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听说苏霁月被人持刀恐吓,何恬恬担心得只差从电话里直接跳出来,连声追问:“你现在在哪儿?没受伤吧?要不要我去接你?”
苏霁月忙安慰她,“我还好,受了点伤,不过是自己摔的,等会去医院上个药,你千万帮我把贺老头课的签到给签了!”
何恬恬飞快应下,“这个你放心。”
苏霁月就读的南华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学校的医学部更是有着多家知名的直属医院,其中,华仁医院就坐落在南华大学校园的旁边。
苏霁月拖着旧伤复发的膝盖,走到医院急诊,挂了个外科的号。
她的手和小臂在摔倒的时候被蹭破了一片,苏霁月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医生瞥了一眼,指了指斜对面的清创室,“那边。”
苏霁月走过去,只见清创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孩子的哭声。
从门缝里,苏霁月看到一名医生坐在椅子上,他的背影挺拔,面对着哭闹的小男孩,没有急躁也没有生气,而是动作迅捷的在孩子的额头上好了药,就在孩子又要大哭出声的同时,那医生扶住了孩子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吹了吹。
医生的声线低沉好听:“乖,吹一吹就不疼了。”
小男孩真的就没有再哭。
等到敷料工整地在小男孩的额头上贴好,一旁的家长长舒了一口气,牵过孩子,“还不快和医生哥哥说谢谢?”
小男孩声音甜甜的:“谢谢医生哥哥!”
那医生点了下头,摘下一次性手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头也没回,对门外的人道:“下一个!”
小男孩的妈妈带着孩子出来,苏霁月才走进了屋里,来到了医生的身边。
彼时,医生卸掉了手术刀上的刀片,问她:“哪里的伤口?”
他说着,抬起了头,视线与苏霁月相对的这刻,两个人皆是一怔。
苏霁月脱口而出:“是你!”
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坐在她面前的医生,就是一个小时前在巷子里救下她的那位冷漠的好心人,他之前在那个小流氓面前说他是外科的,还真不是诓人!
苏霁月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名牌上,池清风。
她在心里轻念着这个名字。
回想起刚刚在屋外听到的一切,苏霁月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刚刚竟然在……哄孩子?
也不过是片刻的惊讶,池清风很快收回了视线,将棉球倒在换药盘里,苏霁月撸起左手的袖子,手腕及小臂处被蹭破了一片,还嵌着几个木刺,渗着斑斑驳驳的血痕。
池清风蹙眉,“怎么弄的?”
苏霁月答:“刚才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摔的真够惨的!
池清风又看了一眼伤口,只是说:“把手链摘了。”
苏霁月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嫌这链子影响他处理伤口,便快速解了下来,顺手放在了桌子上。
池清风将酒精倒在棉球上,用镊子夹起,放在苏霁月手臂上为她消毒。
因为伤口蹭破了大片皮肤,酒精直接渗进肉里,苏霁月只觉得受伤的地方如同被针扎过,是直刺进骨头的那种疼,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池清风蹙眉,“怎么了?”
“有点疼……”
池清风的语气毫无波澜:“忍着。”
苏霁月点了点头,将手又放回了桌子上,池清风换了一个棉球,重新为她消毒。
原本不经意地抬头,苏霁月却不期然看到了池清风专注的侧脸,近在咫尺。
他的睫毛很长,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翘,眸子墨黑,好看极了,只是那目光似他整个人一般,清冷,疏离。
苏霁月有片刻的失神。
他的手指微凉,无意中在她的皮肤上轻轻划过,苏霁月只觉得心蜷缩了一下,有点痒,仿佛被羽毛轻轻撩拨过。
真奇怪,那是苏霁月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池清风夹持着棉球在她的手臂上转圈擦过,酒精浸入伤口,痛意钻心。
苏霁月咬着牙忍了忍,忍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又把手缩了回去。
这回池清风不说话了,只是抬起头看着她。
苏霁月撇了撇嘴,“还是疼,我努力忍了,没忍住,能不能用个麻药什么的止止疼?”
池清风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能。”
“那怎么办?”苏霁月停顿了一下,想起刚刚那个小男孩,打量了一下池清风的脸色,小心地,“要不……你吹一吹?”
池清风:“……”
下一刻,苏霁月的手被人牢牢按在了桌子上,池清风不顾她的挣扎,飞快地在她的伤口上涂完了酒精。
切开小口、挑出木刺,很快,一切都处理完成,池清风没有抬头,对她道:“可以了。”
苏霁月劫后余生般长舒了一口气,起身,“今天谢谢你救我,我之前说会报答你是当真的,你记着,我叫苏霁月,是南华大学蒙古语系的学生,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池清风面无表情,“不必。”
从苏霁月进来,就没有听过池清风一句超过五个字的话,拒绝人也是格外决绝,苏霁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性子也未免太冷了些。
可考虑到自己毕竟欠他一份恩情,苏霁月露出甜美又和善的微笑,耐着性子好声好气,“你别拒绝的这么快,以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只要有需要,我都可以帮忙的!”
池清风将棉球的包装袋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他抬眼,语调很淡,终于说出了今天最长的一句话:“出去的时候帮忙叫下一个病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