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赫连祉为何会问秦听韵,是否认得那个蒙面人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前些日子,秦听韵遇到那个神秘人的时候,因为刺了他一下,手上衣袖上沾染了血迹。
赫连祉有一日居然问起,他的话一说完,秦听韵就想到了为什么赫连祉能够知道自己昨夜的事情,秦听韵不是还有环姜么,那夜里秦听韵回来的时候,换下了身上带血的衣裳, 赫连祉怎么会不知道呢。
饶是想瞒住他也是不可能了,“不是我的血,是有刺客来被我打下去了!”秦听韵没有过多说明,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只要赫连祉知道不是自己的血也就可以了。
赫连祉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秦听韵已经作出要离开的姿势了,赫连祉没有办法只好拉住秦听韵,不想一个后翻秦听韵直直的摔在了青石板的路上,一时间天旋地转,身体接触青石板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秦听韵却立刻爬起来拍拍身子说没事,因此赫连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反而更关心秦听韵地伤势。
只是被杀手挟持的那一刻,秦听韵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不会武功的缺点,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要是会个一招半式也不至于被人伤到。
这夜里,秦听韵沉沉睡去,草药浓浓的气息回荡在记忆里,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在恍惚间,看到了一扇门,她轻轻推开门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一个衣衫凌乱满脸惶恐的少女正害怕的蜷缩在某个角落,房间里没有灯光,房内的装饰已经残缺不全,但也依稀看得出往日的华贵,少女的相貌清丽绝美,一双秀眸含着点点盈波摄人心魄,樱唇已不复往日的赤红,略显苍白却也增添了几分清冷,脸色亦是极为憔悴,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看得出她此时十分恐惧。
那人正是秦听韵自己,确切的说她虽然有着秦听韵的脸蛋,从那种陌生的神色看来,她应该是秦听韵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才对。
“我是丞相的千金,你们竟敢对我如此无礼。”秦听韵语气只听得出无奈慌张,哪里有喝人之势,丝毫没有她重生之后的脾气,说是在发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若放在往日我们自然不敢碰,可秦听韵,你可别忘了现在的你只不过空壳而已,一个疯了的女人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秦听韵竟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得,她此刻听得到有人再说话,出言讽刺,只是周围太暗,什么都不看不清楚,那声音也是离奇的雌雄莫辨,秦听韵溢在眼眶的液体也顺势而下。
……房内氛围霎时阴郁下来,秦听韵双眸紧闭毫无生气,脸色相比之前竟是还要惨白了几分,犹如死墓一般阴气沉沉,虽然说是昏迷却依旧眉头深皱,看的人很是心疼,周围的丫鬟下人都在忙不迭是的帮着秦听韵擦汗和喂药,虽然她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周围已经满满都是围着服侍她的人了。
天色慢慢的阴沉下来,夜风透过窗口吹入秦听韵房中,躺于床上的秦听韵是忽然眉头轻皱一下,紧接着一双秀眸也随即缓缓睁开,本来僵硬的身子都因为意识的清醒而显得舒展了许多,只是喉间的血腥味叫人难受的紧,眼色是几秒的呆愣,随后便快速转换为戒备迷茫。
秦听韵的思绪还未从方才的梦中醒来,只觉的现在头疼耳鸣,整个身子都像压了千斤重担般的难受。身边众人都围了上去,着急的看着面前的秦听韵有没有受伤。
“小姐,你吓死我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由晕过去了呢?一个人大晚上还爬到屋顶去,要不是我夜中出来看你,发现你晕厥在上头,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道秦听韵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呢,每一次出门必然会出什么事,就算选择不出门还是躲不过劫难。
