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帅帐里面尼堪一屁股就坐在了本该属于孔有德的帅椅上。本来孔有德还以为有旨意来,所以恭敬的在下面等着,包括那些将领也随时准备着弯下膝盖,后来才知道尼堪根本只带着一张嘴来。
尼堪大马金刀的说道:“你等给我听好了,本王是奉了摄政王千岁的命令来劳军的。摄政王胸怀宽广,不以你等为贱民,特加恩赐,赏汉人孔有德关外良田一百顷,加内阁大学士衔,摄政王还说你们跟别的汉人不同,你们是咱们满人的奴才,打了胜仗之后自然后银子用,有饭吃,所以让你们忠心报国。就是孔友德也有裂土的可能,没准你们跟着他沾光入了旗籍,摇身一变也变成了贵人。有的你们光宗耀祖。都听明白了吗?”
汉人将领们纷纷在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好,好像汉人根本就不是人,是什么羊啊,狗啊之类的宠物。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只是孔有德不说他们也就不便发作。这其中也有血腥汉子宁死也不愿受辱的,心中也有了别的打算。
孔有德自然不满,但他不能公开反抗,半天才找到一处漏洞问道:“贝勒爷,你的话本王是听明白了,本王心中也因此有个疑问,不知道是你没说清楚,还是我听差了。贝勒爷说是来劳军的,怎么不见一两银子,只见教训,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银子会有的,女人也会有的,连你的裂土也会有的,只是有个前提,嘿嘿,你们先打败了钱孙爱的叛军再说。”你看呲着牙阴笑了一下,其中满含着对汉人的轻蔑和虐恨。
“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不把咱们当人看嘛。”将领们顿时愤怒了起来。
“贝勒爷,末将白武奇本不该说话,但俗话说得好,皇帝不差饿兵,佛祖还要香油钱,如今您名义上来劳军,却一分钱不掏,又要我们去对付钱孙爱。咱们手下的弟兄怎么会心服口服。这年头话都是好说的,一提白花花的银子都打蔫。士兵们都是大老粗,哪有几个真心爱国的,让他们没油水,难保他们不会变心,这可不是善待我等之法。”
“来呀,拉出去斩了。”你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手上好大的碧玉扳指闪着翠色的光芒。
孔有德连着给白武奇使眼色说:“老白这个人太直率了,但领兵打仗不含糊,是我身边的猛将,为朝廷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就算他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贝勒爷请千万不要计较,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交给你处理不是不可以,可我现在恨透了你说的话,刚才你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一派胡言。侮辱我的智商,也侮辱了当今皇上。我看你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若不是有你这样的统帅,下面的人也不会如此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说错什么啦?”孔有德左顾右盼耸了耸肩膀,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在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尼堪无理取闹。
“你还说自己没错,你刚才对我说,你手下的猛将为朝廷里下了不少的功劳,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尼堪站起来指着桌面说道:“天下是我们满人的天下,是我们满人自己打回来的天下,跟你们汉人可曾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你说你立下了什么赫赫战功,我看是在前朝吧。我看你们不但没有功劳,反而还是一群该死的反贼。摄政王对你们另眼相看,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依着我,把你们全都杀了,妻子儿女充入教坊司才算痛快。”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连孔有德都有点后背发冷的意思。他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冷笑道:“让我们去跟明朝人拼命,又不给一分钱的赏赐那也罢了。现在还准备把我们的妻子儿女全都充入官妓,我们汉人真是贱的连猪狗都不如了!你就是用这些话来劳军的,我看你不是慰劳我们,而是侮辱恐吓我们。罢了罢了,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明天我要亲自面见摄政王,跟他理论清楚。”
“没错,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咱们出生入死不是为了妻儿老小又是什么,现在居然落到这样的下场,以后还活什么?大王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若是大王没有个交代,咱们兄弟未必再有心思和人动刀动枪了。”
“我管不了你们这么多。我的话都是说给贵人们听的,跟你们这些南蛮子已经废了太多的唾沫。好了,摄政王让我来我没办法不来,现在我已经来过,差事已经办完了,就要回去了。不过我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那个姓白的,他死了吗?”尼堪蹬着孔有德,咬着牙齿发狠的说。
“贝勒爷莫不是想把我们绿营兵一口塞进嘴里嚼碎了,恨成这个样子只怕也超过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了,咱们以后实在是没办法跟你共事。白将军是我的兄弟,他没做错事,我不会就让他死,你还是请回吧。”
“好啊,那也由得你,我代表的是摄政王,你违抗我就是违抗摄政王。摄政王代表的是咱们满洲八旗,是整个朝廷。你此举分明就是对八旗不满,对朝廷生厌。我总算是把你的真面目看清楚了。”尼堪仰天大笑。
“你,你说清楚,我什么面目?”孔有德怒道。
“养不熟的狗脸!”
