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孙爱给高杰提出的“救市”策略是剿匪,据他所知,自从张献忠到了四川之后,江北一代的土豪们人人自危,纷纷开始集结乡勇占山为王,最初的目的是自保,后来逐渐改为囤积粮食抢劫百姓,规模大的数千人,规模小的也有四五百人。剿灭这些人,不但可以博得美名,还能获得大批的粮草,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高杰根本不愿意为老百姓挥泪大出血,果断的就拒绝了钱孙爱的建议,让他拥戴福王也可以,要嘛钱孙爱拿几十万两银子出来当军费,要嘛放他进扬州城驻扎,除此之外任何好主意都不好使。
虽然双方谈不拢,但钱孙爱晚上还是跟着高杰去搞了一次黄得功。可结果不像高杰估计的的那么完美,黄得功骁勇善战,在五百名骑兵的冲锋之下,虽然全军覆没,最后依然杀出重围,逃之夭夭。并且在第二天给高杰送了信,让他拿一千两黄金来了事儿,否则就要发飙。
高杰现在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扬州城又进不去,不得不向钱孙爱求援。希望他做个和事老,到扬州城撮合撮合。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几个助手。”钱孙爱狡猾的说。
高杰也不笨,对钱孙爱说:“我夫人不但可以为自己易容,还能为别人易容,让她给你当助手最合适了,保准有惊无险。”
你大爷的。钱孙爱知道高杰要把惠香等人当人质扣下来,但紧接着又一想,邢夫人到了自己手里不也是人质嘛,实在不行大家还可以交换呀,于是果断的一拍大腿就答应了。
第二天钱孙爱牵着一头毛驴,驮着化装成农妇的邢夫人就进了扬州城。扬州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盛产美女,是著名的削金窟,而且有盐场,造就了无数富可敌国的大盐商,所以繁华的程度还要超过南京。此刻城外虽然紧张,但城内还是很热闹,大街小巷坊市弄堂行人如织。
“大诗人杜牧有一首诗专赞扬州,钱少知不知道!”邢夫人咬着娇艳的嘴唇吃吃的一笑,随即吟唱道:“‘娉婷袅娜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下珠帘总不如’,你晓不晓得这首诗的含义?”
钱孙爱说:“意思就是说,杜牧在扬州城看上了一个只有十三岁的红阿姑,两人睡了一两次之后,他就认为这是扬州城内最好的表子,不但长得漂亮,床上功夫也过硬,一阵春风吹来,掀起了阿姑的裙子,杜牧忍不住兽性大发,把帘子放下来,把她按倒在了床上,然后——”
“够了够了,然后的事儿我知道了。”邢夫人翻了个白眼,张开小嘴吐出一口气来,暗想,这位钱大纨绔可真够要命的。
可是钱孙爱对高杰的不满情绪仍然没有发泄出来,于是说:“我也有一首诗,给你品评品评。”
邢夫人显然是个文学爱好者,闻言拍手道:“好啊,说来听听。”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邢夫人小嘴一扁:“李白的《静夜思》,三岁小孩都会背诵,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秋天的夜晚,明亮的月光照在床前,地上就像扑了一层白霜,远离家乡的人望着那天上的月亮,不由得思恋起故乡来。”邢夫人踢着腿笑道:“钱少,你真是应该多读点书,我说的对不对?”
“错了错了,错的一塌糊涂,简直不知所谓。”
“什么我错了,这么简单的诗文,我怎么可能错,我家世代书香,爹爹还是个举人,我五岁的时候我就能提笔写字,怎么可能错?”邢夫人很不服气的说。
“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好说的?”
“那好,那你说一个对的我听听。”邢夫人娇憨的揉着自己的拳头说:“不然,我就揍你。”
钱孙爱一笑说:“我给你牵马坠凳你还舍得打我,无怪乎人家都说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别岔开话题,赶快说。”
“好吧,本少今天好好的给你上一课。”钱孙爱说道:“这首诗的意思是:我的床前有位叫明月的姑娘已脱光, 她的皮肤白嫩得就像地上的白霜。 抬起头望着这位光光的明月姑娘, 低下头不禁地想起夫人远在故乡。 这首诗反映了诗人独自在外地寻花问柳时的矛盾心情。”
“呸,无耻。”跟着邢夫人又娇笑着说:“你这人虽然很色,但还是有点歪才,刚才的解释也说的通,说不定李白真是这个意思呢,谁知道呢,咱们又没有目睹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是不是?”
