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舞再回到宫中之时,已是顶着太阳,在白日下,所过之处皆是高墙围筑,飞檐反宇,玉砌雕阑,那叫一个金碧辉煌,看的狂舞嘴巴里一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这全是他亲爹的啊……
一到宫里,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那张让人骂为妖孽的丑颜,此刻却是无比骄傲的仰着头颅,一路走向紫銮殿,遇上宫女太监也是挨个行礼,每个人都毕恭毕敬的,与以往见到她跟见到老鼠一样没上去打就不错了。
狂舞无比享受着权利与势力所带来的待遇,很顺利的走到紫鸾殿,可刚到门口,狂舞就看到紫鸾殿外站着不少的御林军,整个紫鸾殿安静地不像话,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这是怎么了?
狂舞感觉到不对劲,快步走到大殿门外,不顾门外的侍卫行礼,径直走向主堂,果然,主堂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一张大圆桌旁,上面摆着五花八门,样式精美的菜式佳肴,而南宫熠彤端坐在桌旁,两眼无神。
北堂熠彤面无表情的脸上,眉间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将整个屋子的气氛拉倒最紧,一旁跪着的宫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被皇帝散发出来的寒气所震慑,都吓得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站在一旁的李公公也是脸色发白。
狂舞见此,眉头一挑,呦吼,看起来自己出宫门惹了个大麻烦啊。
“这大清早搞的这一出子戏是想干嘛?”
狂舞站在门口,笑着开口,眼神冰冷,众人纷纷回头望去,跪在最前面的白嬷嬷看到狂舞的身影,眼中带着惊讶与担心,之后激动地差点老泪纵横,其他宫人也是看着狂舞高兴地说不出来话。
“二公主……”
声音沙哑,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辛酸,白嬷嬷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心。随着这一声二公主,南宫熠彤的眼渐渐有了焦距,缓缓地将视线放在门口拔然挺立的狂舞身上。
狂舞傲然的抬头,连礼都没有行,对上北堂熠彤探视询问的眼睛,四目相对,南宫熠彤看着狂舞那张倨傲的小脸,眼中燃起小小的火苗,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冷冽让人如置冰窖,狂舞一看就知道这皇帝老子要发威了,这下好玩咯。
空气像是被冻结一般,所有人都紧张的要死,刚刚都还在担心公主还没回来的问题,现在人是回来了,但是皇上好像要发火了,皇上和二公主对视那么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预示着一会他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二公主,你可终于是回来了,”当所有人坐立不安时,李威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打破了僵局,走到狂舞面前,开口道,“二公主昨夜出宫,一宿未回,皇上可是急坏了。”
狂舞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北堂熠彤,眉毛一挑,来了兴致,“哦?担心我?”
李威见皇帝没有说话,心里踏实了许多,继续说道,“二公主殿下,昨夜皇上处理万事务之后就过来探望公主,并命御膳房做了十几道菜肴打算与二公主殿下共进晚宴,但公主昨夜出去了,皇上就一直在这等着公主回来……”
李威说完,看了一眼北堂熠彤,有看了看桌子上早已凉透,隔了一夜的菜肴,接着又像埋怨似得看向狂舞,立马地下了头,搞的还真跟狂舞做错了一样,狂舞两眼一眯,好你个老狐狸……
这一番话说的,慈父探望儿女,却被儿女放了鸽子,苦等一夜却得到这样心寒的结果,几乎把全部的错都推到了狂舞的身上,既体现了皇帝对狂舞的喜爱,又保留着了作为一个皇帝该有的面子与威严……
还真不愧是皇帝的心腹,几句话一说下来,北堂熠彤的脸色微微缓和,眼神也没有先前的冰冷,有的也只是对狂舞投去眼神中的询问与不满,这北堂熠彤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还看不出来吗。
狂舞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北堂熠彤,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都起来,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在这里碍事。”
狂舞带着一贯的嚣张与随意,开口说完后却是吓坏了一地的人,皇帝还在这里没开口说话呢,虽然皇上很是喜欢他们家的二公主,但是这关系到皇帝的威严,那就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了,公主啊公主,你还是别开口说话了吧……
狂舞说完却没有一个人起身,出乎意料的,这时北堂熠彤开口道,“都下去吧。”
声音嘶哑是一夜都没有说话所导致的,狂舞看了一眼这个一夜等她回来的男子,心里十分别扭,北堂熠彤的话刚说完,所有人都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拜谢过后起身退下。
“白嬷嬷。”
白嬷嬷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跪了一夜,双腿早就麻木不已,狂舞轻轻地唤了一声,上前扶住白嬷嬷,看到她颤巍巍的双腿,心里有些内疚,这是这个宫里唯一一个对凌青璇嗨的人了,她要代替凌青璇好好回报这个老人。
“公主,没事的,公主是万金之躯,是最尊贵的人,怎么可以扶着老奴呢。”白嬷嬷连忙拿来狂舞扶着她的手,显得有些惶恐不安,柔和的看着狂舞,她跪了一夜没关系,只要公主好好地就行……
狂舞看她这样,手下的动作更是不依不挠,死活都要扶着她,两个人你来我往,上演着这样煽情的戏码,被晾在一边的北堂熠彤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凌青璇,想不到你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这是个什么意思?狂舞听到北堂熠彤的话,身子没动,缓缓回头,看向北堂熠彤的眼中带着嘲讽,“我的有血有肉也只给那些对我付出真感情的人,如果你想得到的话,不好意思,你不配……!”
