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进你怀里(3)【结局下】
柠檬羽嫣2021-04-06 01:156,125

  苏霁月是冲到殷长峰办公室的,谢嘉朋和夏曼思跟在她的身后。

  池清风回头,见苏霁月突然出现,脸上亦是震惊,谢嘉朋面露难色地看着池清风,“对不起,我没拦住她们……”

  苏霁月走到池清风的面前,严肃地向池清风问道:“你要为了我辞职?”

  苏霁月说话的时候眼眶已经不自觉地红了,池清风有些心疼地唤她:“霁月……”

  苏霁月打断他,坚决道:“池清风,我绝对不会同意让你为了我辞职的!”

  “你先别急……”

  可她怎么能不急呢?

  苏霁月的眼眶都是红的,“池学长,就算是你想看护我的膝伤不再加重也不用每天都在训练场陪着我,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定期检查、科学训练,万一的万一再出意外,那也是一瞬间的偶然,不是你在不在训练场就能决定的!”

  “但……“

  “池医生,在我最初在大学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在专业上特别厉害,而如今,你是年轻的骨科副教授,有着出色的手术技术、优秀的研究课题,还有身边支持你、相信你的同事们,你有最好的前途,如果你因为我而放弃了,就算我拿到了奥运金牌,也不会真的开心。”

  苏霁月说话的时候恳切而焦急,眼眸明澈望向池清风,只希望他能够改变自己的决定。

  池清风看着她,忽然笑了。

  他开口:“霁月,你先别急,虽然我来找主任是想要辞职没错,但我现在不辞职了。”

  苏霁月一怔,“真的?”

  池清风点头,“殷主任决定让我调去研究中心一年,牵头与国家队的合作,专攻滑雪运动员膝关节损伤修复的研究,这样我不仅可以监测你的身体状况,同时也可以通过研究的方式,改进训练方法,更好地帮助所有滑雪运动员保护膝关节。”

  “太好了!”

  苏霁月、夏曼思和谢嘉朋闻言,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的苏霁月转而赶忙对殷长峰道:“太感谢殷主任了!”

  殷长峰却是不以为然地一笑,“不用谢我,也多亏了小池他之前的努力,在膝关节损伤修复方面已经有了非常好的研究基础,刚刚在联系国家队方面的时候人家才能有意愿推动这次合作,另外还要感谢你自己。”

  苏霁月讶然,“我?”

  “是啊,就是你”,殷长峰停顿了一下,一向严肃的大主任的脸上此刻是和蔼的笑容,“其实清风他最初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还是在犹豫的,毕竟就算去研究中心负责合作课题,也还是要有大量时间是在医院里工作的,他怕自己既没有很好的照看你的情况、工作的时候也在分心,但我提醒他,你之前状态不佳就是因为压力过大,如果他真的辞了职他就会成为你新的压力源,清风这小子是为了这个才跟我妥协的。”

  殷长峰说完,又不由啧啧叹了一句:“我堂堂主任说话,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好使,哎……”

  被主任调笑,苏霁月和池清风对视了一眼,就见池清风随后面不改色地对主任道:“主任是我最敬仰的人,我实在是不想给主任添太多麻烦。”

  殷长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走了,就是给我添的最大的麻烦”,殷长峰想想就觉得头疼,冲着这一屋子的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回去赶合作课题的项目书吧,别在这给我添堵了!”

  * 

  从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池清风就牵着苏霁月离开了,眼见着夏曼思要去追,谢嘉朋拦住她,“别再追了,给他们两个点空间让他们沟通清楚吧。”

  夏曼思虽然停了下来,却不悦地甩开了谢嘉朋的手,“我是要去找师兄说工作的事。”

  谢嘉朋却只觉得这不过是她的借口,“你手里的材料又没有那么着急,这么没眼色非要这个时候凑上去,到底是不是为了工作你心里清楚。”

  夏曼思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谢嘉朋怕她翻脸,迟疑了一瞬,却还是忍不住道:“清风和霁月都已经在谈婚论嫁了,你再这样硬凑上去也只是自讨没趣而已。”

