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秦听韵第一次觉得在王府度日如年,原本混吃等死这种生活一开始不会适应,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只是这一日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仔细想想才知道原来是赫连祉的关系。
那天误会他的好意之后,赫连祉已经没有来看过秦听韵了,不过环姜还是依旧在秦听韵身边伺候,这么说来赫连祉这种人最可恨了,不来见她却还能知道她的消息,跟秦听韵困在屋子里不同的是,赫连祉总是来去自如。
看着秦听韵似乎是无聊,环姜说王爷准许她到花园散步什么的,就是必须要侍卫陪着同去才可,想让她去花园放风筝消遣,秦听韵连连点头,后知后觉才记起,自己不是很会做风筝,方才也不过是听了环姜的引诱才立刻答应的,这下好了。
“ 小姐,不必担心,我会做。你只需画个样子来我帮你做好便可,出去你就跟别人说,这是你做的就好了。”
环姜给秦听韵拿来了一张宣纸和笔墨纸砚,让她作画,秦听韵想着画一条蜈蚣,只是画完之后,环姜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我的好小姐,这哪里是蜈蚣麻,分明就是狼……”是狼?秦听韵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画,果然跃然于纸上的是一匹目光凶狠的狼。这只狼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她实在想不起来,又怕一想便要头疼,索性将纸撕了重新画。
只是很奇怪的是,下一次依然还是画出了一批狼,目光一次比一次凶狠。秦听韵不想再继续画,还准备将画玩的扔进纸篓里去,这时环姜劝住了她。
“小姐不必懊恼,我看小姐画的狼也不错,尤其是目光很是传神,要不我们就做狼的风筝好了,小姐你向来喜欢希奇的东西,风筝做出来肯定不俗。”
环姜这么说了之后,秦听韵也不再继续画,索性等着环姜做好的的风筝,过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一个风筝就完完全全做出来了。
做好之,果然对环姜的手艺赞不绝口,抱着它爱不释手的样, 二三月的风,微微吹动着拉扯着风筝,越飞越高,秦听韵看着风筝上面的狼若有所思,是不是人生便和这个风筝一样,不论飞多高都离不开这一根线的羁绊,除非等到断线的时候,你越挣扎,便离死期越近。
风筝线头拿在秦听韵的手里,只是不一会儿风筝越飞越高直接缠上了房顶,用力拉扯就怕弄坏风筝,这可是秦听韵自己画出来,又加上环姜辛苦手工制作的,秦听韵当然如获至宝,不能让风筝有丝毫损失。
“你们几个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我的风筝如今危在旦夕,快些上去帮我把它弄下来吧。”环姜听到秦听韵的的命令,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帮贴身侍卫,他们个个轻功了得,都是几下就能上去房顶的人,只是一下子上去七个人,房顶可就热闹了。
昨夜刚刚下完一场小雨,上头滑的很,几个人上去七手八脚的去勾那个风筝,风筝不偏不倚的正好挂在房顶边上,眼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却不能拿到风筝的样子,秦听韵不想再看下去了,刚想叫他们下来。
却见到那群侍卫们要拿到风筝时,风筝却被一阵风刮到了地面,直直落下来,正好砸在了刚好路过的赫连祉头上,秦听韵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赫连祉感觉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立刻伸手那下来看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风筝。
这风筝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上头那只狼却是及其的显眼,如此古怪的画风, 莫非是……秦听韵画的?他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不敢在想下去,佯装没有察觉什么拿着风筝还给环姜:“这是谁的风筝?砸到了我的头上!”
秦听韵在一边轻声说了句活该,恰巧被赫连祉听见了。
“这是你做的么?”
“是,有何不妥?”
秦听韵原本画工就不好,唯一会的就是画漫画上的Q版物体,莫非是上面那只卖萌的狼,太超凡脱俗让堂堂王爷受到了惊吓了么?
“你喜欢狼?”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秦听韵却眼见,一旁连同环姜在内的几个人,都默默的退到了一边,留出空间给他们二人说话。
“你一个女子,画狼作甚?”
