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庆年在吓唬关柏柏,也是真的急火攻心。
自己这本来就是假玉佩不说,关柏柏竟然不要玉佩,那就是捏住了他命门。
他深知自己其实拿捏不住关柏柏。
店面的钱是宁泽帮关柏柏出的,宁泽是外人,拿捏不了。
专利更是独属于个人,没有什么家里有债务,其他成员就得卖东西还债。
就算是债主都没理由找关柏柏来还债,血缘关系有时候的确是扯不断,可是法律也只规定了赡养费,这费用关柏柏是给得起的,这就行了。
关庆年知道今天必须要破釜沉舟了。
要是吓不住关柏柏这臭丫头,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视线里一扫,竟扫到餐桌上的盆栽旁边放着一把修剪木枝的剪刀。
关庆年想,反正也是吓唬吓唬关柏柏,只要她就范,肯把东西交出来,自己不仅会给她一个假玉佩作为心灵慰藉,也不会真的伤到她。
对,这摇头现在攀上有钱人就嚣张起来了,不给她点教训,她都忘了谁是她老子,谁把她养大的了!
她那个妈不要他了,要不是自己,她早就饿死了,一月八百怎么了!自己也是给了!
关庆年想着,暴起一般一下子拿起了剪刀,恶狠狠地威逼:“我告诉你关柏柏,你别在这里跟我摆谱,你今天不给我东西,你休想活着出这个门,我不管你拿没拿,总之叫人来给你送专利也好,叫人来拟合同也好,今天就给把东西给我!”
关柏柏这会儿一脸惨白,根本不听他话,忽然站起来开始跑:“救命!杀人了!救命!”
关庆年见她跑下意识就去追,然而没追出两步,一旁的桌子前,忽然有正义人士出手,一个擒拿手将他制服。
关庆年手臂被拧得生疼,咬牙挣扎地吼道:“给老子放开!老子在教育自己家女儿,你放开老子!”
按住他的人冷冷一笑:“我可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你当众行凶!给我老实点。”
他说完拿出警员证件亮给四周围观的人看:“警察。”
四周的人刚才惊魂未定,这会儿见警察把人抓了才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义愤填膺。
“这种人太嚣张了,光天化日就敢行凶!!”
“这种疯子赶紧抓起来!”
“就是就是!警察小哥,一定不能饶了他!”
关庆年懵了也慌了,没想到会遇见警察,挣扎得更厉害了。
“你放手!放手!什么警察,我看你是假的!你和那臭丫头是一伙的吧!”关庆年粗着嗓子挣扎不休。
警察小哥蹙眉:“老实点!我是不是真警察去警局就知道!”
关庆年暗暗咬牙,实在觉得懵,但更懵的还在后面,只见那边匆匆进来个人,走到关柏柏身边,诧异道:“柏柏,出什么事了?”
关柏柏看着高城道:“高城,你怎么来了?”
高城神色淡定道:“我约了律师在这里谈事。”
高城说的律师就是融城当之无愧的律师界翘楚杜归澜。
杜归澜走过来,一脸淡定道:“我恰巧在这位小姐的旁边,听到了事情的缘由。这位小姐的……应该是父亲欠下了债务,威逼胁迫这位小姐帮他还债,这位小姐拒绝,就被这位先生拿着剪刀追杀。警察小哥,先把他带回警局吧,他涉嫌恐吓勒索、危害他人人身财产安全,以及危害社会治安。哦对了,最后他还涉险袭警了。”
关庆年整个都傻了,人还被扭着胳膊,涨红着脸辩驳:“你!你污蔑我!她是老子的女儿,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就让她帮我还钱又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关柏柏冷着脸看着他,面无表情:“我和你之间没有家务事,警察同志,我现在十分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会受到这个人的威胁,请您将他带进警局吧,我会依法告他。”
关庆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你敢告老子!”
看到她身边的高城,关庆年心里莫名一抖,冲上头顶的血液此时才向下回落一般,他呐呐道:“你和高城认识。你怎么会和高城认识?”
高城、高城不是慕家的人吗?
她背后的靠山难道不是宁泽吗!