  其实夏曼思自从池清风为了苏霁月放下在美国的工作不顾一切赶回国之后,就已经对池清风断了念头,若非是对池清风彻底死心,夏曼思也不会同意母亲的要求出去相亲。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夏曼思记住了池清风的很多很多原则和喜好,他不喜欢体育比赛、喜欢规划性强的人,他总是将工作和课题放在第一的位置,然后,她亲眼看着他为了苏霁月把自己的原则一一打碎。

  她喜欢了那么那么久,久到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可真正放下的时候,却也不过是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她清晰的认识到,他爱的不是她。

  其实刚刚追上去的时候,夏曼思的脑子里并没有什么想法,可能追随的习惯使然,又或者是出于担心想再确认一下池清风不会离职,人就跟了过去,被谢嘉朋猛地这么一拉,也意识到时机并不是很好,可面对着谢嘉朋这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夏曼思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着谢嘉朋,“我自讨没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见夏曼思还是一副痴情不改的样子,谢嘉朋只觉得胸口发闷,“夏曼思,是不是除了池清风,你的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

  夏曼思看着谢嘉朋,忽而嘲讽的一笑,“别人?谢嘉朋,你指的谁?”

  谢嘉朋语塞:“我指的……”

  夏曼思索性挑破来说:“谢嘉朋,当初是你让我高抬贵手放过你的,我,夏曼思,夏嬷嬷,已经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了,你现在又来抱怨什么?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坏到了极致,做什么都不对?”

  谢嘉朋一个头变两个大,“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面对夏曼思的步步逼问,谢嘉朋咬了咬牙:“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谢嘉朋心一横,终于忍不住将事情挑明,“夏曼思,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过你吗?”

  夏曼思虽然任性了一些,但在工作中也是一个努力又上进的姑娘,而更重要的是……长得好看,和苏霁月甜美清秀的风格不同,夏曼思的好看是那种明艳艳的好看,和她这个人一样,带着攻击性。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颜狗谢嘉朋栽在了夏曼思的颜上,可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得知了夏曼思喜欢他最好的朋友池清风的事实。

  为了不自讨没趣,谢嘉朋主动断了自己对夏曼思的念想,和她变成了一对冤家,自以为自己这个朋友做的十分纯洁正直,装的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可现在反过头去想想,如果不是喜欢,他根本不会容忍夏曼思对他的那些欺负,夏曼思在他面前的刁蛮任性,其实不过是恃宠而骄。

  他向夏曼思说出“高抬贵手放过我”,其实是在害怕夏曼思先一步说出不喜欢他、讨厌他,甚至……憎恶他发生了这一切,在那一刻,他本能地选择了逃避,会有今天是他自作自受。

  可当夏曼思真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与他分道扬镳,他却并没有感到开心或解脱,这个时候他在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哪怕他有一千个不喜欢夏曼思的理由,但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她。

  疫情期间因为担心她,每天想方设法找借口接送、给她送饭,以为陪伴可以抹平当初那句话对她的伤害,可夏曼思不愧是夏曼思,疫情平缓了、车修好了、食堂的饭菜也丰富起来了,小姑奶奶立刻变脸,看着他眼里只有三个字:你谁啊?

  面前,面对着终于袒露内心的谢嘉朋,夏曼思不以为然地哂笑了一声,“所以呢?大学的时候喜欢过,谢嘉朋,你总不会想说你到现在没结婚是为了我吧?”

  谢嘉朋:“……”

  他的眼皮跳了跳,语气也弱下去了几分:“那……那倒也不是……”

  这么多年来,和一心扑在池清风身上的夏曼思不同,他的女朋友倒是换过几届,而且都是诚心诚意想奔着结婚谈的,以至于有段时间夏曼思都忍不住嘲笑他:“从上上上个就听你在说要结婚了,结果到现在还没结,你到底行不行?”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这次肯定行!”

  结果还是没行。

  他一直在认真地找,找一个合适的人一起度过后半生,可是每一次,他看着身边的人,想象着未来,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

  一点点期待、一点点雀跃和一点点甜意,就像他见到夏曼思时的心情。

  谢嘉朋牵了牵唇,“我不是为了你没有结婚,只是因为我找到的人都不是你,所以才一直没能结成婚。”

  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看着她,坦诚地将这句话说出口。

  不管他说什么,夏曼思原本都是要奚落地嘲笑他的,然而抬头的时候望进了他温暖的目光里,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是认真的。

  她喜欢了池清风那么久,久到可以磨平她所有的骄傲,她是别人眼里的恶毒女配,她是夏嬷嬷,那些人啊,当面笑脸相迎,背后说三道四,她已经习惯了被人看轻,也只有谢嘉朋的面前,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她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他小心地捧着她的骄傲。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说出那一句“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时候,她所有的骄傲都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夏曼思深吸气,避开目光,“谢嘉朋,你清醒一点,我是夏曼思,夏嬷嬷,我和你之前那些温柔贤惠宜家宜室的女朋友不一样!”

