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霁月的病房出来，池清风就径自进了其他病人的房间去查看病情。
韩昊嘉原本还等着池清风交代后续计划，看着池清风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视野里，韩昊嘉有些无措，也没敢去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池领导的心情不太好。
一旁周启南看出了他的无所适从，对他道：“这个病人你池领导应该会亲自盯着，你先把医嘱开了，带她去照片子吧！”
韩昊嘉依言，去找苏霁月了。
VIP病房收费加倍，最大的好处就是专属检查室，速度快。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苏霁月的片子就出来了，周启南和韩昊嘉凑在池清风的身后，电脑上的核磁平扫影像。
一张一张地片子翻过，池清风始终不发一言，韩昊嘉打量着池清风和周启南的脸色，只觉得气氛愈发压抑，不由试探地问道：“这韧带……感觉伤的很严重啊……”
池清风的眉心蹙的愈紧，依旧没有说话，周启南应了一声：“恩……”
不仅不像苏霁月自己所说的那么乐观，而且除了副韧带损伤严重之外，十字韧带的损伤也不轻，再加上关节腔里的积液……
周启南点了点头，“怪不得殷老说事关职业运动员的生涯。”
这种情况需要考虑手术了，一味的保守治疗，旧伤未愈就急着去比赛，这些损伤累积了这么多年，现在不处理，过不了多久就可能出现更严重的情况，到时候想手术都不一定能治得好！
核磁影像翻到最后一张，池清风终于放开了鼠标，向韩昊嘉伸出手来，“她之前的病历资料呢？”
韩昊嘉赶忙将整理好的材料递过去，厚厚的一摞，看得出苏霁月是真没少去医院。
八年的职业运动员生涯，换来这么多的病历，池清风一一翻过。
不止是膝盖，还有小腿腿骨、腰椎、脚踝都受过各种各样的伤，最离谱的一次，是从蹦床上掉下来，把手给摔骨折了，头上也被磕了个大包。
池清风就这样看着，就好像在补习着她过去八年的人生，他的脑子里在记着复杂的病情，心里却在隐隐地疼。
膝盖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那个摆着手跟他们说没什么大事的苏霁月，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材料终于翻完，池清风靠在椅背上，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对身后的韩昊嘉道：“还有什么补充吗？”
韩昊嘉对苏霁月的病情还有病历了解的还没有眼前的两位领导多，哪儿谈得上什么补充？但此刻被池清风问起了，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我刚才上网去搜了一下她，是那什么滑雪什么什么技巧的运动员，最好成绩是拿了个奥运会的银牌，今年冬奥会比赛之前，在微博上大放豪言，说不拿金牌就退役，结果比输了连个奖牌都没拿到，也不提退役的事了，哈哈……”
周启南心里一紧，回头一看池清风的脸色，果然已不大好，周启南赶紧冲着韩昊嘉挤了挤眼睛，可已经晚了。
就见池清风目光锐利，声音清冷中透着寒意，一字一句认真道：“拿不到奥运金牌就是失败的运动员吗？”
池清风平日里气场就强，不怒自威，更何况此刻是真的生气了，韩昊嘉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笑到一半看到池清风，笑声就生生憋在了嗓子里，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眼里透着茫然、害怕、慌张、无措，非常复杂，可更多的，还是茫然……
一向以冷淡著称，对八卦都不会有什么特别反映的池领导今天居然这么生气，这是……怎么了？
池清风又看了一脸彷徨的韩昊嘉一眼，起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韩昊嘉长出了一口气，奇怪地问：“周老师，池老师这是怎么了？”
周启南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人，周启南抬头，只见是谢嘉朋。
谢嘉朋现在是隔壁生物物理所的副研究员，这么多年与池清风合作了多个课题，但最重要的还是膝关节损伤修复的研究。
当年池清风的专利被卖给H&G以后，他们又从头再来，重新开始了设计研究，如今申请了新的专利，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只是离临床应用还有一段路要走。
因为课题的事，谢嘉朋时不时就会到章和医院来，有的时候是为了找池清风，有的时候是为了录数据，在这就像自己的半个家一样，轻车熟路，与这科室里的人也熟。
周启南当初在华仁医院工作，后来实在忍不下去和黄天华闹掰了，辞职来了章和医院，最开始的时候，谢嘉朋还帮了他许多。
谢嘉朋在走廊里就听到了韩昊嘉的问题，一进来，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清风他有什么事吗？”
周启南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知道苏霁月回来了吗？”
谢嘉朋一怔，“什么？”
“她现在就在vip病房，归清风负责。”
谢嘉朋反应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周启南说了什么，下意识惊呼一声：“我的天……”
韩昊嘉在一旁好奇地问：“苏霁月这病人和池老师有什么特殊关系吗？我刚刚就说了一句她连今年都冬奥会连奖牌都没拿到，池老师就生气了……”
谢嘉朋闻言，看着可怜巴巴、一脸无辜地韩昊嘉，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这傻孩子，碰到了他池领导的逆鳞还不自知。
谢嘉朋拍了拍韩昊嘉的肩膀，只剩最后一句金玉良言：“好好写她的病历，明天你池领导查房，她绝对是重点！”
*
谢嘉朋料到了苏霁月的查房会是重点，却没有料到会变成修罗场。
池清风带队一进门，就看到了苏霁月的床边站着一个人，一个老熟人，夏光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