为正常的吗?自小皇叔便看着我长大,我也是父皇众多皇子里与皇叔走的最近的,更算是皇叔亲手养大的,就算我与皇叔越来越像,不也应该吗?”
待说完,皇上又想到了先前柳夭夭曾在他们二人面前说过的话,他又道:“何况夭夭都说了,我与皇叔极像父子。”
关于这一切辰王倒是不否定,虽然他与皇上的年纪,相差并不是很大,但向来就成熟的他,自皇上懂事以后,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兄弟,到了后来更是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教导。
若非对皇上的上心,他也不会答应太后,帮皇上把持着兵权多年。
但他却说:“如果可以的话,本王并不希望你像本王。”
听得辰王如此说,皇上以为辰王是在介意柳夭夭的事情,便问:“为什么?皇叔先前不是曾说过,希望我能早日变得成稳,能做一个独立,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君王,好让母后不再担心。如今我变成了皇叔的样子,皇叔不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吗?”
虽皇上对柳夭夭有意,但他亦不想因为柳夭夭一事,与辰王撕破脸皮。
柳夭夭于他,是今生再也无法寻到的缘分,辰王于他,则是有等同于生父的恩情,不管是柳夭夭还是辰王,他都不想伤害。
所以这么久以来,即便他知道,辰王已经了然了他对柳夭夭的心思,却也没有直接在辰王的面前将这份感情说出来。
甚至,他还会选择帮助辰王与柳夭夭和好。
辰王见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慌乱,知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又解释说:“因为本王曾做过很多错事,所以本王并不希望你像本王。”
“方才你说了,你是皇兄众多子嗣之中本王最看好的一个,这些年以来,本王不仅将你当兄弟,更将你当成是本王的继承人,本王亦在你的身上耗费了很多心血。既是这样,本王自是不愿看到你与本王犯同样的错。”
在说这些的时候,辰王的眼中闪现出了没有遮掩的伤痛。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窥探到辰王的内心,从前就算他与辰王交好,许多事情辰王都愿与他说,但辰王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却是从来都不曾了解过。
后来年长后能猜出辰王的心思,都是依托于他对辰王的一些了解,若说辰王到底在想什么,他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辰王就好像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一般,他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清楚以外,再没有任何人能窥探到他的内心半分。
他原也以为,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窥探到辰王的内心,就算是柳夭夭也不行。
却不想,在这一刻,辰王便让他看见了他心中最真实的东西。
也是因为如此,他忽然觉得辰王变得陌生了起来,他觉得眼前的人,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的辰王,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并不在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他。
而在感到辰王陌生的那一瞬间,皇上也差点开口问他,他到底是谁。
可这个问题,他终是没能问出口。
因为在他有了这个疑问之后,他便先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若眼前的人不是辰王的话,又能是谁?
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冒充得了他?
就算冒充了,他辰王身上的某些东西,又岂能是说模仿就模仿出来的?
于是,他便没有与辰王说这些无用的话,只道:“皇叔,就算你如今说这些也已经晚了。我也很想做那个潇洒自在的秦奚,只是现在为了万岐,我不得不成为第二个北冥枫。”
“万岐的江山,只有北冥枫能守住。这是皇祖父与父皇都深知的事情。”
听得皇上这么说,辰王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除此以外他也清楚,皇上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是他们一直将皇上逼成了眼前的样子。
但可笑的是,此时他却又来告诉皇上说,千万不要做第二个他。
听了皇上的话,辰王沉默了一阵,随后才道:“罢了,只要你不后悔便是。总归,本王已经在很多事情上都尝到了懊悔是什么滋味……”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遥远了起来,就好像回到了一个很遥远的从前一般。
皇上此时再看他,也觉得他并不像是与他身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觉得辰王很陌生,也很遥远,就好像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然而看着这样的辰王,他却是说:“就算我想后悔,如今也没有了后悔的机会,皇叔不是应该清楚的吗?”
听得他的话,辰王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他就站在来时所站的地方,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他的视线也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不知他是想什么事情想的极其的专注,甚至专注到了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地步。
他就好像要在此处变成一座雕像一般。
皇上见了,等待了一阵,见他仍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主动打破了沉默,他道:“罢了,如今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还是先说说关于宁相的事情吧。”
“父皇曾留下锦囊与我,若宁相胆敢威胁到我,便一定要除掉他,否则他将成为一个重大的隐患。”
听得他说起宁相的话,辰王这才稍稍有了些反应。
他也道:“嗯,的确如此。可宁相不能由你来杀。”
闻言,皇上却是不解道:“皇叔为何这样说?还有,若我不杀宁相,这只老狐狸又该谁来杀?他若不除,这朝廷的风气又如何能得到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