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受伤,摄政王传召罪魁祸首,这不是明显在替皇上撑腰吗。
可是,皇上似乎丝毫没有介意豫灵伤了自己。
想起那天君子泠的态度,语气里分明透着几分管教,完全就是兄长对妹妹的语气。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些好奇,这件事闹到最后会成什么样子了。
于是他干脆就倚在御书房不远处的树上,注视着玉书房的一举一动。
“豫灵公主,谦豫有度,心灵性慧,封号豫灵,有丰亨豫大之意,象征国家安乐,富足兴盛,先皇亲手提名的封号。”
墨靖离淡淡的说出口,并没有跟之前一样,在埋头批阅有些,而是悠闲的在宣纸上练着字。
这样的墨靖离,让君子慕都不觉得看愣了,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竟然背地里还有这副闲情雅致。
只是…谦豫有度,心灵性慧。
这是父皇在世的时候,赐她封号之时,圣旨中的册封词。
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君子慕没有回话,墨靖离也没有吭声,只是在宣纸上一笔一画的写着自己的书法,看上去专心致志。
可是偏偏就是这份沉寂,让君子慕更加受尽折磨。
就这么站在中央,没有行礼,没有请安。
她是不可一世的公主,摄政王再怎么着也是臣,让她对自己的臣下行礼…
她做不到。
哪怕面前这个平平淡淡的男人,压制着她们整个君氏皇族。
“闫越,传本王令,豫灵公主冲撞皇上,拉下去,杖则二十。”
墨靖离突然开口,让人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手里的毛笔在纸上挥动着,动作流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影响到自己的动作。
可是他突然说出来的话,却让君子慕顿时愣了?
杖则二十?
什么时候一个臣下也能下令杖则公主了?
“你说什么?”
她震惊地盯着墨靖离,她可是公主,哪怕君氏皇族再懦弱,可是她还是一国公主,怎么可能被人说罚就罚。
“公主没有听清?”
墨靖离似乎手里的字已经写完,就这么将毛笔放在毛笔架上,摸索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脸玩味儿的盯上君子慕。
鹰一般锋利的眼神, 像一个地狱里的恶魔,就这么笼罩住了君子慕,让君子慕背后直冒冷汗。
她搞不明白,面前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为什么却让她由骨子里感到一种害怕。
她垂目低头,不敢抬头去看墨靖离的眼神,眼神就这么忽闪着,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可是…本宫可是公主。”
哪怕她性子在高傲,也毕竟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向来狂横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压迫过。
桀骜不驯的眼神里,流露出几滴不甘心的泪,却就这么咬着嘴唇,维持着自己公主的高傲。
“公主便能以下犯上?规矩都学狗肚子里了吗?”
墨靖离突然闷声呵斥道,声线突然的提高,让君子慕吓得浑身一颤,一股恐惧感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以下犯上…
她是君家皇族。
他是臣。
如今也不知道是谁在以下犯上。
君子慕闭闭眼睛,咬着嘴唇,似乎想把自己眼眶里流露出来的水渍,再倒流回去。
“本宫,认罚便是,伤了皇兄,本身…就是本宫不对。”
事到如今,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人说的以下犯上是什么。
无非便是她伤了皇兄…
她认便是了…
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就这么落下。
而君子慕这一副娇弱,又强迫自己坚强的模样,像一朵不折的梅花,屹立在冰天雪地的冬天。
盛开而娇艳。
可惜,墨靖离却没去看一眼。
“闫越,带下去。”
墨靖离显然已经不耐烦,被面前的女人扫了兴致,连废话都已经不屑在说。
闫越其实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这几天,王爷一直让他跟着皇上。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身上明明察觉不到一丝武功,却每每做什么事,都能逃过他的视线,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他寻不见人。
这样给他的感觉,就是皇上早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故意躲着他。
许是碍于对方是公主的身份,也许是碍于对方是女子,闫越也并没有用什么粗鲁的办法,只是上前恭敬的弯腰行礼道。
“公主,得罪了!”
而虽然闫越没有多说,但是君子慕也已经知道, 今天这一顿杖刑是逃不过了,与其被人架着脖子带过去,还不如留一点尊严,选择顺从。
而在外边倚在树上的龚渝,就这么直挺挺的一直盯着御书房,丝毫没有因为呆了这么长时间,而有半分的松懈,可以看得出来也是一个严谨的人。
而最终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御书房门口闪过的身影,终于让他的神情有了变化。
“公主,二十杖并不太多,王爷向来霸道,容不得沙子,日后公主注意便好。”
也不知道这豫灵公主,是怎么得罪他们王爷了,这娇弱的身板,养尊处优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抗的过这二十杖。
闫越始终要比闫烈性子好一些,刚走出御书房的门, 闫越好心的提醒道。
君子慕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话,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人可能误会了,但是也没有开口解释,
而刚刚走近的龚渝却勾起嘴角,二十杖?
摄政王殿下可是大手笔。
于是他抬步走上前。
“闫越将军。”
龚渝开口唤道。
闫越一向都是跟在墨靖离身边,对龚渝当然不像闫烈那么陌生。
“驸马爷,您这是…”
闫越皱皱眉头,这驸马难不成是给公主求情的,可是这是他们王爷下令要杖刑的人,王爷的命令一向不用反驳,年前的驸马应该知道才是。
而君子慕看见了龚渝,眼底也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可是只一瞬间,又灰暗了下去。
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自嘲的笑笑。
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希望面前这个男人能为她说一句话
可是。
面前这个人那么讨厌她,又怎么可能为她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