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阿济格率军继续向前,驻军九江城内,把宋献策等人贩也押解到了这里。因为左良玉造反的时候已经灭了袁继咸的大军,顺便放了一把火,所以九江城根本不用打也就被攻克了。
不过再往前走就不太好办,因为有左诗的残兵败将盘踞在那里。究竟是打还是不打,现在阿济格心里也在盘算。
齐尔的任务就是在九江城内处决人犯,之所以要把应该杀的人都带到城内来,就是要给老百姓们看看,清廷替他们的先帝报仇了。以便让他们更好的为清廷服务。
接受处决的人犯有李自成的两个叔父,李自成的两个妃子,左光先一家,张鼎的妻子,还有刘宗敏一家。
刘宗敏第一个被弓弦勒死,死的时候很多老百姓都向他的身上扔西红柿和臭鸡蛋。然后才是其他的人,齐尔一声令下,所有的犯人人头落地。西瓜一样滚了一地,滚到了一位老人的脚下,他只是长叹一声,就躲开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孙爱的外公朱翊丰。
朱翊丰在离开钱孙爱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了绝症,不过在临死之前他还是想要为孙子做点事情。听说清兵来到了江西,于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来得晚了一步,只看到刘宗敏等人人口落地。
话说回来,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是来得早也是没用,又怎么能够对抗几万清军,从铡刀下把这么多人救出来呢。
不过他也打听到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并没有死,被关押了起来,准备以后要带回北京。朱翊丰知道这个宋献策是李自成麾下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暗想如果能够把他救出来,让他为钱孙爱效力,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于是正在积极地打探宋献策被关押的地址。
夜晚的时候,朱翊丰跟着清兵来到了九江的总督衙门,这里目前驻扎了数万清兵,到处灯笼火把,亮如白昼,四周还搭建起了可以瞭望的箭楼,简直连苍蝇飞过去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放在平常朱翊丰这个老滑头可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今天却不一样,他的肝病已经非常严重了,并非人力可以挽回。所以他打算不顾一切的把宋献策给救出来,带着他到南京去。
在总督衙门外面的几个坊转悠了很长时间,站在高处看清楚了情况,摸清了巡逻士兵换班的规律。他就趁着一个空挡,从墙头跳了进去。这也是他武功高强,换了其他人就算是有机会,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朱翊丰先是来到了第一进的正堂,看到大厅里面灯火辉煌,传出一阵阵欢歌笑语。身体轻盈的江南舞姬正在清歌妙舞。暗想,一定是鞑子和汉奸正在摆设庆功宴,我且不去凑热闹,趁着这个机会去寻找宋献策才是正经。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有人说道:“王爷说,一向都听说宋献策善断阴阳,能识吉凶,咱们把他找来算个命怎么样?”
齐尔知道阿济格一向野心勃勃,他知道多尔衮的身体不好,想要在他之后独揽朝政。今天恐怕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打算阻止,于是就说:“这些都是谣传而已,宋献策如果真的能够看出吉凶祸福,李自成怎么会兵败?他自己又怎么会锒铛入狱?连自己的命运都算不出来,还能算别人吗?”
阿济格说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南人有句话说得好,能医不自医,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一旦为自己算肯定就不灵验了,所以我才喊他过来,大家说对不对。”
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谄媚阿济格的,于是一连声的表示没错。于是不顾齐尔的反对,让人去把宋献策从牢房里提出来。
朱翊丰蹲在花丛里听着,觉得这可能是天意,得来全不费工夫。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听到一阵铁链叮当的声音,有人喊道:“囚犯宋献策带到。”阿济格说道:“赐座。”
朱翊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个子很矮的人,心想,这就是宋献策。
阿济格看了宋献策一眼,居然很谦卑的站了起来,说道:“宋先生,其实本王对你一向都是很仰慕的,只是你太固执了,否则今天你也是座上宾而不是阶下囚。怎么样,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宋献策叹道:“我只是害怕被人戳脊梁骨,王爷就不必勉强我了吧。”
“也罢,你要做闲云野鹤我也依你,你虽然是明朝的死敌,却不是我大清的死敌。不过现在我要向你请教一些事情你可要实话实说呀。”
“大顺已经灭亡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爷尽管问。”
“我想要问的和你们的大顺朝廷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听说你算卦的本领很高,想要你为我算上一卦,不知道意下如何。”
宋献策一愣,暗想,此人脑后有反骨,早晚都是个身败名裂横死街头的下场,我若是直接说出来,肯定难逃一死这又是何必呢,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为皇上做点事情。
于是他想了一下说道:“所谓打卦算命只不过是市井之中骗人的伎俩,怎么能够作数。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宋某不敢信口雌黄。”
齐尔说道:“王爷你看宋先生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没什么把握,不如还是算了吧。”
“不不不,宋先生这样说本王就更加的有兴趣了。虽然说打卦算命这种事儿得不到应验,但很多情况下却真的能未卜先知,无妨无妨,本王不怪罪你,只要你实话实说就好了。”阿济格已经有了三分酒意,高兴之余哈哈大笑起来。
宋献策也知道自己没法推脱,于是心想,我只是检着好话给他乱说一通就算了。反正这人早晚也要倒霉。
“好吧,那既然王爷这么说,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那么你是看手相还是看面相?”