“我在哪里?”秦听韵微微张开嘴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望着身边的人问道。
赫连祉担心她是砸到了脑袋,所以才会这样,吓得赶紧叫太医过去为她把脉,还好脉相平和没有见到有什么异样之处,赫连祉也就放心了。
“你在王府里,不记得了么,太医说你是昨日被那杀手下毒了,所以才会晕倒,休息几日就没有事了,你体内的银粉与杀手的毒药刚好相克,二者一碰到一起,就会产生反应,这才救了你一命,还误打误撞帮你解了银粉的毒。”秦听韵看向赫连祉的脸,随着慢慢回来的记忆和之前在王府的时光一重叠起来,秦听韵就有些面红,自己究竟是做了多蠢的事情,居然放着爹爹的遗愿不去完成在这里想消耗时间。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督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秦听韵侧身躺着不愿意再见人,听到她叫自己本督,赫连祉也就猜测到了七八分,想必是秦听韵阴差阳错恢复了记忆的缘故吧。
他心内百感交集,却还是和玄青一起出去了,把房间留给秦听韵一个人,她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睿智和伴随而来的冷漠,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或者是突如其来的事情,她都会那么做。
一个人静静待着就好什么也不想去想,秦听韵一个人待着看着这个算是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心里有些复杂,往日的回忆正在慢慢涌上心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算是人心险恶得多的地方,对于人命也不会轻贱如草芥。
可是到了这里没有多久,秦听韵就中毒两次,一次是自己故意试探秦灵音,算是伤敌人八百自损五百的招数,第二次就是这一次被此刻挟持。
只是世上那么多的仇恨,那么多的冤家,全都可以因为一条或者几条人命的终结,就让背后的怨恨烟消云散么?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要是这样人类夜早就灭亡干净了。
昨夜的梦,像是在提醒秦听韵,千万不要在人前暴露了脆弱,否则下场就和梦中看见自己死时的惨状一样,或者更甚些。
夜里没有睡好的缘故,只是休息了一会儿的功夫,醒来之时已经是午后了,环姜战战兢兢的过来给秦听韵端来水洗漱,秦听韵撇了她一眼,想必是赫连祉已经交代了环姜少说话的缘故,环姜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环姜,王爷呢?”秦听韵自己动手草草束了头发转身问环姜,环姜看着她熟练的样子,不由得出神想起秦听韵扮成冷玉公子的时候,这么熟练的手法是那个时候学的么?
环姜回答:“王爷一直在自己的寝殿乐,一上午哪里里不去过,小姐?要奴婢去叫王爷过来么?”
奴婢?环姜此前还没有用这种称呼说过自己,秦听韵冷笑道:“怎么今日、你有些怪怪的?往日里那种性子去了哪里?”环姜只当是自己说话冲撞了秦听韵,当然吓得不轻。
“奴婢不敢,是之前奴婢不知道的身份,所以怠慢了小姐,小姐最近经历颇多意外,环姜只需要一心照顾小姐,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在小姐身边混吃等死,丝毫没有尽到忠心,还望不要怪罪奴婢!”环姜欠身行礼的样子,像是刀尖一样扎着秦听韵的心,隐隐疼痛。
“环姜你不必如此,你待我如何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我身上的毒又不是你下的,而且现在不是说两种毒药已经相互消融了么?你应该高兴才是,原本我找你就不是为了单纯作个奴婢那么简单,你可不要因为这些事对我有负罪感,因而疏远我,我们是主仆不假,但更是朋友!”
不同于环姜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知道何时就进来了的赫连祉却是板着脸,被秦听韵发现了他脸上的凝重可也丝毫没有减少过,反倒是打量着秦听韵,心中暗暗想着,那眼神果然比从前冷漠不少,这才是秦听韵原本应该有的样子吧。
一想到只是若是她伤好了要离开王府,恐怕这之后,她又要出了不少事情,不知道王府还能够留她多久。
夜里,只因秦听韵身上的毒被解了,赫连祉便备下了酒菜,要和大家一起吃饭,算是庆祝。晚膳时分,饭桌上的气氛居然十分尴尬,谁也不说话,三个人的场面弄的有些冷场。“你们今日怎么了,明日里不都是爱说爱笑的,怎么知道我中的毒素都清除了之后反倒变了样子呢?”
