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长平吓得脸色大变。
钱孙爱笑了笑说:“高大叔,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一定是李闯王的人吧,为什么要自己去买粮食呢?”
高大叔满脸疑惑的说:“你早就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你看你们昨晚遇到强盗的时候,那么从容不迫,而且纪律严明,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够做得到的,而且说的那些是黑话吧,我们都听不懂。”钱孙爱说道:“我看出来你们好多人都有武功,所以猜想肯定不是普通人。”
李过笑了笑说:“钱公子,我刚才给你露了盘子,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啊。”
钱孙爱嘿嘿一笑说:“我估计你们没有恶意,要是想杀我,干嘛不等我喝醉了再‘露盘子’,我知道你们有武功,你们肯定也看出来我有武功,喝醉和好办事儿。这一点你们当反贼的肯定比我懂。”
“聪明,真不愧是万家生佛。”
钱孙爱说:“你们是想试探我,因为我毕竟顶了个万家生佛的名头,你们对我有怀疑了,又不想贸贸然的杀了我这个佛爷,对不对?”
“说的是,可是我们还是不明白,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高大叔站起来走了两步,眼神凌厉,叹了口气说。
这时候,忽然有人从外面快速的走进来,是一个驼背的老人,脸上的皮肤跟枯树皮似得,穿着个破棉袄,怀里系着一根破绳子,打成了疙瘩,一边擦鼻涕一边说:“高叔,坏了,出事儿了,好多人都病了。”
“怎么啦,狗子?是挂彩的兄弟吗?”高一功急切的问。
“挂彩的多,但是也有没挂彩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是尚明让我来的,说是闹疾病了。”
“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哪里的疾病?”
“尚明说,今天上午有老营的人过来传话,孙传庭那人太坏了,他的军队里闹疾病了,然后把尸体放在黄河里污染了水源,结果传染到咱们这边来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这笨嘴拙腮的,说不清。”
“走,赶紧去看看。”高一功对李过说。
李过紧张的挺不好意思的说:“那就带着钱公子他们一块去吧?”
钱孙爱知道他们对自己不放心,自己要是拒绝,很可能就要翻脸,于是赶忙善解人意的说:“嘿,那就去看看吧。”
他们走出院子,然后在村子里转了大半圈,把钱孙爱都给转悠迷糊了,这才来到了一个大院子里,结果看到这里躺了好多的人,还有挎着刀戴头盔的农民军在巡逻,破土屋子里面还有锅碗瓢勺的声音,一个年轻人背着药箱子,正在挨个的检查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他们身上盖着被子,都有伤,此刻脸色青灰,病恹恹的,像是没有几口气儿了。倒是很符合闹疾病的特征。
钱孙爱回头对钱三说:“你们俩身子弱,别靠近,就在门口等着,我过去看看。”又对李过说:“李哥,你看妥不妥?”
“妥妥的。”李过说。
跟着他们就走了进去,这时候那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就站起身走过来,对高一功说:“高叔,不好了,真的是疾病,这可怎么办,这里还有旁边的院子里上千号伤员几乎都传染了,这个村子要完了呀,该死的孙传庭啊。”
“尚明,你不是郎中吗?你怎么不想办法?”高一功生气的说。
“我能有啥办法,我师父都没办法,刚才他老人家派人来了,疾病这东西又不是别的病,谁也没辙。”
“那就这么等死吗?”李过颤声说。
“身体好的人能扛过去,不好的肯定完了,我看咱们还是快撤吧,我,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怕你们不听。”
“废话。”李过怒道:“你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想要留一手咋地,还不快点说出来。”
尚明眼珠子转了转,咳嗽道:“这,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那就到外面说。”李过怒哼了一声,然后对钱孙爱说:“钱兄弟,你跟着我吧,一起来吧。”
钱孙爱暗想,这个李过看着比高一功心眼多,到哪都不忘捎着我,生怕我跑了似得,跟着就跟着吧。
出了门之后,尚明看了钱孙爱两眼:“他是谁?”