  谢嘉朋向前一步,不给她躲避的空间,“我知道,可我想要的不是什么温柔贤惠宜家宜室,我想要的是你。”

  因为害怕、因为懦弱、因为不成熟,他逃避自己的心意太久了,她对他不温柔不体贴不亲切不可爱,可是她依然是那个让他一眼动心的骄傲公主、也是那个在疫情期间人来人往的急诊室里会向他伸出援手的那个人。

  谢嘉朋说着,牵起夏曼思的手,“夏曼思,夏公主,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胆小、没勇气、没担当、没脸没皮没心没肺,我收回之前说的混蛋话,你和我在一起试一试好不好?”

  在这一刻,要说夏曼思没有触动,那是骗人的。

  她抿唇,沉思了片刻,开口是坚决地:“不好,我记仇。”

  夏曼思停顿了一下,模仿着他当初的语气,将原话奉还给他:“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

  谢嘉朋怔住,心里一时凉的彻底,如同刀割,她终究是不肯原谅他吗……

  却在这时,只见夏曼思轻笑了一下,“我们,扯平了。”

  她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夏曼思,忍辱负重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只有扯平了,一切才能从头开始。

  她挑眉,看着谢嘉朋,“就当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吧,我听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在她眉眼弯起的弧度中,谢嘉朋笑了,他伸手“大胆地”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第一次见面,也不叫声‘学长’听听?仗着我喜欢你,没大没小!”

   *

  池清风处理好转岗事宜并且和国家队医疗保障团队进行沟通后,带着自己的工作任务,和苏霁月出发前往国家队。

  走的那天,夏光熙专程了机场送了他们,确切地说,是送苏霁月。

  这么多年来,夏光熙见证了苏霁月为了空中技巧这个梦想所做出的的所有努力,也深知她之前被迫退役的遗憾和痛苦,如今苏霁月得以延续自己的梦想,再次复出,夏光熙自然是极高兴的,可高兴过后,却又免不了许多担心。

  马上就是奥运年了,先不要说冬奥会的高手如林,苏霁月只剩下最后一个赛季去争取奥运参赛资格,她刚刚复出,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假如连门票都没摸着,怕是平白成了人家的笑柄。

  老对手Emma状态正盛、实力新人轮番涌出,这一次复出,从队内赛开始就容不得半点失误,可回想起她退役前最后一个赛季的状态,再想想她已经退役了将近一年……

  夏光熙沉思了片刻,终是带着担忧,尽可能委婉地向苏霁月道:“霁月,你这一次能够复出,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你要记住,无论最后你有没有拿到奥运金牌,你都已经是非常优秀的空中技巧运动员了,我以认识你、和你一起训练、一起成长为荣。”

  这是夏光熙的真心话,却也是夏光熙提前的安慰。

  苏霁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看着夏光熙,一声轻笑,“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对于苏霁月,抛去那些未能明说的情愫,夏光熙的心里,她亦是他最珍视的妹妹,也是他们职业运动员道路上的晚辈。

  成为运动员的这些年,夏光熙并没能像苏霁月那样有那么多重量级的奖牌傍身,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是只温水里的青蛙,他知道在苏霁月的眼里他大概是不思进取的典型,但他其实从来并不是不在乎成绩和名次,只是由于跳台滑雪项目特殊的危险性,每一次比赛结束,比起成绩和名次带来的遗憾感,平安结束比赛返程回家的庆幸和释然更加强烈。

  虽然相比于跳台滑雪,空中技巧的危险性没有那么那么高,但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又安全的项目,他只怕苏霁月没有想清楚,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提醒她:“你回到队里就会发现新人已经起来了,还剩两个多月就到队内选拔,可能你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抢得一个参加国际赛事的名额。”