“都看。”宋献策说道。
于是阿济格就把自己的双手给他看,然后又把一张大脸伸过去。宋献策心想,我若是会武功,在这么近的距离,你这颗脑袋只怕是不能保全了,真是太可惜了。
看完之后,宋献策沉默了一下,手指头互相按了按,说道:“我已经仔仔细细的为王爷推算了一下,发觉王爷的相貌真是贵不可言,从今往后顺风顺水,富贵逼人,权势熏天,再也没有什么灾难了。”
他这么一说阿济格顿时更加的高兴起来。如果是别的先生这么说,阿济格可能会感觉是在敷衍自己,可是宋献策这么说他却当真了。因为宋献策对他无所求,给他官做都不做,又何必拿好话来搪塞自己呢,完全没必要啊。
“您看的很对,有赏。”
宋献策连忙推辞:“山人很感激王爷,但是这赏赐嘛就算了。如果王爷没事儿山人这就回去了。王爷意下如何。”
“我知道你有骨气,赏赐不要也就罢了,但是留下来喝两杯没问题吧,坐吧坐吧。”
宋献策又拒绝饮酒,说自己身体不好。阿济格觉得勉强把他留下来的话,可能会影响气氛,于是吩咐人把他带下去也就是了。
负责押送宋献策的一共有四个人,全都是膀大腰圆的八旗子弟。看上去也是沙场上的老兵。朱翊丰于是紧紧地跟随在后面。
他们出了门之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最后进的一重院落,越走越黑。朱翊丰凝聚真气之后,突然跳了出来,出其不意的在四个人身后的穴道上分别点了一下,顿时四人全都不能够动弹了。
“你是谁,来杀我吗?”
“嘿嘿,非也,我是来救你的。”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行了。”朱翊丰知道鞑子里面有很多的高手,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到宋献策一个劲儿的下意识的往后退,突然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浑身僵硬一点反应也做不了。然后把他往肩膀上一扛,飞也似的去了。
等到他从黑暗的地方跳过了墙头,又躲过了巡逻的士兵,把宋献策带到了里坊的弄堂里面,这才松了口气。刚才他已经算计过了,总督衙门附近有四条大街,总共二十个里坊,要想逐个搜查没有几个时辰是下不来的。所以他就直接把宋献策扛到了自己租下来的一重院子里面。
“你到底是谁?”一旦恢复了自由,宋献策第一句话仍然是这。
“你猜。”
“你是闯王派来的?”
“你们的闯王现在自身难保,他怎么可能派人来救你?”
“那你到底是谁?”
“实话对你说吧,我是钱孙爱的外公,是他让我来救你的,今天在法场上,我一个人救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望洋兴叹。晚上只能把你救出来了,现在放心了吧。”
“是钱孙爱兄弟呀。”宋献策的心里突然燃起一团火苗,他想现在唯一能够对抗鞑子的除了钱孙爱已经没有别人了。于是激动地说道:“钱兄弟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你快点带我去见他,我有要紧的事情要交代。”
“这个嘛,他现在在山东呢。”
“嗯,对,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山东。可是你一定有办法把我带到山东去,我要,我要帮助他消灭鞑子。”
“好。”
宋献策突然说道:“不不不,现在还不行,我要去见皇上,见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