“你别管,有屁就放。”
尚明被揶揄了一下,咂了咂嘴,“高叔,李哥,我看现在没别的办法,要想保住这里的村民,又不被官军和杆子们发现咱们的行踪,那就只有一把火把被传染的人全都烧死,咱们迅速撤离。”
“我呸!”李过力气大,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提了起来:“你个王八犊子,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这些全都是跟着闯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丢下他们,更不会把他们活活烧死,你去死吧。”
说着,使了一股大力把他扔在地上。尚明拍拍身上的土,带着哭音说:“我,我也不也是没办法嘛,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会想走这条路,这样的事儿也有的是,官府有时候也这么办,更何况是咱们。”
“屁话,官府这么办,咱们更不能这么办。”高一功愤怒的吼道:“你快去给他们治病,别净是想歪点子了。”
“别说我根本不能治,就算是能治,也没有这么多的药。”尚明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哭道。
“那可怎么办,闯王爷知道吗?”高一功急的跺脚,眼泪也掉下来了。
“知道知道,都知道。”
“是什么样的疾病?”钱孙爱突然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尚明趁机瞪了他一眼。
李过给他踹倒在地上,说:“钱兄弟,难道你有办法,对了,你不是万家生佛嘛,你,你一定有办法吧。”
“不好说,我要先看看。”钱孙爱拧着眉头说。
“钱兄弟!”高一功拉着他的手说:“我倒是把你给忘了,都说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你要是救了咱的兄弟,咱们一生一世都感激你呀。”
“高大叔,我现在还不敢说,要不我试试吧。”钱孙爱冲着尚明勾了勾手指:“把药箱给我用用吧。”
“哼,这病,这病就算是扁鹊重生,华佗在世也治不好,哼,你是谁,敢说这样的大话,敢说这样的大话,你趁早还是算了吧。”钱孙爱的举动,无疑伤害了尚明作为一名医生的自尊心,所以他很生气。
“少废话。”钱孙爱一把把药箱抢了过来,对李过说:“李哥,不管治得好治不好,先把病痛控制住,你去跟乡亲们弄些生石灰,越多越好,然后告诉没有染病的人,找童子尿把破布弄湿了,戴在脸上。”
“生石灰干啥?”李过不解。
“呃,生石灰能杀菌,你不是郎中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你把生石灰洒在所以的院子外面,里面也撒一点,这样能顶一顶?”
“那童子尿又能干啥?”高一功又问。
“疾病这种东西大多都是通过空气来传染,堵住了口鼻,就没事儿了,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关键还是赶快把这些人治好了。”
反正李过也不知道钱孙爱这些办法管用不管用,以前也没听人说过,那边尚明还在冷笑着泼冷水,说从来没这么治的,都是巫术,是骗子。所以他开始的时候,还和高一功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高一功跺了跺脚,咬着牙说:“没辙,没辙,就这么办吧。”于是李过点了点头,赶忙走了。
钱孙爱拉着高一功走进了院子里。并且吩咐钱三去搞点童子尿,然后把口鼻堵上。这下钱三和长平都傻了,都没有嘛。钱三一开始还想跟长平借点,结果耳朵差点给揪掉了,打也打不过,只好灰溜溜的出去找小孩儿了。
钱孙爱拉了一个伤兵的手,摸了摸脉搏,看了看舌苔,发觉他的舌头上长出一层黑色的斑点就像粉刺一样,像是毒素已经侵入了肌肤,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厉害成这样了,看来病痛还真是够重的。
仔细一问,原来凡是患病的人昨天都有拉稀的症状,才知道原来不是今天的事儿了。
“高大叔,我现在也没把握,我先开一张药房,你派人去抓药,如果有效就好,如果无效,我也没办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高一功垂头丧气的说。
钱孙爱找了个地方很利索的写了一张方子,然后交给高一功让他去抓药,自己则寻找一些比较重的病号,给他们进行针灸,暂时先保住他们的性命。可是让他感到头疼的是,因为传染的关系,病号不见少,却越来越多。而高一功却迟迟的回不来。
对于这一点,钱孙爱也非常理解,因为他需要药材的数量比较大,高一功需要出去采购,又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估计一时半会的还真是不好办。所以这一天的功夫,他虽然尽全力保住了大部分人的性命,还是有那么五六个人,因为病情严重,身体羸弱,无法坚持下去,撒手人寰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高一功才回来,当然也带回来一定数量的药材,钱孙爱吩咐人在院子里支起两口大锅开始熬药,高一功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药给病号们吃了下去,结果当时并不见什么疗效。
这一夜钱孙爱也是辗转反侧,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药方有什么问题,但治疗疾病这也是头一次,心里也实在没什么把握,然后他又在心里想了几个药方,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至于钱三和长平,钱孙爱让他们住的远远的,防止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