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着门,还是可以依稀听见秦灵音和福伯之间的一些对话,这个秦灵音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听得出来永安王此刻并不在这里,因秦灵音的说话声已换作秦听韵所熟知的那种冷淡刻薄的语气
“不知道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上锁了呢?”秦灵音突然将手指向了那间杂物房,福伯立刻变了脸色,但是急忙回答道:“秦二小姐有所不知,那是我们稠庄摆放柴火杂物用的房间,这几日天气热起来都不必用了,所以才被锁了起来,因前几日降雨,害怕里头一些名贵的上品丝绸受潮。
。 秦二小姐若是想看老奴可以叫人开门,只是里头胡乱堆放了些东西,还喷洒了返潮的药水,恐怕脏了秦灵音小姐的这一身衣裳,还是请小姐不要屈尊入内的好,免得他日因此而患疾难愈了。”
秦灵音一步步迈向那个屋子,秦听韵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拿出了随身准备着的小刀子,齐二按住了秦听韵的手,劝她不要冲动。
原本以为秦灵音会让福伯打开这间屋子的门,不想她只是看了几眼,“那我便下次再来拜访你家公子。”她说完居然就离开了,秦听韵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过了不一会儿福伯在秦灵音走了之后,便过来开门,一开门见到秦听韵和齐二都在,因他一开始只瞧见秦听韵,还以为他家公子此刻在自己卧房内躲着不愿见客,不想居然……福伯脸上的神情有些愕然,才开了锁就愣在原地不动了,过了片刻才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公子,秦二小姐与长乐王已经走了,她刚才看中了一匹丝绸,觉得样式新鲜想要的见公子一面,便径自走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环姜脸上满是黑炭,还来不及擦净就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刚想将紧急情况告之秦听韵,抬眼望去就见齐二与秦听韵以及其怪异的姿势窝站在一堆杂物和柴火之中,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又出何事了?”秦听韵习惯了这种麻烦接踵而至的时候,反正若是外头危险,能在此处多逗留一会儿也不是不行的,反正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永安王不知为何半路折返了回来,而且……而且同行的人中还有长乐王!”齐二和秦听韵齐刷刷瞪大了双眼,一个是误以为自己真的被长乐王赫连祉出卖,一个却开始担心被这两个旧时认了出来。
“小姐,你说句话呀!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长乐王一同入内,小姐就是化作灰他都能认得出你,况且永安王跟咱们有过节,心眼又多……”
“公子!你带秦小姐出去避避风头,我与环姜留下。他们若是为了买丝绸,布匹,说要求见公子的,就叫环姜假扮你,公子会客素来不会与人面谈,都是在书房隔着帘子会面的,且脸上还带着斗笠遮面,我想他们应该认不出来的。待他们离去,我就给公子飞歌传书。”
齐二这时才下定了主意,带着秦听韵暂时离开了稠庄躲避那两位来势汹汹的王爷,虽然如今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反正避开了总是好的,只是不知为何连齐二也要躲着他们呢?莫非他怕被赫连祉和赫连祯认出来?
容不得秦听韵现在胡思乱想,二人一路跑着,总算来到了郊外,想要去原先的老宅避避风头,谋算着等着收到福伯的消息之后再做定夺。
这时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拦路的黑衣人来,对方来者不善,虽然没有拿着任何兵器,却步步紧逼,齐二将秦听韵互在身后,深邃不见底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突然齐二大步流行上前,他走的步法飘逸非常使得袖口的衫子敲在黑衣人的胳膊上,衫子合起,黑衣人的胳膊落下,齐二起身,手握骨扇猛点黑衣人胸口的穴位,啪啪啪清脆的三声,黑衣男子立在面前一动不动,面上露出了慌张,一个字卡在喉咙,却说不出来。
黑衣男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暗器抬起头,“今日前来是奉上头的命令来取你身后那位姑娘的脑袋的,还请大侠不要掺和,我也不过是听人差遣罢了。”
“哦?”齐二挑了挑眉毛,抿着嘴角绕开黑衣的男人,“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能有什么本事,从我手里拿走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齐二一手握住骨扇微微伸出一些距离,一脚踢起腿前的衣襟握在手中,一个稳稳地马步落定,骨扇朝着男人勾了勾。
男人抱拳微微欠身,手掌探出,脚下也是马步,可比起齐二的,却有几分根基不稳的感觉,“大侠何必如此执着,看你的身手并不是普通侠客,何以不懂的江湖规矩?”
