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靠近,在黑暗中摸索着抓起了她的手,好瘦弱的手,而且还那么冰凉。
水柔欢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活人的手,她这些年应该是受尽了折磨,残喘着一丝气活着。
这样都能够活下来,她一定有足以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那是什么呢?
“告诉我吧,我从这里出去后,一定会帮你伸冤的。”
“你?从这里出去?”
原本让水柔欢觉得可怜的声音,现在变得有点鄙夷的味道。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被关到这里,还想出去?”
“我是被冤枉的,一定会被放出去的,就算不能被放出去,我拼了命也要从这里出去,因为……”
水柔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似乎动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怀上了赫连哲的孩子,只是她还没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就遭遇了这样的不测。
“这是个活死人墓,你没有闻到那些同样被冤枉的人身上传来的腐臭吗?”
“你是说,这里关着的人都是被冤枉的?”
“哈哈哈!如果不是被冤枉的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这个奕莲私设的牢房……”
水柔欢现在似乎知道了大概,奕莲长公主原来是这样狠毒的女人,关了这么多人在这里。
可是她现在并没有放弃希望,因为她知道她的哲现在还活着。
只要赫连哲能醒过来,一定会救她出去的。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现在一定要坚强,熬到那个时候……
“你也得罪了奕莲那个女人吗?”可怜的女人问道,“你这样年轻,难道被赫连云城给看上了?”
“不,不是的。”水柔欢连忙辩解,“是布海丽娜王妃将我关进来的,因为她怀疑是我下毒害哲,我怎么可能害哲……”
“哲?你这样叫英丰王爷。”女人听出了水柔欢语气里爱情的味道。
水柔欢又有些害羞起来,道:“是我忘记了,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叫他,是王爷。”
“在我一个将死的人面前,你就做你自己吧。”
她叹息了一声,然后时间凝固了好几秒。
“我的名字叫红蕖,是北越王国灭亡后被送到蓬照国的,所以我的全名叫越红蕖,而奕莲长公主的原名叫越奕莲。”
“奕莲长公主也是北越王国的人……”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与奕莲一同被送到了蓬照宫,在当时的皇后身边当宫女。”
水柔欢听到这里,与百合跟她讲的故事如出一辙,奕莲长公主原本就是宫女。
后来的事,她也听过百合说过。
“然后因为要立现在的皇上为太子,所以逼死了以前的皇后,而奕莲因为对皇后忠诚被封为了公主。”
“你都知道了?”
“此事在蓬照宫无人不知……”
“无人不知,奕莲已经猖狂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连这样不知羞耻的丑事都不知道掩饰了。”
越红蕖冷笑了起来,这悲凉到心底的笑声,让人听了也不禁心凉。
“皇上独宠奕莲长公主,这已经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事实。”
“长公主?独宠?”越红蕖又大笑了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再没听说过哪个国家的皇室有蓬照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
水柔欢默默点头,确实当她失忆后,第一次听到皇上和长公主的事的时候,除了吃惊,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红蕖,当年的事,究竟有什么隐情,你可以对我说,不要憋在心里面。”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野心,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越红蕖说了这么多的话,显然是她虚弱的身体不能承受的。
她开始咳嗽了起来,越咳越严重,几乎不能呼吸了。
水柔欢连忙帮她顺气:“慢慢说,不着急。”
“这个秘密,我守了几十年,我、我、咳咳咳……”
没有说两句,越红蕖又咳嗽不止。
这撕心裂肺的咳嗽,让水柔欢听了心都在疼。
她在牢房里四处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水壶一样的罐子,她赶紧拿过来,给越红蕖喂了一口水下去,她才好了些。
“我本以为当年的一切都是一场闹剧,没想到是奕莲完美的阴谋,连我自己也被牵扯进来,陷入这样的命运。”
越红蕖开始讲述当年的事,她的声音由于虚弱变得比之前更加小声,但是却丝毫掩藏不住她对奕莲长公主的怨气。
水柔欢原来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奕莲是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今天的地位。
只是现在她被关在了这个奕莲长公主修的地牢里面,也不得不认定奕莲当年采取了非一般的手段。
阴谋啊,皇室中从来都不缺少阴谋。
“难道她当年被封为公主,与你有关系?”
