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夕给珠儿喂了解药,珠儿醒来之后人还是很虚弱,她便一边扶着珠儿走出门槛一边跟尚子蘅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冷墨寒此时正好路过,见到两人交谈甚欢,莫名觉得胸口发堵,他尚不清楚原由,只以为是最近太过操劳。
“冷弟,真是凑巧。”尚子蘅见到冷墨寒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他又没和苏小姐做什么,问心无愧。
冷墨寒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晃眼,但碍于面子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冲着他们两点了点头。
“小姐,奴婢难……难受……”珠儿觉得浑身一阵热一阵冷,腿软发力,走在路上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苏凝夕伸手摸了摸珠儿的额头,发觉她的额头烫得吓人,这才发现自己竟弄错了解药。
“这可怎么办?”苏凝夕有些慌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都有三里地,只怕珠儿撑不了那么久,万一落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冷墨寒拦下一辆马车,当机立断:“上车,去医馆。”
苏凝夕向冷墨寒投去感激的眼神,立即扶着珠儿上了马车,赶到医馆。
大夫给珠儿服了一剂药,珠儿开始有了退烧的迹象,只是身子还虚,需要静养。
“奴婢给小……小姐添麻烦了……”珠儿躺在医馆里恨自己的无用,不仅帮不上小姐的忙还总是逞强给她添乱。
“不关你的事,是我疏忽大意,忘了让药粉炸开也需要力度,你好生歇着,无须自责。”
冷墨寒有话想对苏凝夕说,但碍于珠儿和尚子蘅都在这里,只好单独把苏凝夕引出来。
“今天,真是谢谢王爷了。”苏凝夕讶异于他拦下马车时的果断和霸道,不得不说,他的当机立断救了珠儿一命。
苏凝夕觉得自己被摔到了墙上,凹凸不平的砖块咯得她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抬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愤怒到极点的眼眸。
“今早还跟柳儿说要本王去苏家下聘礼,晚上跑去就跟别的男人厮混,苏小姐可真有本事!”
苏凝夕被撞得头昏眼花,背部疼痛也愈发剧烈,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她一把推开凑得越来越近的冷墨寒,道:“你不要太过分!”
冷墨寒还想说些什么,苏凝夕就冲进医馆扶起了珠儿,看了一眼身旁的尚子蘅,竟是有些孩子气地也一并将他拉了出来。
走到半路,苏凝夕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失态,竟把人家的衣袖都抓出褶子来了。
“抱歉,你的衣服都被我……”苏凝夕咬着嘴唇,一脸不好意思,刚才自己这么莽撞,他怕是没什么好印象了。
“不碍事。”尚子蘅用扇子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过,“中原的丝绸穿着很舒服,就算起皱了也容易抚平。”
“中原?”苏凝夕装出疑惑的样子,重复了一下尚子蘅刚才的话,问道,“公子不是中原人?”
“尚某是‘炽焰国’的,也就是中原人嘴里的西域,那里生产水果,好些中原都没有。”尚子蘅见她好奇,也不介意跟她多说些炽焰国的风土国情。
“水果?”既然他自己上钩了,她也不必大费周章再引到这个话题上,“公子可曾听过一种名为‘圣珍果’的东西?”
“自然知道,这东西成熟时呈红色,尝起来酸甜可口,在炽焰国并不稀奇,只是中原没有罢了。圣珍果在西域野外都会生长,中原的皇上尝过之后,尤为喜爱,曾移植过几十棵,不过因为气候土壤的原因,都以失败告终。”
“当今圣上都喜欢吃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滋味。”苏凝夕抿着嘴巴想像着山楂的酸味真有些馋了,她眨巴着眼睛,里面透着渴望,“既然公子说这‘圣珍果’在西域随处可见,那能劳烦公子给我带些过来吗?我会付报酬的。”
“尚某这次从家乡带来了几十颗,姑娘若真心喜欢,尚某便赠予姑娘了。”圣珍果在西域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中原的皇上喜欢,便也一并进贡了。
苏凝夕扶着珠儿不好行礼,只好朝他点了点头:“那真是谢谢公子了。”
“何须客气。”能帮美人的忙是他的福分啊。尚子蘅敲着手里的折扇,甜滋滋地想着。
“公子留步,前面便是苏府了。”苏凝夕扶着珠儿往前走去,等走到苏府门口又回头说了声,“三日后见。”
尚子蘅点了点头,等她走进府里,完全不见了踪影,才转身问林希:“回客栈的路怎么走?”