“狼本不是坏的,他不过是比起别人更有能力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罢了,而且最难得是,狼懂得节制,这是万物生存最重要的东西,只有节制才有循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么?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故事,在西域某个国度里,勇猛的人喜欢寻找一些希奇的猎物,将它们抓回来供人观赏,这些动物中有狮子,有老虎,也有各种猛兽,只是从没有人在那些动物的身影中见到过狼。”
不知道这个赫连祉问这些做什么,见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让秦听韵先回去休息,自己却留在原地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秦听韵斜眼看见环姜手上自己画的那个风筝,因为丛高出掉落,线轴已经断了,其实风筝何尝不是在默默叙述一个道理,过度追求某一种极端的结果,后果就是自取灭亡,比如说自由。
。 是夜,秦听韵回到了房间,今日虽然见到了赫连祉,可是感觉赫连祉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放风筝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赫连祉心里必定是有什么事了,但是秦听韵不能问,她不愿意参与别人情绪的喜怒哀乐,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待到子夜时分,秦听韵才睡下环姜也才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环姜刚刚一走,秦听韵就起身了,拿起桌子上的已经有些破损的风筝细细看着,突然听到房顶上有叮当的响声,外头的侍卫听到了之后立刻上了房顶,秦听韵也急忙探出头来看。
还没有将整个身子从门里拉出来,就被一双手牵起往远处去了,那双手秦听韵是认得的,正是赫连祉。他大半夜到不睡觉跑来秦听韵处做什么?难不成想玩一出王爷半夜劫人么?
赫连祉似乎是要将秦听韵带出王府,秦听韵没有停下跟着他走,对于赫连祉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戒心的。只是赫连祉到底要将秦听韵带到哪里去呢?
行至王府外的河堤凉亭上,赫连祉终于停下了。秦听韵看着他大口喘气的样子,好像是被人追杀一样夸张,她自己整理一下衣裳,侧着身子坐上了石桌。
“说吧,半夜带我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要报前几日我误会你的仇?”秦听韵就是这样,哪怕是明明有机会与人和善,她都不愿意多做做表面功夫,一贯的毒蛇不留人情面。
赫连祉摇摇头,差不多平息了气喘声才说道:“我找你是有话要说!”什么话非得要跑到外头说,肯定是不能被王府中任何一个人知道的话,才用的着他跑这么远。
“你是谁?”
他虽然气喘吁吁,这句话却说的很有力,这夜虽是春夜,只是时辰晚了依旧时分寒冷,怨不得天气,京城不就是这个样子么?秦听韵将衣裳裹紧了些,不言不语。
赫连祉心里只愿意相信秦听韵,只不过是一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超脱世俗的可怜人,其实赫连祉私心里希望秦听韵一直留在王府的,这时沉默下,夜已经越来越深了。
“你要问的问完了,我也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那么我们可以回去了吧?”秦听韵的手已经接近冰凉,不愿意在外头受冻了,刚想转身走,却由停下脚步对赫连祉继续说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当我无趣随便问的,倘若……我只是架设,要是我真不是什么好人,你会如何待我?”
秦听韵说完,赫连祉就沉默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哪怕是看见一个女子居然喜欢狼,还说的头头是道,都不会往这个方面想,只是当秦听韵问起来他真的有些诧异了。
“我没有想过,倘若你是恶人,那么……是便是吧,我自己也不是圣人,又如何判定你的善恶,每个人自从生下来命运都是已经写好的,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更没有权利干涉,只是,现在我只知道你是眼前的秦听韵,无论你前面可能有很多头衔,都与我无关,我只能拿自己心里的那把尺子去衡量你,其他的我实在无暇顾及。”
秦听韵点点头,心中默默赞同却没有直接表现在脸上,这世间很少能有一个人,不用自己把所有话都说的太明白,他就能完全懂得她的意思的,赫连祉也算是极少了解她的人,所以说对于一个人的了解,其实于时间没有关系,重要的是看你们在何时遇上,若是真碰上了,那就是只言片语足矣说明一切。
也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命运在出生之前就是已经被决定好的,像是一盘巨大的棋盘似的,上天每给你的人生走一步,都是有原因的,诚如秦听韵的重生,又比如她与赫连祉的相识一样,赫连祉似乎也觉得不该在追问下去,让秦听韵随他回去,只是此刻,秦听韵冷的厉害,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