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极图腾反噬还有一个月,失去了大衍天书推算,秦冲也不知道这时间准不准确,第二次见到楚凌云时是在洛兰星辰外的虚空之中,楚凌云的玄魂小玉有着难以想象的能力,竟然将洛兰星辰外的灰色云海聚拢压缩,外围缩小了一倍。
秦冲知道楚凌云不会再过多帮助自己了,双方都知道分寸,秦冲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宁古城。
知道秦冲即将离开的人寥寥无几,而跟着秦冲离开的人却是不少,首先是秦冲的父母秦宇和郑淑芬,两位老人简单的听了秦冲这些年来的经历,儿子能有这么大的出息,作为父母已经极为知足了。而且秦冲将那个璇玑门形容成一个高等院校,比玄宗还要高级,两位老人自然是有些欢喜的。
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在秦冲善意的谎言之中,两位老人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从国库中抽取了大量金银之物,还购置了不少粮食作物与猪牛羊马,似是打算在异世界开辟一片良田牧场,自给自足。
这是秦冲乐意见到的,父母有操心的事情去忙活,才不会立刻发觉其中的隐秘。而父母一方面操办俗事,一方面催促秦冲和方沁雅为老两口抱个孙子出来。可是秦冲却没有这个心思了,自己从洛兰大陆出来,就要落入另一个势力手中,确实还不是养育子女的时机,这个事情,妻子方沁雅也是表示理解的。
罗杰、清虚子、魏硕、格尔力他们反倒是好说一些,自然是一言敲定,各自前往家族亲人那里,收集家财,准备陪秦冲离开,而恩师宋博文那里,秦冲还要好好疏通一下。
这一天,秦冲携妻子方沁雅一同来到玄宗院,亲自去见宋博文。
宋博文的办公室中,恩师的面容仿佛又老了十岁,兄弟宋博武为玄宗捐躯对他的打击十分巨大,玄宗院院长周志奇也“牺牲”了,这两位平日与自己关系亲近的手足朋友相继离开人世,宋博文一时间颓废非常。加上“楚凌云”的秘密被揭开一角,宋博文几乎要咬碎了牙齿,恨不得手刃了这可恶的家伙。
“恩师,事出都是有因,这些天我想通了不少,当初若是没有楚凌云,洛兰大陆早已经生灵涂炭,更别说我们的存在了,眼下只有把握现在,提高自己的实力,不再被他人左右。”秦冲出言相劝,身边的方沁雅则为宋博文到了一杯水。
宋博文瘫坐在椅子上,紧闭的双眼眼角处滑落两滴泪水,“八长老和九长老都留在玄宗了,我身为玄宗院的代理院长,又怎能跟你离开啊……
秦冲,我是老骨头了,但是我身体中还流淌着玄宗和玄宗院的血脉,生死已经无所谓了,可是整个大陆十数万的玄者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受楚凌云的统治?我不能离开,总该让大陆活着的人有着希望和期盼。”
秦冲低下头,心中的冷意更加浓烈,“不行!恩师,您必须跟我走!我不能将您丢在这里,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将来天地广阔,我们还可以重建玄宗院和玄宗!”
“罢了,老头子不愿意动了……”宋博文手中攥着玄生续命珠,手掌冰冷无比。
“恩师!您不能退缩,您是我前方的明珠,为我照亮前进的道路,将来的路我需要您的帮助,您必须跟我走!”秦冲坚定不移的说道,八长老和九长老打算留下,秦冲默许了,但是宋博文想留下却是不行,秦冲早已经将宋博文当成自己父母般的存在,他绝不允许宋博文脱离自己的保护。
“秦……冲……你这是要忤逆师命吗?”宋博文哽咽着,双拳砸在桌子上,泪水鼻涕一起流下,“我是玄宗院的院长啊!我不能离开,这大陆上的玄者们怎么办?怎么办!”
