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皎洁的月光下,一名清瘦的少年独自矗立在广场中央,望着头顶虚无的天空,静静的发呆。
从白天一直到夜晚,林凡已经尝试了不知多少次,那细小的飞针却总是无法准确的刺中五丈远处的那道针孔。即使偶尔射中,也不过是巧合罢了,那种出手之前便已经了然于心的感觉,始终没有出现。
林凡尝试着将双眼闭起,试着以精神力去感受周围的一切,然而,除了无边的黑暗和内心的嘈杂外,脑海里依旧是一片茫然。
这种感觉林凡曾经有过,那是在修炼星辰步的第一重时,自己闭着眼睛也依旧能轻松的避开周围的一切,但那是局限于周身丈许之内。对那五丈远处的细小针眼而言,林凡只觉得与周围那漆黑的夜色没有什么两样,根本就无法准确的判断其位置。
“嗖!”又是一道轻微的响声划过虚无的夜色,林凡看向远处泛起的一道青烟,这一次,依旧是没能命中。
“精神力的感知•••到底要如何感知,才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林凡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想要将这一切牢牢的映在心里,然而当眼睛再次闭上,一切却又都模糊不清起来。
忽然,林凡站了起来,朝那五丈远处的细针走了过去,紧接着,又踱回了远处。如此几番来回,似乎想要感受两者之间的距离,然而几个来回之后,林凡却越加的迷惑起来,甚至原本那些还算清晰的感知,都变得忽远忽近起来。
以步法来确定距离,显然无法精确到丝毫不差的地步,而随着来回的移动,林凡内心更加的烦躁起来。再看那枚细针,虽然一直静止不动,在林凡的眼里,却感觉这细针放佛也在来来回回的晃动起来!
察觉到此,林凡干脆坐在了那细针的旁边,却发现即使相隔只有数尺之距,手中的绣花针似乎也无法百分百的刺中那比芝麻还要细小的针孔!
明亮的月色下,周围的一切看似尽收眼底,然而那一颗颗细小的沙粒,那一点点浮动的尘埃,若是分开细看,却放佛无穷无尽!就算只是巴掌大小的寸许之地,其上的尘埃细数起来,却如同置身于浩瀚的海洋中!
午夜的凉风轻轻的吹拂在林凡的小脸上,将其纷杂的思绪扰动得越发的凌乱起来,林凡抬头看了看天,几片飘渺的云烟逐渐的遮住了高悬的明月,周围随之变得更加的昏暗起来。
直至月光被那乌云完全的遮挡住,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半点光亮,林凡索性闭起了眼睛。
风,似乎更大了。
林凡闭着眼睛,好像了听到清风拂动地面时,传出的丝丝“沙沙”之声。林凡静静的听着,这些“沙沙”之声开始变得更加清晰,林凡好像又听到更远处传来的微弱虫鸣之声,甚至,还有树叶的轻微颤动之声•••
片刻之后,林凡察觉到眼前的景色似乎有所变换,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天空中那渺乌云已经被风吹散,一丝月光从那乌云的缝隙之中映照而下。
月光映射在眼前的那枚细针之上,发出金属特有的银光,眼前的这枚细针,竟然从未有过的明亮起来!
看着眼前反射着月光的细针,林凡心头似乎闪过了一个念头,但这念头一闪而逝,好像存在过,又好像已被遗忘•••
“风本无形,我却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是因为有着沙子的反馈。”回忆起刚才的感悟,林凡目中现出一股微弱的明亮之色,内心暗自喃喃。
“银针本不会发光,我却能看见它,是因为它反射了月光。”看着眼前那有些刺眼的细针,林凡双目的明亮之色似乎更多了一点。
再次闭上了眼睛,林凡感受道:“我闭着眼睛时,就能听到更多的东西,是因为视线被屏蔽。”
“而我睁开眼睛时,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却察觉不到周围微弱的动静,是因为被视线分散了注意!”再次睁开眼,林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有了明悟。
“而当我用精神力感受周围时,之所以感觉如此模糊,一是被自己的所闻所见扰乱了感知,二则是精神力不够集中!”林凡双目射出明悟的精光,其双眼猛的一闭,将精神力全部集中到手指上的银针之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之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就好像手里的银针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心念一动,这银针便会如自己的左右手一般准确无误的执行自己的指令!