“属下不知。”木头林希是个路痴,不要指望他能带路。
尚子蘅看着街上星星零零的人,用纸扇敲敲自己的脑袋,也不担忧,道:“我记得这离冷弟的府邸不远,看来我们今天又要麻烦他了。”
苏凝夕刚走进大厅,发现众人早就在大堂前等着她了。
“爹,这是?”这么大的排场,这么沉闷的气氛,绕是苏凝夕这么淡定的人心里也有点发毛。
苏启正的神色比以往都要严肃,他什么都没解释,便呵斥道:“跪下。”
“凝夕犯了什么错,爹不说,凝夕就不跪。”苏凝夕昂着头,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虽然很清楚他们找她的原因,但是要她因此下跪,绝对不可能。
“凝夕,你每次都这么不知廉耻吗?”见苏凝夕嘴硬,二夫人为报那十大板的仇,又开始添油加醋了,“你去听听街上都是怎么说你的,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跑去青楼砸场子,有的说你相好跑去绮芳阁喝花酒,你气不过便去闹事,还有的说……那嘴里的话,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柳燕,闭嘴。”苏启正大声呵斥道,自从这个女儿跳河醒来后,家里的祸事就不曾间断过,看来过几天要请个道士来作作法。
苏柳氏虽然还想再说上两句,但见老爷已经这么生气了,为了避免殃及自己,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凝夕,你为何要去闹事?”苏启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缓一些,手中的棋子还有用,断是不能吓着她。
苏凝夕不能把自己去绮芳阁的真正目的告诉他们,只好撒了个谎:“那绮芳阁的老鸨曾羞辱过凝夕,说凝夕长得丑陋不堪,凝夕气不过,便去绮芳阁闹事。”
“呦,别人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便要砸了人家招牌,那打你的人,你岂不是要杀了人家?”场面上不大爱说话的四夫人苏离氏今天开口了,不过也不是帮着苏凝夕,而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一把柴。
“行了!”苏启正听着这些明显讥讽的话也觉得不舒服,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大小姐败坏苏家名声,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出来。”
“珠儿没有犯错,她不能跟着我一起受罚。”苏凝夕扶正珠儿,迷魂药有很大的副作用,这幅样子断然不能跟她一起去住柴房。
“那便依你。”女儿出入青楼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苏启正也不想闹的太大,连累太多人,“你们过来,把小姐带下去。”
家丁跑来押她,苏凝夕一把推开,瞪了那几个看笑话的小姐夫人一眼后,冷声道:“不用你们押,我自己会走。”
柴房除了有些阴暗潮湿,倒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苏凝夕身上带着几味药材,这里又有柴火,刚好可以制造新药。
苏凝夕原以为在柴房可以安静几天,没想到刚把药拿出来,苏望夕就沉不住气过来“探望”她了。
“姐姐在这住的可好?”苏望夕用手帕捂着嘴巴小声笑道,她本不是个爱落井下石的人,只不过敢抢她的心上人,那得做好被她折磨死的准备。
苏凝夕本以为她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的聪明人,今日一看,她跟那个苏月夕也差不了多少。
“还算舒服。”苏凝夕瞅都不瞅苏望夕一眼,她往稻草堆上一趟,嘴里叼着根泛黄的狗尾草,懒懒地回答她。
苏望夕觉得自己受了轻视,不过常年下来,她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面对苏凝夕的不屑,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姐姐似乎跟七王爷的关系不错?”苏望夕今天去翠香酒楼吃完饭,路过绮芳阁时,看到七王爷跟她说话了。
苏凝夕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苏望夕会无缘无故跑来找她麻烦了,这七王爷的魅力还真大,能迷倒一个连她也猜不透的人。
“还算可以。”苏凝夕睁开一只眼观察苏望夕的反应,果不其然,一面对七王爷的事,她就不能保持平时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了。
见她有些生气,苏凝夕觉得真是有趣得很,说着便下了一记猛药:“我还说要以身相许呢,七王爷也同意了。”
“你……”苏望夕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被苏凝夕的话气到了,“你骗我,就凭你这幅模样,七王爷会看得上?”
苏凝夕懒得跟她纠缠,吐出嘴里的狗尾草,伸了个懒腰,不耐烦道:“既然知道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赶紧滚。”
“哼。”要不是为了七王爷,她还不稀罕开这种又脏又乱的柴房呢,也不知道稻草堆上有没有虫子,苏凝夕也真住的下去。
其实苏望夕猜的没错,稻草堆上的确有好多跳蚤,不过以苏凝夕身上带着驱虫药,自然没有虫子敢近她的身啦。
“你们不许给她饭吃。”
苏凝夕冲着门外嗤笑道,她还以为苏望夕是个什么腹黑的角色,原来只是个不爱说话的傲娇小屁孩,真让她失望。
正当苏凝夕饿得翻来滚去,看着一地的枯叶,考虑着要不要抓几只虫子来吃时,二夫人和二小姐来找麻烦了。
苏凝夕看见她们走进来时,深深地同情了古代男子一把,女子没有工作也不是什么好事,天天无聊就想着勾心斗角,当丈夫的也着实不容易。
“凝夕啊,这破地方你也住的下去。”苏柳氏一开口便是浓浓的讥讽味,她弄破了几个蜘蛛网,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
苏凝夕先是亲昵地叫了一声二娘,然后立马变脸,道:“二娘若是要嫌弃,那就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反正脸皮已经撕成这样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苏凝夕你别不识好歹,前些日子的仇我绝对会报回来。”比起自家娘亲,苏月夕的话就直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