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自冥想着，一道低落的嗓音打断了林凡的沉思。
“你还要杀多少人，才能平息你心头的恨意？”却是琦烟不敢去看那满地的残尸，扭着头绝望的问道。
“所有人。”林凡不理会少女的眼神，平静的道，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因为那些湳国之人的生命，在林凡眼中，早已是一具死尸！
“那你就杀了我啊！”琦烟嘶吼道。
看着自己昔日的同伴被林凡无情的杀害，那种滋味，她现在却是深深的体会到了···然而，自己却又想不出责怪林凡的理由来。
“如果你要阻拦我的话，我不介意杀了你。”林凡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只是话语中的森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这样···跟他们有什么区别···”琦烟无力的瘫软在地，现实的残酷，让这个才豆蔻之年的柔弱女子，实在是难以接受···
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林凡话语一厉：“区别么？至少，你现在还能衣衫完整的站在这里！”
想起当日遇到莞儿师姐的情景，林凡已经能够猜到，有多少无辜少女，已经惨遭毒手！
“你···你说什么？”琦烟如被雷击，声音竟是低落的似乎连自己都有些听不见了···
“如果我是他们，或许现在的你，早已经被蹂躏无数遍了，你知道吗！”林凡紧握着双拳，朝一旁的琦烟咆哮道！
“你···你胡说！”琦烟拼命的摇着头，似要将这一切都忘个干净。
然而，林凡的话语，却如同深印在脑海，一遍一遍，不断的回响···
“好！我就让你看个清楚！”林凡银牙紧咬，一把拉起地上的琦烟，不顾其挣扎，径直就往不远处的一处村落疾驰而去！
林凡拉着琦烟所行的方位，正是当时薛子晋等人所来的方向。
这帮湳国之修，定然不会做那无用之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只要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就会有林凡不愿见到的事。
而林凡之所以不愿一路循着村庄而行，就是不愿亲眼看到那些禽兽行径。林凡对自己的定力并没有多大的信心，若是一旦把持不住，体内的魔鼎暴动起来，林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急行之下，才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林凡眼前一明，果然见到了一处不大的村落。
这村落数十户人家，看起来一片祥和安宁，然而林凡感觉之下，却是有一股悲愤隐藏其中！
村子安静的有些可怕，林凡心中的不安也愈加明显起来。虽然是带琦烟来亲眼见证一下那些湳国之人的禽兽行径，但林凡的内心中，还是希望那些事情，不要真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然而，天不遂人愿，走近一处不大的宅院，林凡便是见到，满屋的狼藉之象，显然已是有过一番争斗。
“你自己进去看吧。”林凡一把松开琦烟的玉手，自己则退到了门外，里面的一切，他已经可以想象。
琦烟默默的走近宅子中，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眼泪便已是哗然而下···
在那内堂的横梁上，一条雪白的白绫触目惊心的悬挂着一名年仅二十出头的女子，在其脚下，还有一只被踢翻了的木椅···
女子衣衫琐碎，显然是经受了百般的凌辱，绝望之下，才选择了悬梁自尽···
而在内堂中的一角，还有数具尸体斜靠在一起，其身体上血迹斑斑，双眼更是圆睁，死不瞑目···
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景象，哪怕是琦烟再怎么不愿相信，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却也已经破灭。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身为湳国之人，似乎要以此来减轻一些心中的罪恶之感···
林凡怔怔的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他本来不愿让这年仅十多岁的豆蔻少女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但作为湳国之人，或许，她理应为此而承受一些代价。
良久，林凡走了进去，轻轻的阖上那几双无法瞑目的双眼，搀着琦烟来到了门外的空地上。
琦烟如同失了魂似的，神色黯然，泪流不止。死去的，不仅仅只是眼前的这些无辜之人，还有她那年少憧憬的心···
林凡无奈的叹了口气，世事残酷，就连一向坚毅的林凡，都有些不忍直视那凄惨画面。而她，仅仅只是个从襁褓中出来的柔弱女子···
深深的吸了口气，林凡再次恢复了那副冷漠无情的神色，右手一探，一道阳炎阵飞速的成型！
轻轻一推，阳炎阵脱手而出，就朝面前的小宅湮灭而去。很快，眼前的宅子在几息间就被阳炎烧成了灰烬，连同里面的那几具尸体，也一同焚烧成了虚无。