语气狂妄,毫不掩盖的不屑与轻蔑,让北堂熠彤拍案而起。
“你放肆!你这是在说朕爱你不是真心的吗!朕难道连一个蝼蚁般的宫女都不如吗!”
火,冲天的怒火在北堂熠彤的眸中燃烧,狂舞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次是真的激怒了他,不过那又怎样。
一声翻天的暴吼声传遍紫鸾殿上空,所有人都听出来是皇上的吼声,当即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皇上又发怒了,刚刚才捡回的小命,现在又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在紫鸾殿当差,真是随时都得做好被砍脑袋的准备。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二公主自幼跟在宫女太监身边,不懂宫中礼仪规矩,还望皇上看公主年幼无知,口无遮拦,饶了公主吧!!求皇上饶了公主!!”吓的白嬷嬷直接跪倒在地,连忙求饶。
白嬷嬷跪倒在地,拉着狂舞的衣角一个劲地示意她,让她跪下求饶,已保性命,可狂舞就是不搭理她,依旧挺立的站着,面上毫无惧色,白嬷嬷心急如焚,皇上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没说错,你就是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啊,公主你别说了!”白嬷嬷吓的脸上血色全无,一把拉住狂舞,接着又趴倒在北堂熠彤面前,“皇上饶了公主吧,公主大小跟着老奴,是老奴教导无方,还请皇上处死老奴,莫要怪罪小公主,皇上,皇上……!”
“白嬷嬷,你给我起来!”
狂舞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白嬷嬷拽了起来,目光没有从北堂熠彤的身上移开,反而危险的眯起眼晴,将眸底的凌厉很好的掩盖住,高傲的昂起下巴,带着不服输的气势,往前站一步,直直的看着北堂熠彤。
“你知不知道为了等你回来,朕一夜没睡,甚至连今天的早朝都没有上,只为了等你回来。”北堂熠彤开口说道,淡淡地语气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又恢复了以往喜怒不言于形的状态。
“那又如何,做做样子谁不会呢?!”说完这句话,狂舞看到北堂熠彤的眼神蓦然变得狠戾,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才是真心的话,不好意思,那你一辈子都感动不了我。”
狂舞双眼上挑,掩饰不住的厌恶与不屑,这让北堂熠彤更为气愤,在自己的威严被自己的女儿摧毁的同时,心里也油然而生一种不可名状的骄傲,这是他的女儿啊,这样淡定,随意,从容,倨傲,狂妄。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被人侵犯皇权的皇帝在这一刻,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也原谅对方,而是因为对方像极了年少的自己,震撼了这个皇帝的心,骄傲了他的浮华,征服了他的野心,或许有一天这个女儿会为自己争得天下……
想至此,北堂熠彤的心里稍稍有些平和,看向狂舞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深意,“算了,以后我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狂舞没想到北堂熠彤居然不追究他的无礼,反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向她的眼神也变的温和,虽然很疑惑前后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但是这样也不算坏,接着只听见北堂熠彤继续说道,“你说说吧,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凭什么告诉你!”狂舞下意识的回答,预期中带着逃避与抗拒。
狂舞的话一落,就听到门外一个稚嫩的女生声起,接着狂舞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姐姐不愿意讲,就让我来替二姐姐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