尼堪拂袖而去,将领们纷纷拔刀,全都被孔有德挡在门口:“想要造反吗?还不快点给我退下,本王自有主张,不用你们多事。你们要相信摄政王还是圣明的,绝对不会容许尼堪这样的小人胡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武奇问道。
孔有德黑着脸:“我这就去见摄政王!”
说是去见多尔衮,但收拾一下东西也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等他到了多尔衮那边的时候,尼堪已经献出一大堆子虚乌有的谗言了。
尼堪联合了对汉人不满的满族大臣,在多尔衮面前夸张的说:“王爷,我差点就不能回来见你了,孔有德,太过分了。”多尔衮自然要问,于是他胡编乱造的说:“孔有德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咱们大清朝,我尼堪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我代表的是摄政王,他居然只派一个小兵来迎接我,我气不过打了他的小兵,他的手下就叫嚣着要杀我。为了息事宁人,我传令厚葬,拿出自己的银子抚恤那个小兵,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大清朝啊。”
“居然有这样的事儿?”满达海冷哼着说。
“这还不算,到了帅帐里面,孔有德继续慢待我,明知道我是奉旨而来,连个座位也没有。并且对我说:‘你们满人兵少,打仗全靠我们汉人,你必须给我们一百万两银子的赏赐,不然我手下的士兵就不肯听话。’”
“我一再的对他解释现在战事频繁比不得和平岁月,朝廷财政吃紧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财,他就恼羞成怒说什么:让我们去跟明朝人拼命,却又不给一两银子,要知道明朝人本是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士兵全都是为了银子打仗,难道还能对你们满人有什么爱国之心,回去告诉,咳咳,告诉多尔衮,我现在对八旗非常不满,对朝廷也有些厌恶,让他自己看着办吧。大不了妻儿老小也不要了,就去投靠明朝人。”
“摄政王明鉴,末将去了之后,唯恐激怒了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也不怕堕了朝廷的威风,可是没想到他越发的嚣张起来。他侮辱我可以,但是侮辱您,侮辱朝廷我就听不下去了。于是我就和他争辩,他居然,居然丝毫不顾及朝廷的体面,命人把我赶了出来。我对他说:‘摄政王会惩罚你。’
而孔有德则嚣张的说:‘为了一个钱孙爱摄政王已经手忙脚乱,没有了我孔有德,你们满人休想在关内立足,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末将因此就回来了。”
满达海上前两步,悲愤的说:“想当年,孔有德这厮也是走投无路来投奔朝廷。朝廷不念旧恶把他收留,没想到到最后确实做了南郭先生。这厮分明就是中山狼,看着钱孙爱打了几次胜仗,就要反咬我们一口,我看不如早日把他除掉。”
贝子尚善也说道:“今天他敢对尼堪贝勒无理,明天没准嚣张的敢顶撞皇帝,这样的人的确是不能留了。”
多罗贝勒罗洛宏也说道:“我早就怀疑豫亲王战败和他身边的这些汉人有关系,比如我听说豫亲王先前错信了汉人左世雄,还有降将唐通,没想到这两人是沆瀣一气的奸细,他们从中捣鬼,煽动豪格造反,所以才有前些日子的惨败。这个孔有德虽然没有实据他和此事有关,也是不远了。”
礼部尚书刚林沉吟半晌,腆着他罕见的大肚子说:“孔有德拥兵自重,要想除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最好还是智取。”
“怎么智取?”满达海自顾自的问道。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事小校来报:“孔有德来求见摄政王。”
满族大臣顿时大喜,好啊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也是咱们大清朝国运昌盛的体现啊。摄政王,赶紧动手吧?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敲打,多尔衮再怎么圣明也信了七八分,他正在犹豫的时候,传事小校又进来了。
“启禀摄政王,孔有德还带来了一千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