这，就当做是简单的火葬吧，总比曝尸在外的好···
“你···还要去找他么？”沉默了良久后，林凡轻声出口道。
琦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踉跄着站起身子，不说一语便转身往前方行去···
看那坚定的目光，似乎不向绍俊讨个说法，她是不会罢休的了！
林凡亦跟随其后，朝地图上所标明的地方——三王镇而去。
经过了这一事，琦烟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知是无颜面对，还是已经心死···
直到夜色渐深，两人才停止了赶路，寻了一处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林凡心有不忍，前去周边寻了些枯枝，点起了一堆篝火。
或许，这黑夜中的一丝明亮，能让她感觉到些许的温暖与希望吧···
忽明忽暗的火堆一闪一闪，不时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似乎额外的刺耳。
不知是何时，沉默了整天的琦烟，竟然忽然开口了。
“我们湳国，地靠无尽之海，常年饱受海中的妖兽侵犯，并不像你们楚国这般和平安宁。每月的月圆之夜，我们都要与那汹涌而来的海妖群展开一场大战，小的时候，我总觉得那是一件十分神圣而荣耀的事···”
林凡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少女，只见其自顾自的说着，眼中无神的看向面前的火堆，空洞而又凄婉。
“后来，直到我也参与到了那场与海妖群的抗争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在自己面前，才知道···”
“可是那些妖兽不会因此而停止进攻，每当潮汐侵来时，那波兽群好像无边无尽一般，永远都杀不完。为了保卫我们的赖以生存的家园，我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渐渐的忘记了昔日同伴的惨死，以为自己所做的，真的就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
“而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我也为他们骄傲着，并深爱着···我一直以为，这种骄傲与单纯，会随着那些无止境的兽群一同无止境的蔓延下去。在我的眼中，绍俊，就是那样的人···”
少女滔滔不绝，林凡也没有出言打断，只是往火堆中又添了些柴火。
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直到两个月前，一名陌生的修士来到了湳国，会见了墨家家主，从此，一切都变了···”
“一个月前，墨家突然联合湳国境内五大家族，开始进入楚国境内。他们向外界声称，楚国愿意与湳国结盟，并允许我们湳国人进入楚国生活···”
林凡双目一凝，隐约发觉有些不妙！这其中，似乎还有些什么隐秘，是自己不知道的！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简单！
“从此，几乎所有的湳国之修都陆续的进入到了楚国境内，而那些凡人，则集体迁移到了最北端的湳山山脉，以避开那些妖兽的侵袭。”
“就在大家满心期待的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妖兽的困扰时，半个月前，从楚国境内回来的几人，却让我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我本该知道的，我本该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是我太天真···是我太傻···”说着说着，琦烟竟然哭了起来。
默默的听了其说了这么久，林凡也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由得滋生了一抹同情，那些湳国的凡人，恐怕···
看着哽咽抽泣的少女，林凡内心一软，将其轻轻的搂入了怀中···
琦烟一改常态的没有反抗，而是匍匐在林凡的胸前，竟是哭的更加急促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渐渐平息，看了看怀中的玉人，竟不知何时已是沉沉睡去···
林凡将身上的黑袍取下，轻轻的盖在了少女的身上，自己则闭目沉思起来。
按琦烟所说，在湳国之修入侵之前，曾有过楚国之人去过湳国，并与其中最大的家族——墨家有过接触！
“这其中，定有猫腻！”林凡暗自喃喃。
蹊跷的是，目前楚国四大家族的反常举动，也的确映照着这一点！
孙家、吕家、汪家，虽然与楚家明争暗斗已有几十年，却迟不动早不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楚家发起了明攻！
而湳国之人，也似乎有着某种协商似的，对这三家不管不顾，单纯的只对楚家进行了包围！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傻子才会相信！
只是湳国之人一直没有行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