习惯了平时吵吵闹闹的气氛,今日的感觉让秦听韵无端端不舒服起来,心里的重担又要重新压上,她自己已经觉得如此,恐怕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事,只是替你高兴,若是你身体康健如以前,这当然是好事一件,你以后也不必再去苦恼了不是么?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希望快些好起来的么?要说也是你福大命大,不然少说也要被困在我这个王府几个月,如今可好了,不过几日就能回去了。”
赫连祉似乎话里有话,在提醒着秦听韵什么,又或者是他眼神中不经意显露出的忧伤出卖了他么?但是秦听韵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才是叫人担心。
这几日在王府,吃饭几乎都是在赫连祉准备的房间里进行的,赫连祉也每一餐都会露面陪同,就算是他已经吃过了都要看着秦听韵吃饭,吃完才肯走,这还是难得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可是气氛缺一直都不太好。
环姜因为碍于身份,身么都不肯说,秦听韵也是有心事似的,干巴巴吃着米饭,赫连祉则不同,该说的时候说,该吃的时候吃,寻常的样子,眼睛却不自觉向着秦听韵那边转了好几次,可惜她没有发觉。
好不容易,这一次难熬的晚饭过后,赫连祉没有亲自送秦听韵,而是让侍卫送到了她地房门口。
秦听韵有些累了,回到了房间里就打算换上换下衣裳,好好的睡一觉,毕竟有时候只有睡梦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在里面被人千刀万剐了,睁开眼就又是新的一天,若是如戏,也不过如此吧。
正想着,环姜就吱呀推开了秦听韵的房门,房间里没有点灯,自然是要环姜先去点上,秦听韵看着环姜进去,她却不知道为站在了原地。
她敏感的扫视了周遭一圈,装潢摆设皆不像她熟悉样子,看起来她不在的时候显然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并且还翻乱了她的东西,只是这里是秦听韵的房间,除了秦听韵之外一般没有人感随便进来,所以即使是房间乱的厉害,也不见有人敢进来收拾。
能够随意入内的不是环姜,就是赫连祉,就连那些侍卫都是要得到允许才可入内的,且不说允许不允许,秦听韵在王府的事情,也不是人尽皆知的,究竟是什么人找到了这里来,而且还能在王府这个有这么多侍卫的地方来去自如,而且不被抓到呢?
秦听韵急急忙忙上前推开环姜,检查看自己带来的东西是不是都还在,环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秦听韵慌张的样子,她也只是手忙脚乱的跟着在后头。
翻出来,扔回去,翻出来,再扔回去。
秦听韵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跟那些随便往街边一蹲就能吃东西的女人一样,如此的不顾及形象。
是,打死她都想不到,折腾了一天,回到房间想要休息的时候,老天还是舍不得消停会儿,给了她个惊喜。
环姜点了灯战战兢兢跟在后面,她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出生在街边的孩子,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干的出来,要是碰上大灾年,那死人也是见过不少的,她都丝毫没有惊慌失措过,现在心里有些怕,那仅仅是因为不知道这三个字罢了。
她不清楚,秦听韵是不是在王府里藏匿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今夜闯入房内的是何方神圣,所以除了紧张,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还好……”
“小姐的东西没丢么?”
秦听韵检查完毕,这才舒了口气,是啊,什么都没有丢,难道会有人大半夜跑来翻乱她的东西,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么?谁会这么无聊呢……
“我本来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刚才只不过是在检查衣物茶具和房内四周,有没有被下了什么毒,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愿意遭那个罪过了。”
银钱一分没带来,贵重地首饰就放在梳妆台上,倒是被翻动过的样子,只是至今还好好的在台面上放着,如此一来就说明这人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秦听韵细细检查过,到处都没有投毒的痕迹,不知道是来的人根本没有打算下毒,还是说秦听韵地医学知识不够专业,会有高人发明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
心里放心不下,联想到白日挟持她的那帮人,秦听韵还打算再检查一遍四周围,可是刚刚破门而入的情景,动静已经不小了,惊动了侍卫就等同于惊动了赫连祉,那岂不是又耽误她回相府邸的日子了?