关庆年隐约觉察到一些寒彻骨髓的东西在其中翻涌,但他不敢细细揣摩。
高城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转而对关柏柏道:“别担心,这场官司有杜律师。”
关庆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一直刺入了他的心底。
“你们、你们合谋算计我!算计我!”关庆年喊,然而没有人搭理。
警车已经出动,很快就来了。
关柏柏随着慕家车去向了警局。
关庆年没猜错。
这的确是一场戏。
这戏是高城、杜归澜、关柏柏,甚至于那个警察小哥一起做的局。
但在这场局里,没有一个人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杜归澜只管在一旁旁观,警察小哥也只管关庆年发疯时抓人。
高城的出现则是将这个谎言编制圆满。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铁证如山,不过是在关庆年显出原形的时候,把这人按下。
就连关柏柏,也只是套出了关庆年的一些实话,她把这些全部录了下来。
所以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关庆年但凡在关柏柏拒绝以后不继续发难,都不至于落到被扣押的这一步。
然而关柏柏了解这个人,这个人一定会逼迫自己。
因为这个人骨子里轻蔑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掌控拿捏的物件,他觉得他可以支配自己的人生,所以一旦被反抗,就整个人都疯了。
且他也贪婪。
这种贪是骨子里的贪婪与下作,抛妻弃子,唯利是图,看起来光鲜,内里全是败絮,这就是关庆年。
警车和关柏柏的车同时停下,关柏柏在车上稍微整理了下,下车后再没有之前的害怕,对上关庆年的目光颇有些嘲讽。
关庆年手上铐了铐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阴我!你阴老子!”
关柏柏不再理会,径直进了警局去录自己的口供。
关可可和黎美娟本来还美滋滋地等着关庆年把关柏柏的专利和店面拿回来,谁知一直等到夜里也没动静,不但如此,晚上七点还有电话打来,说是警局的。
“警、警察局?”黎美娟难以置信:“出什么事了?”
那边冷冰冰地说:“您丈夫关庆年涉嫌一起案件,我们需要您和您女儿来一趟。”
黎美娟挂断电话腿都吓软了,关可可愣了:“妈,你怎么了?”
黎美娟攥着她的手,眼里的泪差点盈眶而出:“你爸,你爸在警局,快快,快去警局。”、
关可可心下一惊:“爸爸、爸爸怎么会在警局?到底出什么事了?”
黎美娟摇头,收拾东西道:“我也不知道,快,总之现在先过去。”
关庆年出了什么事?
这事在关庆年的解释里是这样的——
“警官,这就是我家里的家务事。我家里欠债了,女儿现在混得好,我就想要点钱,我供养了她这么久,要点赡养费总不过分吧。她不肯,我就吓唬吓唬她,就这么点事,您看看,这么还闹成这样了。”
在关柏柏这里可不是这样的。
关柏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好几个人一起战斗。
警察小哥的口供就是关庆年言语威胁,要弄死关柏柏,还动了管制工具。那把修盆栽的裁剪刀,按规定就是在管制刀具范围内。
律师杜归澜坐在隔壁桌听得清楚,所以从专业角度说了关庆年涉险恐吓、勒索、人身安全威胁,还有就是最后的意图故意伤害。
至于高城,这就厉害了,高城对警官道:“警官,我和关小姐是认识的,关小姐是我们少爷的女朋友,也正因为如此,有件事我必须说一下,关庆年用以敲诈的那块玉佩是仿造的,因为真玉佩早就被我按照我们少爷买来了,少爷放在我这里,让我保管,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当新年礼物送给关小姐,这是块宋代的玉佩,预估价值是五十万。关庆年拿仿造的玉佩对关小姐敲诈勒索,这本身就触犯了法律的底线。”
关柏柏则直接不怎么辩解,放了录音。
她解释道:“因为关庆年屡次打电话找我,我也知道关家现在负债累累,所以我怕他做什么事,就提前录音了。我也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卡,但是他不肯要。我很想拿回母亲的玉佩,可是他敲诈我的专利价值高达好几个亿,是我辛苦研究的成功,药膳店也是光店面的就要几千万,我根本无法答应,所以他气红了眼,就扬言我不给她就要我的命。”
关柏柏故意没说玉佩是假的。
他们给关庆年设的就是这个套。
因为只有关柏柏不知道玉佩是假的,关庆年的罪行才显得更加重。
黎美娟和关可可来的时候本以为能见到关庆年,谁知道人还没见到,就被拉去问话了。
问的就是玉佩的真假。
黎美娟和关可可都惊了。
难道、难道是造假玉佩出事了?
这、这不应该。
黎美娟还算强点,强撑着精神辩驳:“警官,我们那是真玉啊,就是雕着玩的,这不犯法吧。”
关可可哪儿进过警局啊,当时就绷不住了,哭道:“你们别找我,都是我爸干的。”
得,关庆年最后是被最宠爱的亲女儿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