  苏霁月应声:“我知道。”

  “已经到了奥运年,全世界的选手都会拼尽全力去抢最后的奥运资格,没有时间再让你适应比赛,从第一场世界杯开始,就是性命攸关的抢分战。”

  “我知道。”

  “虽然受到疫情影响,但上一个赛季国外已经有比赛陆陆续续恢复并且比完了,与这些外国选手相比你是真正的从零开始,可能只有拼到最后一场比赛、到了最后一刻,你才能顶着所有不看好的目光惊险逆袭。”

  “我知道。”

  夏光熙停顿了一下,声音沉了沉:“还有奥运会,高手如云,可你想要的金牌只有一个人能拿到,这是即使你在巅峰状态时都未能完成的事情……”

  苏霁月郑重地应:“我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毫不躲闪地看着夏光熙,“但是我不怕。”

  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时也命也。

  可再站上赛场,无论结果是赢还是输,她都不会就这样被命运打败。

  夏光熙望着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对她的认可,“那么,出发吧。”

  而他也将要踏上属于自己的赛道,愿拼劲全力、热血洒尽,来年,他们可以顶峰相见。

   *

  一年后,冬奥会赛场。

  空中技巧女子组进入第二天的比赛,作为在冬奥会开始前最后一站比赛才赶上末班车获得冬奥会参赛资格的吊车尾选手,苏霁月继前一日卡12晋级决赛之后,在刚刚结束的决赛第一轮中,有惊无险地卡6晋级。

  与从前更加追求难度的风格不同,这一次复出之后,苏霁月在比赛中变得更加求稳,利用自己的能力和经验,在有限的难度系数下依靠高完成质量,将得分最大化。

  对于一些老雪迷而言,苏霁月的这一转变多少让人有些失望,无论如何,奥运会是世界最高水平的竞技,光靠稳定是不可能拿下奥运金牌的,更何况苏霁月还是世界杯奖牌记录保持者,观众们都在期待着她能够再获世界杯金牌,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进各项历史记录中。

  所以在前几站的世界杯比赛中,网络上时常会有许多尖锐刺耳的声音批评甚至唱衰苏霁月,指责她不够努力,别说奥运金牌了,连世界杯的金牌都拿不下来,但在发现苏霁月“拒不悔改”之后,这些声音连同对她的关注都渐渐淡去了,大家将全部的热情和期待都放到了金晓筠的身上。

  冬奥会一开始,预赛卡12、决赛第一轮卡6晋级,似乎也印证了苏霁月“廉颇老矣”的事实,这一次进入奖牌轮的除了Emma、金晓筠和胡斯科娃这三位苏霁月的老对手以外,还有两位来自于美国和加拿大的后起之秀,这注定是一场高难度之争,而苏霁月似乎已经早早出局。

  还有5分钟就要前往比赛区域检录,休息区域内,作为医疗保障人员随队前来的池清风抬手替苏霁月系好头盔,苏霁月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是身经百战的老运动员了,但这小小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

  耳畔,池清风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最后的决赛了,不用再担心出现意外受伤影响之后的比赛、也不用再担心由于冒进失误错失晋级的机会,这一次,你可以放下所有包袱,无所畏惧地去拼这一次!”

  先前的忍耐和努力终于盼来了曙光,在最后的关头,那个勇敢而骄傲的苏霁月终于可以仰起头宣告自己的归来!

  ……

  风声猎猎,细雪洁白。

  职业生涯的最后一跳,奖牌轮,再一次以目前世界女子能完成的最高难度系数动作bdFdF出发,苏霁月的动作轻灵,飘逸地高高跃起。

  眼前的景象几番变换,夜晚黑色的天空、白色的雪面,还有周围黑压压的人群。

  世界仿佛静止了,苏霁月的耳畔回响起上场前池清风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霁月,你放心去拥抱天空,掉下来腿断了,我接着!”

  她张开双臂,如同迎着天空飞起,四下的风似乎都变得柔和了几分,就像是池清风的手轻轻地环抱住她。

  他的小月亮终于又回到了天空里。

  他们一起翻过了那么高的山、爬出了那么深的低谷,那么多的风雨兼程里,是清风对霁月的守护。

  这一刻,她只想稳稳地落进他怀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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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医生他没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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