秦冲还是第一次看到恩师如此狼狈,秦冲再一次跪了下去,这些日子秦冲下跪了两次,一次是跪给八长老和九长老,这一次是跪给授业恩师,一次比一次跪的沉重,一次比一次屈辱!小腹内的九宫列阵疯狂运转,浑身血液好似燃烧了起来,胀痛着所有神经。
一股清香袭来,一只冰凉的手轻轻铺开,将秦冲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方沁雅的五指与秦冲的五指交缠,夫妻两人齐齐跪在宋博文的面前。
方沁雅轻轻的说道,“秦冲,让父亲平静一下吧。”
方沁雅身姿挺直,跪在秦冲的身旁,静静的看向自己的义父宋博文,她的双眸清澈见底。方沁雅默默的支持着秦冲,两人在宋博文面前长跪不起,只等宋博文回心转意。
方沁雅为妻是如此幸福!两人的爱情浓烈时犹如丈高的烈焰,平淡时如同一湖无波秋水,方沁雅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适宜的举动,夫妻如同一人,共同进退。
当日夜晚,秦冲独自一人离开,方沁雅则留在宋博文身边照顾这位心碎的老人。
秦冲走在街头,停住身躯,单手扶着墙壁。墙壁是石头所筑,刀枪难伤,而秦冲的五指已经深入墙表,手劲一发,硬是将手中一方石块狠狠的攥成碎渣。
“义弟心念驳杂,这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中央虚空各路高手都是果断之人,你这样担心他人,只会断了自己的修炼,世俗旁物都是累赘,你若是有一天能看透这一点,我才会真正的指点你。”楚凌云站在秦冲的旁边,身子靠在墙壁之上,一身白衣胜雪,整个人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楚凌云,我越来越恨你了!你明知道我心中所想,为什么还要让我苟活于世?”秦冲咬着牙齿说道。
“苟活?你这样也叫做苟活?我对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理,你执迷不悟才会不明白。有些人的命运就如同命中注定,逃脱不出这个圈子,但是你却有着一丝资格,你应该庆幸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身边的人也一样幸运,你我分别后早晚会再相遇,到时候你会理解我说的话。还有,我不是没有感情,只是看起来比其他人淡漠一些,你安心修炼,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资格与我并驾齐驱,作为兄长,我自然会让你获得永生,至于以后的事情,还要看你努不努力了。”楚凌云看了看秦冲,目光便转向周围,打量着宁古城的建筑。
“楚大哥,可会对洛兰大陆的人不利?”秦冲问道。
“这要看他们的悟性和气运了,我不会将没用的人留在身边,更不会随意施舍好处,秦冲你将来也会和我一样。”
“你离开吧,我还要多做准备。”秦冲低下头去。
“真是的,本来以为你会请我喝酒的。”楚凌云干笑了两声,便不见踪影。
夜深人静,秦冲靠在墙壁上放眼望去,这一趟宽阔的街道没有丝毫人影,远处传来城卫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这一方城池内的人们又要面对怎样的生活?秦冲叹息一声向皇宫飞去。
坐在修炼室当中,许是楚凌云的话起了作用,秦冲的心愈加冰冷,有些事情是要去取舍的,秦冲只能改变一小部分人的未来走向。
自从坐上了帝王宝座,以秦冲的穷苦出身经历,他没有其他帝王那样私心严重,纵使所做的事情霸道独断,但是也一心想要洛兰大陆的人类过上好日子,即使是去利用,他也会给所有人一个选择的自由。
这一刻,秦冲才真正理解到自己潜在的性格——善良,这种善良是相对的,或许有人会嘲笑秦冲虚假,但是将他以往所做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秦冲并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每当他想独自占得好处,总会被心中的善良作祟,去考虑大家的利益,这是秦冲意识不到的。
所谓的本心,便是坚定心中的一个或是几个信念不动摇,而不是将千奇百怪的念想都坚定住,秦冲知道自己有善良的一面,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会有。
而这股潜在的善良性格正在冲击秦冲的本心,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洛兰大陆人类无数,楚凌云一出,多少人家破人亡,世上又要多了多少是非杀戮。而楚凌云只是在洛兰大陆上点棋拔将,被选择的人风光一时,未被选择的人沦为蝼蚁。
楚凌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也在暗中指明秦冲,带着一批人离开可以,但是不许秦冲在洛兰大陆搅混水,这些平民只能是楚凌云的平民,秦冲在洛兰大陆上只能过眼云烟,至于这云烟漂泊到何处,要做什么,楚凌云并不关心。
“楚凌云,你说的很对,种种好处也要有实力才能占据,今日我不如你,听你安排!他日秦冲归来,绝不会受你揉捏!我们中央虚空中较量吧!”秦冲神色一变,体内九宫列阵疯狂变化,自小腹形成一股漩涡,一股无形的力量进入到九宫列阵之中。
那位于中宫位置的太极图似是活了出来,发出咚咚的响声,本心归位到九宫列阵的中心,秦冲的目光愈加清澈,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周身毛孔闭塞,口鼻皆没有了呼吸,唯有身体在不断向周围散发着一波波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