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孙爱回去之后,一面筹集粮草,集合军队准备北伐,一面准备应付各地藩镇对他的声讨,忙的不亦乐乎。对于江北还有左良玉,他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下令驻守九江的江西总督袁继贤让他密切注意左良玉的动向,若有反叛动向,绝对不让他过九江。
此外他让驻守在北岸的虎大威等人盯着江北三镇,又让白广恩带着郑鸿逵每天在大江上巡视,凭借宏达的战船,震慑刘泽清等人。
刘泽清黄德功刘良佐这些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平时抢劫老百姓打秋风最本事,干点投机的买卖也还行,打硬仗就差远了。他们本来也想趁机和老马阮大铖联合起来,把南方搞得天翻地覆,无奈老马就是没有消息。而钱孙爱强大的兵力又让他们心惊胆战,只得纷纷上奏,表示愿意效忠首辅大人和公主监国。
让钱孙爱最头疼的还是马士英和阮大铖。为了搜索他们,锦衣卫、东厂、南京府衙,苏州府,京营不知道出动了多少人,可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马锡逃走之后,钱孙爱让李定国亲自来提督京营,直接票拟了他一个京营总兵的职务。对此大臣们私下里颇有微词,但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此刻钱孙爱召集了陈子龙、章正宸、李定国这些人凑在一起商量。他先是听取了陈子龙和章正宸关于兵马钱粮方面的汇报。
对于废立皇帝的事情,陈子龙最初的时候只是不满意,但并不是不同意。因为他最知道这位皇帝的德行,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钱孙爱让他兼任兵部给事中,却没有提升他的品级。因为这人虽然有能力,但很难成为自己的心腹,他为国效忠,却不为他钱孙爱效忠。
陈子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北伐是件好事儿,但目前国库根本一点钱也没有,我也是无能为力。”
钱孙爱说道:“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吗?”
陈子龙算细账说:“武昌的左良玉有五万人,每年军费一百万两;江北四镇一共十五万人,每年需要军费二百四十万两;驻扎在各处的京营有六万人,每年军费一百二十万两,其余沿海八镇共十二万人,军费二百万两。
也就是说,现在我朝一共有常备军三十六七万人,每年的军费累计七百万两左右,另外还有各级官吏的俸禄和朝廷的日常开支,大约要八百万两。而我朝今年的税收总共只有七百万两,根据工部户部在十一月提供的数据先是,朝廷的赤子已经达到二百二十五万两,国库先存银只有一千两左右。”
“只有七百万两那么少?”钱孙爱皱了皱眉头:“大明朝的经济一向以江浙一代为龙头,咱们坐在聚宝盆里面,怎么财政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陈子龙冷笑道:“福王在位的时候,不修德政,终日声色犬马,很多本来是户部的金钱都进了内帑。就算是不进内帑,老百姓苦于重税,全都逃走,土地荒芜之后,咱们也没有多少收入,这已经不少了。”
“那么赤子从何而来?”
“当然是预收的明年的赋税。”
钱孙爱呼了口气说:“福王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这么一来,明年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还北伐个屁呀。”
“这个,其实我这里还有二百多万两,是造船剩下的。不过这也不是朝廷的钱,是钱大人您自己的钱。”
钱孙爱心里嘿嘿一笑,也不是老子的钱,是老子从白莲教搜刮来的。于是很大方的说道:“没有国哪有家,我的钱也就是朝廷的钱,你把这些钱交给户部,就说是我钱孙爱捐赠给国家的,用它来北伐救国。顺便你写一封奏折,号召全体官员都来捐钱。”
“是!”这事儿他倒是挺乐意干。
提到捐钱钱孙爱突然跳起来了:“不对呀,我说章正宸,我临走的时候不是吩咐过你,让你严查贪官污吏还有富商大贾地方豪强,该抄家的抄家,该充公的充公,你不会是一分钱也没搞到吧。”
章正宸差点哭了:“大人,你走了之后都是马士英和阮大铖在把持朝政,他们处处护着贪官,人家有钱也送到他们的腰包里,谁会怕我呀。我为了这事儿,差点把脑袋混丢了,您可别怪我没上心。”
“那么陈燕翼呢,他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脾气倔强的陈燕翼站出来说道:“启禀大人,我负责的是核查地方豪强的土地和税收,问题其实有很多,但我的情况和章大人一模一样,根本无从下手,上面有保护伞罩着他们。”
