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间,参差不齐。云雾散在山顶,有时聚在一起,有时又分开。这些山排列成两列,中间是一条奔腾的河流。顺着河流的源头望去,是高山瀑布。那座山独立地立在中央,像一把利剑划破天空,将着天分成两半。山腰被云雾遮挡,那瀑布也是只能看见山腰以下的地方。那片云雾像是故意地想要隐瞒山腰以上的秘密。中央的山最高,是主峰。周围有四座山峰围绕,主峰名为天函。
一名女子站在碑前,那碑名为五侯碑,碑上写的是现任天函五侯的过去。女子只是安静地看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女子长得一双桃花眼,可眼神中多了一丝凌厉。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却不给人慵懒的感觉。面容虽是出众,可那身上却散发出令人敬畏的想法。她左手食指上有一枚蛟龙型的戒指,那蛟龙全身都是黑色,却是又一双金眼。女子名为裴逝,是天函的天启侯。
裴逝像是想起什么,那蛟龙戒指像是明白了裴逝的想法,不用裴逝提醒,便是顺着裴逝修长的手指行动。一离开裴逝的指尖,蛟龙的身子就在慢慢变大。
“走吧。”裴逝轻声招呼道。那蛟龙低下自己的头,裴逝轻松一跃便是到了蛟龙的头顶。等到裴逝站稳后,蛟龙便是朝着不远处的侧峰飞去。
侧峰是离开天函的必经之路。就在那快要到边界的地方。裴逝见到文异人已经在那儿等待,轻轻拍了拍蛟龙,蛟龙便是明白地朝着飞去。
“吼。”一声龙吟打破了四周的寂静,文异人抬头便看见金眼黑蛟黑磬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这金眼黑蛟黑磬与其他蛟不同,它的本领早已超过蛟,像角龙靠近,但它却是没有蜕变。这里头也是有原因的。
“拜见天启裴侯。”文异人弯腰行礼,也拜了拜蛟龙。
“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你这一出去,不知道什么才能回来了。”裴逝从蛟龙头上跳下,站到蛟龙身边,轻轻扶了扶龙身。“在那边有什么事都自己想办法吧,别死在那儿就行。”
“谨记师父教诲。”文异人脸色有些激动,看得出来他很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他又是朝着蛟龙黑磬一拜,而黑磬故意把头抬得很高,文异人只得仰头看着它。
“不可告诉他人你的身份和天函的位置。那边的百年,抵不过是这儿的一年。两个地方的时间,是不能比的。等你将你要做的事完成,立马返回,不得拖延。”裴逝严厉地说道。
文异人低头笑了笑道:是。不过……
“不过什么?”裴逝看文异人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猜到他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回来的时候,师父能给我多收个小师妹吗?这样我也有着落了不是?”文异人说这话时,觉得自己十分有理,腰杆也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了。
“你命里欠揍,看来是真的。”裴逝这话一出口,蛟龙黑磬很是配合地甩动了自己的龙尾,朝着文异人打去。文异人灵活一闪,黑磬扑了空。文异人跃到半空中,他正想好好嘲笑黑磬的动作没他快,但他感到后背腰间一痛,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他在半空中掌握不到平衡,只得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眼看就要摔下,文异人只得狼狈地滚了一圈,看着黑磬那似笑非笑的脸和自己师父从半空中轻身越下,心里只想着,我有没有摔毁容?
文异人一脸愁苦地看着裴逝,毫无形象地大喊道:裴一脚你还真踢啊!
“对付你,黑磬一尾巴就够了。我都不想出手的,但是黑磬说你配不上它出手,只得为师效劳。”裴逝拍了拍手,用一副有本事你打我的表情看着文异人。面对自家师父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文异人只想说,师父注意形象!你好歹还是天函五侯之一啊!