钱孙爱还以为已经气到了这女人,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忍不住心想,看来对着结了婚的女人要加大打击的力度才行。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有了和李白一样的同感,你说你出门在外的时候,有没有曾经和美女偷情啊?”
“还没有,但今天晚上可能会有。”钱孙爱呲着牙坏笑道。
“呸。”邢夫人脸红的跟什么似得,赶紧转过头去偷笑。
钱孙爱跟着问道:“你看你也是个喜欢写诗作画的才女,人家李白这个大才子晚上躺在床上都有这么多的想法,那你每天躺在床上都想些什么,有没有想我?”
“我有丈夫,想你干什么,再说谁认识你呀?”邢夫人铁青着脸说。
钱孙爱一看她终于急了,心里顿时大为痛快,仿佛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索性邢夫人也跑不了,于是他跟着说:“高杰有这么多的女人,你有丈夫等于没丈夫,我不相信你每天晚上都睡得那么好?”
“你见我睡得不好啦?”邢夫人揶揄的说:“你这人真没劲,跟你聊天吧,光是说一些让人扫兴的话。”
钱孙爱正打算再说点下流的气她,这时候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萌妹子,还有一个彪形大汉,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邢夫人笑着说,“你猜她们是一对小夫妻,还是出来幽会的野鸳鸯?”
钱孙爱心想,什么小夫妻,那不是左诗嘛,她也跑到扬州城里面来了。看来左良玉也想把手伸到这里来。
这时候,只见左诗拿起一只毽子在地上踢来踢去,忽然一用力,毽子飞上了屋顶。于是她跺着脚娇嗔道:“二哥,人家的毽子飞走了,你帮我捡回来好不好。”那个彪形大汉也不说话,突然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屋顶上的毽子,就要落下来。可是左诗突然也跟着扑了上去,把一把蓝汪汪的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脏——
“我的妈呀,谋杀亲夫。”邢夫人吃惊的喊道。钱孙爱赶忙拉着他躲在了一旁。可是没想到,已经被左诗给发现了。
“嘿,你也来啦,快点过来帮忙把尸体扔枯井里去。”左诗甜美的笑着,把尸体拉进胡同,冲着钱孙爱招手:“有热闹总是少不了你呀。”
“我听说你让张献忠给抓了,还以为人间从此少一祸害,没想到你又跑出来害人,说,这人是谁?”钱孙爱跑出来,指着脑门大骂左诗。
“什么呀,这是我二哥,你别吃醋啊。”左诗眨着大眼睛,很委屈的说。
“吃醋?”钱孙爱瞪着眼睛喊道:“谁吃醋啦,我是问你,这个被你害死的男人到底是谁,什么二哥?”
“左梦寿,我二哥。”左诗很坦然的说道:“不是一个妈生的。”
见她说的不像是假话,钱孙爱和邢夫人对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说:“那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是我大哥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左诗很无辜的说。然后他指着邢夫人说:“好啊钱孙爱,你敢背着我偷人?”
“呸,谁偷人了,谁家的大姑娘,如此无礼,也不知道害羞。”邢夫人恼怒的说。
钱孙爱知道左诗的手段,害怕邢夫人被刺,于是赶忙说:“你说,你到底来扬州城做什么?”
“我和我大哥来游玩而已。”
“那么你大哥呢?”
“应该就在你身后吧。”左诗坏笑着说。
钱孙爱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走来一位王孙公子,头戴束发紫金冠,手持折扇,面如冠玉,非常英俊,暗想此人一定是左梦庚。左梦庚的身后跟着四名目光炯炯的,身材瘦长的剑手,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的欣赏着扬州城的美景。
“三妹,我到处找你,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事情办成了嘛?”
“当然办成了,大哥还不放心我的手段。”左诗扬起小脸,拍着手翻着眼皮说道。
“太好了,除掉了这个祸害,以后大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为三妹记一功,将来总是要报答的。”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听着他们兄妹这么一问一答,钱孙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见过禽兽没见过这么禽兽的,居然把杀害自己的兄弟,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这位是?”左梦庚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钱孙爱说。
左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哥,他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钱孙爱。”
“哦!”左梦庚恍然大悟,“幸会幸会。”
左诗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跟我来就是了。”
“请。”左梦庚冲着钱孙爱摆了摆手,意思是邀请他一起去。钱孙爱和邢夫人全都感到莫名其妙,但又想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于是相视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