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夕借着身体的伤口尚未痊愈,不断地让珠儿去药房取药,当然这账还是需要记在苏家的头上,想着苏启正这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她这个嫡亲小姐的身份,她又怎么可以不好好利用。
“小姐,是药三分毒,你身体明明痊愈了,为何还要弄回这么多药?”珠儿拎着十来帖药,颇为不解。
苏凝夕并不打算告诉珠儿她要用这些最为普遍的药材制作毒药,淡然一笑:“小珠儿,我这是趁着如今翻身的机会给自己囤药,万一哪天从天上跌下来,可是要惨哦。”
珠儿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未雨绸缪。”
这时,一身形瘦弱的男子急匆匆地从对面跑来,在苏凝夕来不及侧身让路之时,伸手取走了她的面纱,当即她那张丑颜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无疑。
见到她的模样,路人纷纷露出厌恶嘲笑的眼神。
她甚至听到有人说“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
苏凝夕冷哼了声,悄无声息地向那男子射去一枚银针,当即那男子脚一软,跪倒在地上,面纱落地,风一吹,缱绻飞走,她睨了眼,也无追上去的意思,只慢悠悠地踱步到他的跟前,俯视着他,幽幽道:“公子好速度。”
瘦弱男子一声不吭地垂着脑袋,双手撑在地面上,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徒劳无用,一下子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凝夕见他不语,也不着急着逼问,抬首睨了眼焦灼的太阳,便寻了一处阴凉之地坐了下来,还向摆摊的老伯买了一碗凉茶,甚是悠闲惬意。
跪倒在地上的男子可没这么好福气,炙热的太阳撒在他的身上,将他黝黑的皮肤晒得都闪烁出了光芒,汗水越聚越多,一点点地滴落在地上,嗤的一声,消失不见,而那为汗水浸湿的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周遭看戏的人若非不是有急事的,也都钻进了附近的茶铺商铺,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家的丑女与这男子会发生怎样的恩怨情仇。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苏凝夕瞧见他身子摇摇晃晃,知晓他怕是要中暑了,便站起了身子,顶着大太阳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公子可愿说实话?”
这男子倔强的很,就是一言不发地跪倒在地上,头也始终垂着,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凝夕撇撇嘴,倒是个硬骨头。
“你既然如此喜欢跪天跪地,那你就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让路人来苏府找我,想来我是谁,大家都知道。”
言毕,她便携着小珠儿向着苏府而去。
“哼,让你欺负小姐,中暑死了,可别怪我家小姐,那是报应,是你做恶人的报应。”珠儿走了几步,又退回到男子身边,忿忿不平地丢下一句话。
走在前头的苏凝夕闻得珠儿的话语,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笑容似春花般灿烂。
“珠儿,别废话了。好言非人能听懂。”
“我说!”男子皲裂的嘴唇微动,吐出的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嘶哑难听,再细细辨别下,似乎还像是处于变身期少年的声音。
苏凝夕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着那身子摇晃却始终笔挺的背脊,有瞬间觉得她才是那作恶多端的人:“你说什么?”
男子又没了声响,仿佛刚才不过是她的幻听,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眸,紧盯着他的背脊,心下不由疑惑自己可有得罪过他,明明是他做错了事,还跪得这般理直气壮。
“小珠儿,这人你认识不?”
珠儿摇摇头:“奴婢甚少出府,不曾见过他。小姐,他会不会是无意的?”
苏凝夕挑挑眉头,不置可否。小珠儿到底是善良了点,只是她难道不知道这无论什么时代都有戏子这类人?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是放过这小哥,他那瘦弱的身子怕是吃不消这烈日曝晒。”一旁的老大爷好心地开口言道。
苏凝夕抿了抿唇:“那是他自己要跪,与我何干!”
“姑娘,他为何会下跪,你自己也清楚的很。”
苏凝夕闻言下意识地侧首向着身旁望去,却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背着手脚步稳健地离去,当下蹙起了眉头。
忽然,男子再次开了口:“你为何要害死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