“只要我将自己的感官全部封闭,独以精神力作为感受一切的来源,那么•••”林凡心中默念,想到此处,直接闭起了眼睛,双膝盘腿,两手结印,好像进入到了修炼状态一般。
林凡不再去理会周围的一切,任凭四周的风声大了又小,任凭身前的月光明了又暗,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自己的内心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已经渐渐的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如同身处一个玄妙而独立的空间。那里没有任何轻微的响动,也没有任何可见的色彩,就连林凡的内心,都沉寂的好似一湾死水!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林凡感觉不到任何心念的变化,对外界更是没有丝毫察觉,感觉不到生,也感觉不到死•••
然而,此时林凡的脑海中却是变得一片明亮,周围广场上的每一处动静都清晰的映入林凡的脑海!无论是风吹过时地面上每一粒沙子的晃动,还是月光中每一缕光线的细微变化,都如慢动作一般的浮现在脑海中!
这一刻,就好像自己已经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周围的每一粒尘埃都成为了自己思绪的一部分,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已然了然于心!
“嗖!”林凡猛的睁开眼,手中的银针划过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不用看,林凡便知道这银针会穿过针孔,而不会出半点差错!
而林凡更是清晰的感知到,别说五丈之远,即使是十丈,即使根本看不见那枚细针的身影,林凡也依旧能够准确无误的将手中的银针刺入到那细小的针孔内!
至于十丈之外,由于修为的关系,林凡的精神力强度有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然而这种状态却似乎并不稳定,想要进入这种玄妙的状态中,还需要一定时间的酝酿。但此刻林凡却依旧维持着这种状态,其双目看似无神,脑海中却是一片明亮!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带着这种状态,林凡离开了广场,朝登仙阁而去。
夜晚的登仙阁显得格外的冷清,外面除了几名守卫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修士的身影。这些守卫灵动境的修为,然而当林凡走过时,这些守卫却好似没有发觉一般!
登仙阁,第二十二层,林凡的身影突兀的出现,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两尊灵动境的机关傀儡!
这两尊机关傀儡刚一出现便朝林凡发起了猛攻,这两人明明速度极快,然而在林凡眼中,却是如慢动作一般,而且林凡居然能推算到这两尊傀儡的行动轨迹!
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下,林凡轻而易举的便避开了这两尊傀儡的联手夹击,与此同时,林凡手中金色光芒一闪,天品阵盘被唤了出来!
林凡一边不停的闪躲着两人的攻击,一边不停的凝聚着手中的阵法,速度反而却比平时凝阵要快上许多,仅仅不到二十息的功夫,第二重一剑阵便已经凝聚完成!
随即,一银一黑两柄巨剑浮现而出,林凡却并未催动阵法使这两柄巨剑融合,反而在精神力的操控下,将这两柄巨剑分别分化为了无数细小剑刃!
这还没完,这些银黑两色的细小剑刃分裂完成后,已然是成千上万的数量,忽然林凡手中的指印再次变换,这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剑刃居然逐一融合起来!
很快,黑色剑刃和白色剑刃分别融合完毕,在林凡的催使下,这些剑刃分为两半,各朝一尊傀儡疾射而去!
但与往昔不同的是,虽说这分裂后的剑刃数量极多,却并未胡乱攻击,而是全部攻击在两尊傀儡的一个点上!
这,便是林凡从这种状态中领悟出的一剑阵的另一种攻击形态——集中攻击,以点破面!
将两柄巨剑分割为无数剑刃,再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强行融合,然后控制这些剑刃攻向傀儡身上的某一点,以最大化的发挥阵法的威力,达到以点破面的奇效!
之前那种双剑合璧的方法虽然威力也很强悍,但由于凝出来的金色巨剑上的灵力是分散的,无法将所有威力全部集中到剑尖,所以可能其瞬间爆发力要更高。但若论持久力,就不如眼前的这个技巧了。
随着无数的剑刃不断的轰击在两尊傀儡身上的同一处,几息过后,傀儡消失,周围的景色随之一变,变为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山谷!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山谷中多半是一处考验身法的法阵了,果不其然,无数道光影从四周爆射而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好似没有间隙!
然而,这阵法的一切却清晰的映在了林凡的脑海中,林凡的身影在山谷之间接连闪烁,每一道光影射来都被其轻松躲开,看起来险象环生,实际却是有惊无险。
这阵法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林凡轻巧的落地,第二十三关,随之而过。
第二十四关,又是一道天品阵法,林凡看了几眼,感觉到那种玄妙的状态似乎已经有要解除的迹象,便直接选择了放弃。
宗门某处,一名头顶华冠的威严男子静静的看着登仙阁的方向,喃喃自语:“灵初境,也能开启心寂境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