轻轻拂去衣上的尘埃,文异人有苦说不出。他正低头仔细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把剑递在他的面前。 白色的剑鞘上没有更多的装饰,只有两字:天姬。 文异人表情一惊,这不是天姬侯冰兮的剑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师父,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
“别毁了天姬的名声!要走快走,再不走我踹你下山啊!”裴逝背对着文异人,不耐烦地说着。
“谢师父!”文异人激动地握着剑,不知说什么好。等到他冷静下来,黑磬已经做好送他离开的准备了。 裴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朝着反方向走去。文异人本想对裴逝说些什么,见到裴逝离去,只得摇摇头。心里捉摸着自己到底是不是裴逝的徒弟,马上就要离开,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文异人走上前去,抓紧了黑磬的龙爪,拍了拍它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黑磬从山崖跃起,朝着云雾冲去。裴逝等到黑磬的身躯完全消失在云层才停止了脚步,才转身看去,眼神中充满担忧。此刻,一个身着白袍的男人突然出现裴逝身后,裴逝已经感觉到了。
“尽快解决这事吧。”裴逝淡淡地说道,便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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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这片大陆上,倒是没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泾人虽然是这片土地上的种族,但是他们只有百余年生命。他们明白时间的重要,更多的时候愿意好好享受这世时光,完成自己所想的,所要的。
数百年之前,尘寰的灵修者突然崛起。但是不知原因,又以很快的速度消亡,如同昙花一现。灵修者这三个字也在尘寰里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现在的尘寰,虽是仍有灵修者,但数量少之又少。
泾人所在的土地名为不啻,早已统一。他们的东边边界有一片叫沐海的海洋,没有人知道海的另外一方有什么。泾人也不在乎这些,依旧是玩自己,乐自己的。他们的王帝或在继位之后,看着不啻国泰民安,心里也很是愉悦。
不过在三百年之前,沐海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海怪。那海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像蛇一样,又会飞。符觅村的村民哪儿见过这种东西,被吓得更是不敢出海。这只海怪一来就霸占了沐海,没事还要到离沐海去吃人。村名也没有办法将着海怪赶走,直到一天,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出现,将这海怪收服,不啻才回归安宁。这男子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只是有人见到他的剑鞘上刻着天姬二字,便称他为天姬神。
村子名为符觅村,也是三百年前出现天姬神的地方。两百年后,从沐海上来了许多人。那些人不是一般人,他们没有船只,更不知来往何处。他们可以在海面上行走,还可以飞起来。把符觅村村民吓得个半死。有一天,村民早起看见海边的栈道上立着把剑,那剑鞘上写着“天姬”二字。村民们见到这把剑激动地泪流满面,纷纷下跪。那从沐海里来的人,见到这把剑也是退避三舍。从那天起,村子里流传出“天姬神还在”的种种说法。
文异人在二十多年前就住在了符觅村。他的小屋在一个山坡上,窗户正对沐海,说是可以更好的看景。文异人一副书生模样,村民都猜到他可能是在官场上收到什么挤压,这才来了这村子。文异人常常出门,也不知去哪儿。后来还带回了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刚来很是瘦弱,文异人对照顾孩子这件事根本是一窍不通。好在村民淳朴善良,都帮文异人看着孩子。那孩子也是迅速和村民打成了一片,孩子名为继文。
下午的时候,继文总会跑出去,听那些老人讲天姬神的故事。文异人常常留在家,望着那沐海发呆。文异人估摸着继文要回来了,便是拿出书自己躺在床上悠闲地看着。继文回家后便会明白,晚上得去找村民蹭饭。
“师父,我回来了。今天我听了天姬神的故事!”小孩龙飞凤舞地将今天听到的故事讲给文异人听,还时不时比划一下。文异人听得也很是认真。
文异人只是笑着看着继文的表演,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他突然想到,以前裴逝也不会说太多的话,只是认真地听着文异人的话。今日,文异人倒是明白其中缘由了。
文异人让继文安静坐一会,练会儿字。继文有些不情愿,但文异人命令一下,继文也没办法反抗,只得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写着字,文异人觉得看书觉得累了,便躺下小憩。
裴逝站在一旁看着这千疮百孔的天函,心中一阵疼痛。裴逝随意地靠着一块断碑,那碑文早已看不清楚,就连碑身上还有着数道剑痕。那些剑痕是裴逝三年前留下的,这碑也是裴逝亲自打碎的。她还记得那日的话:若是你还执迷不悟!那你将如同此碑!三年后,她做到了。只可惜,这天函已经支离破碎。
裴逝身上的伤也是不少,白色的长袍早已被血染成红色,黑磬在一如常态,在一旁安静地陪着裴逝。有不少文乌族人劝着裴逝快去疗伤,裴逝要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做自己的事去。族人知道裴逝的脾气,也都只有担忧地看了裴逝几眼,又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天函的风景一直很美,天函山主峰也是山清水秀。只是这一战后,裴逝见那被火烧得
不成形的树不得不皱起眉头。土地已是寸草不生,毫无生气可言。自从那战结束,裴逝的眉头从来就没有松开过。她弯下腰捧起一抔土,感觉到的,只是杀戮后的荒凉。
裴逝想要静静。她拍了拍蛟龙黑磬,黑磬便是明白地跟在她的身后。这些年来,跟在裴逝身后的人越来越少,更多的人留给裴逝最后一个背影。随即,他们的一切都消失在这世间之中。裴逝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楚,但又不得不将其全部都压在心头。她是天函的天启侯,若是她都撑不住了,那天函怎么办?
裴逝朝着北峰走去,好在这次战火没有烧到北峰,只是太久没让人来打扫,落叶太多。裴逝轻车熟路地走着,直到面前出现了五块无名墓时,这才停下了脚步。
五块无名墓上有不少地方都长了野草,裴逝耐心地将这些野草除掉,本想好好擦拭一下这些无名墓,可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她也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整理完毕后,裴逝在离无名墓三步远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下,朝着无名墓磕了三个响头。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头埋在地上,开口道:裴逝拜见各位师叔师伯,拜见师父。不知五位现在又在何处?是生是死?
说到这儿,裴逝不由得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无名墓,苦笑着说道:天函祸害已除,可惜天函五侯只剩三侯。但诸位长辈放心,只要我裴逝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天函有一丝危险!
说罢,裴逝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她皱着眉头云清风淡地擦去那些血迹,心想道:这血誓的威力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