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分派完毕,河洛会忙着起草“诏书”,阿济格则直奔调动驻扎在城外的两白旗兵马进城。等到河洛会的诏书起草好了,钱孙爱先走一步,骑着快马去找图尔格。图尔格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比较令人敬佩的,官已经不小了,但是因为肩膀上的责任重大从来也不迟到早退,钱孙爱来的时候,他还老老实实的城门口的卫所值班呢。
钱孙爱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一不小心还跑掉了一只鞋,大声喊道:“不好了,图尔格,尼玛叫你回家呢。”
“怎么回事儿?”图尔格赶忙把喝到一半的茶水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很疑惑的看着钱孙爱问道。
“不不不,不好了,你家老夫人突然患了重病,连我也治不好,现在让你回家交代后事,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你,你要快呀。”
“啊,娘亲。”图尔格也是个小子,听罢差点坐在地上,立刻窜上一匹马冲出了城门,居然忘了叫着钱孙爱一块走,让钱孙爱后面准备的台词都报废了。
图尔格这边刚走,多铎就带着詹岱手下的几百名王府侍卫来了,大声吆喝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图尔格?”
图尔格的副将阿山是虽然是镶黄旗的人,但也是阿济格的小舅子,连忙说道:“刚才图尔格突然起了一匹马冲出了城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没有来得及问,贝勒爷来这里有事儿啊?”
“岂有此理果然跑了。”多铎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从怀里抓出圣旨,举起来,高声断喝:“图尔格贪污受贿,皇上让我把他拿下,没想到他居然闻风先遁,来人,速速带人去他家搜查。”
“啊,有这种事儿。”阿山变色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皇上有旨,步军统领衙门暂时由本官接管,阿山你去把所有将领的符印全都收上来,然后让士兵都会营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弹一下,否则格杀勿论。”
钱孙爱跟着补充了一句:“取消一切休假,原地待命。”
“是是是。”阿山虽然是镶黄旗,但他是多尔衮的亲戚,对两白旗反而更亲,可是他有些不明白“可这是为什么呢?”
“你们老大贪污,你们没准都跟着分赃了,皇上要彻底审查你们,怕你们跑了,才有这样的安排。”钱孙爱说道。
“冤枉啊。”很多将领都喊道。
“其实大家也不用害怕,清者自清,皇上的政策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们就踏踏实实的呆着吧。待会要是有人闹事,你们也别管,省的皇上疑心你们狗急跳墙,想要造反呢。”
“是是是。”阿山吓得汗都出来了,“那守卫工作就交给贝勒爷了,兄弟们,咱们撤。”
阿山带人回军营面壁思过,过了一会儿把所有的将领的符印都收了上来,多铎于是派人把守城们,正式接管了城防。但他的心里还不放心,因为如果阿济格不赶在图尔格回来之前进入盛京,两黄旗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幸好,阿济格没有让大家失望,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带着两千名身穿白色战袍的两白旗精锐骑兵赶到了城外,钱孙爱让他们立即进城,封锁皇宫所有的城门,然后等待皇太极驾崩的消息。
多尔衮现在也在忙,阿济格调动的只是镶白旗的一部分兵马,而正白旗的主力大军此刻已经接到了皇上的“诏书”,让他们立刻出动,封锁整个盛京城,严紧任何人随意出入,所有两黄旗王公贝勒的府邸也都派人暗中的监视起来,这个工作量比较大,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出现在城门口。
天知道阿济格和多铎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恐惧、怀疑、不安的情绪时刻笼罩着他们,好像世界末日就要降临了一般,他们知道,如果皇太极不死,这可就是公开造反,第二天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其实钱孙爱和多尔衮还是有一套应急方案的,只不过是个笨办法:一旦事情有变,就强行杀入宫内,把和平演变改为武装暴动算了。
这时候,宫内突然传来了一片哭声,而且越来越大,钱孙爱和刚进来的多尔衮顿时竖起了耳朵,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若不是皇帝驾崩,谁敢在这个时间段肆无忌惮的嚎丧啊,肯定是出事儿了。
于是他们带着全副武装的侍卫,拔出雪亮的钢刀就往里面冲。可是没想到刚走入禁苑就被一群御前侍卫给拦住了,他们专管内宫的门禁,不准让任何人入内,人数虽然不多,但一旦打起来,也要浪费很多时间。
“海山,你干什么?”钱孙爱一眼就看到了老朋友。
“罗哥,你怎么来了,为什么带着这么多人硬闯皇宫?”海山今晚值夜班,这里全都是他的手下。
“有诏!”多尔衮举起伪造的诏书,唱到:“妖道戕害陛下,我等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捉拿叛党,挡路者格杀勿论。”
“海山,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吴老道是朝鲜派来的奸细,他们要谋害皇上,乱我大清,皇后娘娘让我们来抓贼呢,快让开呀。”钱孙爱着急地说。
“岂有此理,我早就看那个老道不顺眼了,王爷和罗哥尽管吩咐,我海山唯命是从。”海山也不管真的假的,反正钱孙爱是他的恩人,恩人说了就算。
“进宫。”多尔衮一声令下,四五百名侍卫,在海山的带领下一窝蜂的往内宫冲了出去,路上遇到一群太监,告诉多尔衮说皇上已经驾崩了,现在正在皇后哲哲的宫里,昨天晚上也是在哪里休息的。
于是众人直奔皇后的居住的清宁宫。
没进门嚎哭声就已经传遍皇宫,一身缟素的皇后见了多尔衮,立即转过身来向他行礼,泣不成声的说:“王爷,皇上睡到半夜,说是见到了先帝,然后大叫疼痛,后背上起了一个肿疮,然后就驾崩了,这后事可怎么办?”