“小姐,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要不要我去找王爷过来,多派人守着?”
“嘘,小声一些,听动静,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刚回来准备道门口守着,你再嚷嚷我们就又要留在王府几日了,一会儿你安静的出去,如往常一样就好,千万不要被人看出来你受了惊吓,今日我房内的这件事,就只有你知我知!”
“我知道了……可是,万一潜入小姐房内的人再来,要害小姐怎么办?”
“放心,我想他不会的,找不到他要的东西,他又怎么会轻易杀我灭口呢?我们夜班归来,侍卫都不在,他完全可以趁着我回来入门那一刻杀我个措手不及,可是他却走了,想来这也是个有趣的人,好了,环姜你就不要多想,一切有我,你快些睡去吧。”
环姜有些不放心,却还是无奈于秦听韵的命令,点点头出了门。
如今房内就只剩下秦听韵一个人了,顿时安静了不少,她横卧在床上,其实她自己有些不明白,王府明明是个不错的地方,有吃有喝,还有赫连祉这个知音照顾着,她完全可以借生病的理由,死皮赖脸的多在王府住些时日,说不定,等她回去的时候,秦灵音早就嫁给了长乐王,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缘何心中又会如此害怕留在王府呢?赫连祉在今夜饭桌上,也是极少开口,就算是开口说话也丝毫没有提及要挽留秦听韵多住几日的意思,可奇怪的是秦听韵缺能够感觉到赫连祉地心思,她就是猜到赫连祉会留她,所以每一次赫连祉开口她都假装不专心,希望引起他的反感,好打断话题。
秦听韵成功没有,说起来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这一餐饭确实是她,或者是他们三人吃过最难吃最尴尬的一餐饭了。
这几日在王府,恐怕是秦听韵重生过后,过的最舒服的几日了。既不用担心被平夫人和秦灵音迫害,也不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装疯卖傻,如何能不轻松?
也许这样安逸的日子,让它能够长久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的想法时时刻刻都在秦听韵的脑子里蹦出来。
直到赫连祉带者她和环姜出去逛京城的那一日,在树林间秦听韵被挟持的时候,那个时候秦听韵方才有些回过神来。
逃避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说起来冠冕堂皇,可以说成自己追求平淡,看的云淡风轻,实际上,说的再天花乱坠,那也是在逃避。
就算秦听韵逃到了赫连祉这里,先前在秦听韵身上打的结也没有解开,秦灵音还是恨着秦听韵,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自己也还是不能说明没有疯的事实。
不变的是,不断的恶化的情况,有更多的人因为秦听韵死去,就好像秦卓那样,谁都以为秦听韵是最无辜的,杀了那个孩子的是秦灵音送给他吃的带毒的冰糖葫芦,其实呢?秦卓是被秦灵音对秦听韵的怨恨杀死的,如此说来,秦听韵又怎么会无辜呢?
虽然这些事情似乎不该是秦听韵考虑的,但是严格说起来,若不是这些事情一连串的发生,她又怎么会明白她生的意义呢?