“呵呵,要不是当年那场闹剧,奕莲不会当上公主,而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被水柔欢猜中了,原来这一切都冥冥之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已经隐隐有一种感觉,越红蕖口中的闹剧,与赫连策的身世有脱不了的干系。
“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水柔欢一边帮越红蕖顺气,一边轻声问着,越红蕖又轻轻咳了几声,然后开始回忆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那一年越红蕖和越奕莲在蓬照宫中已经有些日子了,她们两个都是当时皇后的贴身宫女。
那个时候,赫连皇族只有一个皇子,那就是赫连云城。
他是皇后亲生儿子,赫连氏的嫡长子,继承蓬照国的皇位是名正言顺的。
年轻的赫连云城,也是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每天都会到皇后的寝宫中请安,一来二去,就和皇后的几个贴身宫女都熟悉了。
只是当时越红蕖没有想到,聪明的奕莲当时已经神不知过不觉地让这个蓬照国唯一的皇子为她倾心了。
那一天,赫连云城照例早上到了皇后寝宫请安,然后便离去了。
然后皇后吩咐越红蕖去御花园里采些桔梗花回来,她便什么都没有想便去了。
她也不知道那一天皇后为什么忽然要她去采什么桔梗花,她在御花园里面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面,终于看到了几朵桔梗花的影子。
在御花园中寻了一上午,再不回去,恐怕皇后要责罚了,她很高兴地向那个角落跑了过去。
可是当她扒开花丛,见到的一幕,却让她惊诧极了。
这……这里怎么会有两个人,而且还一丝不挂!
年少不知事的越红蕖,当时就愣在了那里。
她已经连转身过去都不会了,脸色绯红的看着那两个人。
“红蕖,你来这么僻静的角落里干什么,你跟踪我?”
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站起来镇定地发问,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凶狠。
“奕莲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皇后娘娘叫我来的。”
“皇后娘娘,你自己做出跟踪这样下流的事,还拿皇后娘娘来开脱。”
“我、我没有……真是是皇后娘娘叫我来的,来找桔梗花。”
越红蕖已经被奕莲逼得魂都没有了,她现在好无助,好语无伦次。
可怜的目光只好投向了平时还算温和的赫连云城,此时他已经飞速穿好了衣服。
“好了奕莲,不要为难红蕖了,她是不会说出去的是不是?”
赫连云城此刻的眼神,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温和了,什么都不懂的越红蕖似乎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股逼人的杀气。
“我不会说出去的……”越红蕖有些胆颤道,她虽然还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偶然的吗?
几个月后,越红蕖才发现,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走进了一场阴谋。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风平浪静,只是越红蕖没有想到蓬照宫的一场变故正在酝酿着。
这一天,皇子赫连云城兴高采烈地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先去给自己的母后请安,而是直接来到越奕莲的房间。
他激动地在众多宫女面前,抱起了越奕莲,道:“奕莲你知道吗,父皇封我为太子了!”
宫女听到此言,顾不得赫连云城的出位举动,都齐刷刷地跪下:“恭喜太子殿下。”
只有越奕莲,她被赫连云城紧紧搂住,没有办法下跪贺喜。
“我要封你为我的妃子,我是太子了!”
随即赫连云城拉起了越奕莲的手,直接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自己也是宫女出生,所以对越奕莲的身份并没有太多顾忌。
而且平日里,越奕莲就在皇后的面前表现的很乖巧,让皇后很是舒心的。
于是皇后也没多想,便高兴地点头同意了:“云城,你父皇终于肯封你为太子,说明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依照本宫看,这婚事要尽早操办才是。”
赫连云城与越奕莲跪在皇后的面前,欢天喜地正要谢恩,然后立刻要去操办婚事。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的蓬照宫管事宫人,拿着圣旨,领着浩浩荡荡的宫人队伍出现在了皇后寝宫门口。
“皇后姜氏接旨。”管事宫人面窝表情在门口高喊。
皇后不敢怠慢,急忙出去接旨。
她脸上还是无可抑制的喜色,她心里想着,皇上刚刚封了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一定也会给自己一点赏赐吧。
“皇子云城封为太子,为防后宫干政,特赐皇后姜氏白绫三尺,钦此!”
圣旨读完,皇后跪在地上脸色刷白,都不知道怎么动了,直接僵硬地跪在了那里。
“皇后娘娘,谢恩吧!”宫人用特有的尖厉声音高声道。
原来如此啊,皇帝迟迟不肯封赫连云城为太子,就是因为怕她这个皇后将来干政。
自从生下赫连云城这个儿子,皇帝那多疑的天性就更加明显,几乎不碰她这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