那木钟抱着两岁大的穆伦,一个劲儿的冲着多尔衮抛媚眼,多尔衮只装作没看到。暗想,这娘们想干什么呀?
这时候,皇太极的两个侍从,御前侍卫统领敦达礼和安达礼忽然走进来,神情悲痛的对多尔衮说:“王爷,别的王爷呢,他们怎么还没有进宫?”
多尔衮见他们没有怀疑,就胡诌道:“已经通知下去了,一会儿全都会到场。”
敦达礼和安达礼又说:”王爷,先皇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愿意追随先皇而去,继续服侍他。”
多尔衮心想,那好啊,太好啦,你们是正黄旗里边对皇太极最中心的人,而且掌握着数千名大内侍卫,你们死了我不就省心了,真没见过这样的二货呢。
“你们一片赤诚,先皇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就成全了你们,放心,你们的家眷,本网一定会妥善处理,去吧。”
敦达礼和安达礼站着没动,多尔衮心想,这两个王八犊子该不会是该注意了吧,耍着我玩呢,今天你不死也要死,谁让自己犯贱的。
“怎么还不去死?”多尔衮怒道。
“是这样的,过一会儿我们见到先帝,如果先帝问起身后事儿来,我们该如何回答呢?”安达礼问道。他这话倒是让钱孙爱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点什么。心想,他们这是想要问谁来即位吧?
多尔衮立即说道:“先皇已经有遗诏,现在我的手里,郑亲王、礼亲王多看过,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去吧。”
两人一听皇上有遗诏顿时就放心了,手按着刀柄向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同时拔出刀来自刎而死,场面异常的惨烈。多尔衮吩咐把他们的尸体好好安葬,放在先帝的旁边,日后跟先帝去殉葬。
然后多尔衮又下令让海山担任御前侍卫总管的职务,负责防守内廷,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还有封锁消息,不得让外面的人知道,大清朝的皇帝已经驾崩。他对皇后的解释是:“现在明朝大乱,江山不稳,新皇帝没有登记之前,还是低调行事,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进攻咱们的城池。”
皇后哲哲是个普通女人,优柔寡断,多尔衮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就好像是个木偶一样好摆布。那木钟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她的资格差点,所以只好闭嘴。
然后多尔衮下令把皇帝的遗体装殓,梓宫暂时安放在崇政殿,所有在宫里宫外的王公贵族立即集合,为皇帝举哀,家眷则在大清门,不得入宫。其实,他根本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宫外的王公们根本一点都还不知道呢。
多尔衮还不知道此时图尔格已经被多铎给拿下了,事情做得圆满成功,一点破绽都没有。剩下的,就看怎么发展了。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詹岱和河洛会带着正白旗的人马进入到崇政殿把这里包围了起来,美其名曰:保护皇妃和王公们的安全。
然后多尔衮询问皇上是如何死的,其实他这会在算计要不要让皇太极的这些妃子都跟着殉葬?因为当初皇太极夺走他皇位的时候,也是和三大贝勒联合起来,先逼死了他的额娘,剪断了他的翅膀,他想做皇帝,也应该这么做啊。
可是后来他一想这样不妥当,因为他的娘亲的娘家是海西女真乌拉家族,当时已经被皇阿玛给灭了,可是皇太极的妃子们都是蒙古贵族,这样做的话,会不会遭到蒙古人的不满,从而发生病变。还有,大玉儿不也是一位母亲吗?
想到这里之后,他立即让钱孙爱去把庄妃还有呼拉图格格给放出来。但是他自己没有动,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动,现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造成满盘解释,我一个睿智的王怎么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