一开始,死而复始,最多的时候就是心内暗暗侥幸,觉得死神放过了自己,会因为这个意外的恩赐而欣喜,而害怕,怕某一天被发现,然后把这个恩赐给收了回去。
再后来,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也许是因为对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感激,所以很乐意用现代人的智商,来会一会这对害人不浅的母女,想要为她报仇。
事情越深入,秦听韵就发觉自己对这具身体了解的太少太少,慢慢的,似乎变成不是她牵引着事情发展,而是事情在牵引她。
留在王府也许可以保得暂时的平安,但是却愧对了自己的选择,她既然当初选择了要帮她报仇,就不该躲在一个安乐窝里看着仇人快活。
怕赫连祉挽留自己,也是因为她不是傻子,男女之事经历的不算多的秦听韵,虽然不太了解男人的心思,也懒得去猜,但是赫连祉……
从他主动要丞相叫秦听韵去他的王府,她就应该知道了,他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一日三餐的陪伴,还有树林间不考虑自己去救秦听韵的举动。
秦听韵不是圣人,她看的出来,却也明确知道自己回应不了赫连祉的好意,因为在这几日她内心深处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她不曾提起的齐二而已,不过几日早已经觉得度日如年。
她做不到狠心直接将话挑开来说,毕竟赫连祉是一个不错的知音,对于秦听韵来说,在一个这样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大胆说话,而且他也能听得懂七分的人实在难得,她喜欢和赫连祉一起聊聊音律,说说故事,但绝对不会扯到恩怨情仇,人生哲理,因为那太煞风景,也不适合他们。
说秦听韵自私也好,胆小也罢,她现在不会去回绝赫连祉,毕竟他还没有开口,而且秦听韵私心里还有一个答案要跟齐二确认,除了出去王府实在顾不得那么多。
也许,这样做对赫连祉来说有些残忍,他一个堂堂的王爷,陪着秦听韵在街边吃馄饨这种事都做了,那得要拉下多大的脸才能做到,沉默,不打破原有的一切,也许是暂时保全他们的友情的办法。
秦听韵要做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不能空出多余的空闲处理这些问题,也不想如此,她虽然也是女子,也奢望能在重新来过的生命里,做一次上一辈子没有完成的事情,比如说过一次平平淡淡不争不抢的人生,比如说将脚步放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只是她每一次慢下来心里就会有个声音在说:“不可以!”
这个声音让她愧疚的整宿难眠,赫连祉一片好心的创造出这么美好的乐园来给秦听韵遮风避雨,只可惜秦听韵的噩梦不减反增了许多。
好在,明日终究是要离开了,人生在世,一辈子安乐不是最快乐的,反正好酒好菜她吃过,美妙的音乐她听过,别人不曾经历的,她都经历过,回忆才到这里,只算个开头就已经满满当当,她又怎么能够止步不前,错过了下面的风景。
隔日,天舍什么时候亮起来的,秦听韵不知道,但是秦听韵看见环姜的背影出现在她房内的时候,她就知道该是起来的时候了。
“小姐你醒了?”
“终于要回去了”
“小姐,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其实容我多嘴一句,看得出来王爷他希望你多留几日再走的,只是你昨夜一直打断他说话……我在一旁又实在插不上嘴,现在相府的情形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这再回去恐怕又是诸多险难,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秦听韵看着环姜欲言又止的样子,斩钉截铁的摇摇头。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总不能一直赖在王府吧,你也看见乐,我的险难可不是换了个地方就能消除的,恐怕还会因为我的带来给王府带来诸多不便,我不愿意给赫连祉继续添麻烦,也不想他因为我被卷入什么阴谋,我是我,他是他,他像是鸟儿在飞行途中看见的小岛,哪怕栖息再久,最后也还是会毅然飞向南方,寻求一个结果。”
至此,环姜不再多说什么,本来来的时候仓促也没有多带什么东西来,所以收拾行李也不过是简单的将赫连祉请来的太医,给秦听韵开的药和药方子悉数收好罢了。
这一收拾好,也就是该走的时候了,赫连祉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门口的侍卫也依然安份的守着,那场景就像是除了秦听韵和环姜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要走了似的。
“要不,我们自己先行回去吧,还是不要再麻烦赫连祉再送我们回去一次了,王府到相府这条路他走的还少么?”
“不少,不少,不过不辞而别,这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