章正宸说:“地方豪强也好,贪官污吏也好,当时只知朝廷有马士英阮大铖,根本把您忘得一干二净。此二人把持朝政期间,卖官鬻爵,着实没少赚钱。南京城的百姓们,给他们编了一段顺口溜,您要不要听听。”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听顺口溜。”钱孙爱板着脸说:“赶快念。”
章正宸心想,大人说话语无伦次。
“中书随地走,都督满街跑,监纪多如羊,职方贱如狗,萌起千年尘,拔贡一呈首,扫尽江南钱,堵塞马家口。意思就是说,这半年来,江南的所有财富几乎都进了老马的口袋,朝廷穷的叮当响。”
“行了行了,还用你解释。”钱孙爱当即拍桌子说:“那要是这样的话,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你和钱三速速带人去把马士英和阮大铖的家给我抄了,记住要挖地三尺,一文钱也不能少,全都给我带回来。”
章正宸吸溜了一下说:“马士英跑路肯定带走不少。”
“银票能带走,银子他带不走太多,你们赶快去搜。”
钱三和章正宸得令而去。钱孙爱又来问李定国:“李大哥,前几天我让你核查军队的数目,在编制的一共有多少,三十岁以上的一共有多少,骑兵有多少?咱们若是北伐,又能够抽调多少?”
李定国说道:“刚刚陈大人已经说过,江南江北所有兵力加起来有三十七万,除去左良玉的五万,还剩下三十二万。裁撤了老弱残兵之后,最多也就是二十五万。江北三镇的兵马能动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仅江南地区,可以提三十岁以下的精兵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马。十万人马不可能全都带走,所以估计能有五万就不错了。”
“由我亲自统领的大营有十万人马,但只有四万人在编制,其余的都是乌合之众,这样的话,精兵能够有七万人左右。”
钱孙爱心想,江南的兵马肯定不能跟满人的悍兵相提并论,一个打一个都没有必胜把握,更何况比人家少了三分之二,以这种兵力去北伐,恐怕连孔友德等人的伪军都打不过哩。
李定国摸了摸下巴说:“我还没说完呢,咱们最缺少的不是战士,也不是战船,而是战马。江南的战马本来就不多,打仗的时候又损失了不少,估计京营五万人之中能有五千骑兵就很不错了。”
钱孙爱说:“我那边能有一万五千骑兵,加起来不过两万,太少,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其实两万骑兵绝对已经不少了,可问题是八旗军团的二十万大军几乎一多半都是骑兵,再加上吴三桂、洪承畴以前率领的关宁铁骑也都是骑兵,说他们有二十万骑兵绝对一点也不夸张,两万半生不熟的骑兵,去了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这个,可不太好。”钱孙爱嘬牙花子说。
“我知道哪里有马。”郝摇旗突然说道。
“哪有?”
“蒙古人有好马。我听说前段时间李闯王也去他们那里买马了。”
“废话!”钱孙爱白高兴了一场,李自成在撤除北京之后连吃败仗,战马损失十之五六。南京这边得到的情报是驻守延安的李过曾经试图向蒙古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等部落买马,但都遭到拒绝,原因是蒙古人被八旗劲旅给打怕了。
就这么个馊主意也幸亏郝摇旗能想得出来。李自成去了被卖,难道大明朝的人去了人家就肯卖。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怎么不行吗?”郝摇旗挠着头皮问。
钱孙爱指着身后的地图说:“你给我比划比划,从南京到蒙古走哪条路?”
“走海路!”郝摇旗灵机一动的说。
“你给我去死,蒙古哪有海!”钱孙爱把一支毛笔扔在他脸上。
“啊,蒙古没有海疆嘛,我可不知道,嘿,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还不行嘛。”
陈子龙说道:“这样一来,战马的问题是解决不了了。如果现在从民间征集,所得的马屁没有经过训练,上了战场只能是累赘,还不如没有的好。如之奈何?”
“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一向贫穷,若说是卖出五千匹战马,估计多尔衮也不会怎么样,为什么他们就是不卖呢?”钱孙爱晃着脑袋冥思苦想。
陈子龙说道:“不如请韩赞周来问问。东厂的情报最近不和我们共享,我们好像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
“对呀,也该了解一下北方的局势了。请韩赞周大人来。”钱孙爱一拍脑门,随即吩咐下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