齐二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回答他疑问的意思,出手的速度飞快,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骨扇便落在了男人的胸口,男人连连后退,才没有吃上全部的力道,反手想要还击,却被敛步赶上去的齐二直接握住了手腕。
齐二手腕微微一紧扣住男人的脉门,狠狠按下,男人脸上舒展的眉头立马皱起来,齐二用力把男人往自己的方向拉,同时后退,让男人一个重心不稳打个趔趄,抬起膝盖,男人脸往下坠,齐二膝盖往上提,二者相撞,男人一抬头,抹了一把的血。
齐二赶紧退步,拉开和男人的距离,男人随意抹了一把便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齐二身上,脚下步子微微划开几分。
秦听韵心里一紧,因她立于不远处,可以清楚看到此时黑衣人手中不知从哪里拿来似是暗器的东西,若秦听韵没有猜错,这个黑衣人刚刚只是为了试探齐二的武功,发蛮力对抗,纯粹只是为了试探齐二的力道,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了把握,这才掏出暗器打算一招制齐二的命。
齐二看上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算计了,只觉得刚刚那一招来的轻松,便有些低估了对手的实力,骨扇啪的打开,转手又朝着黑衣人开始了进攻。
脚下步子飞快的变换着方向,看不懂的人可能只会以为,齐二的招数都是点到为止,可只秦听韵、齐二和黑衣人自己才知道,齐二的确是打不到他。
齐二的动作已经出现了迟疑,他知道继续出手只能是让对方找准自己漏洞的机会,可是如若不出手,身后还站着秦听韵,若是自己败在他手里,秦听韵就该危险了!
黑衣人自以为得逞,胜利在望,所以嘴角自觉扯出了一个笑容,齐二没有看见。眼见男人的拳脚就要落在齐二的胸口,秦听韵手指飞快的将早已经备好了的暗器弹了出去,指尖的力量加上暗器似一颗珠子般大小,受力面积小,直接打穿了男人的脚筋,男人啊的一声,当即失力跪在了齐二面前。
不等齐二回头,秦听韵就起了身,“齐二,算了我有些累,我们别在此处耗费太多时间了,听他口气似是还有同党,如今我们腹背受敌耽搁不起。”齐二点头,看地上的那名黑衣人已经因为脚筋断裂疼痛难当继而昏死过去,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后患了,他不愿留下祸根却也不想在秦听韵面前杀人,此时心内已经混乱开来,他只叫秦听韵在原地等着,他轻功好脚程快,需要在刚才来时的路上留下记号,若是迷路可以用来提醒福伯,齐二当即留下一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听韵觉得有些累了,她这几日在王府养尊处优,根本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开始气短。胸口闷闷的,感觉自己简直快要窒息。王府?长乐王!赫连祉!她只当他是知己至交,却忘了他也是个王爷,与永安王身上留着同样的血,再好的至交比起当前利益,孰轻孰重?想必他很清楚……
就在秦听韵想到难过处险些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她身后躺着的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突然站了起来,黑衣人顺势从秦听韵身旁夺过她的那把用来防身的小刀,眼见着鲜红刺眼的血液顺着刀刃滴滴落下,秦听韵手心里也随即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抽走的小刀划到了秦听韵的手心,一片腥臭的血水一点点的顺着指头往下流,丝丝阵痛清晰的传来,秦听韵的眉头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黑衣人勾着嘴角,伸出小刀看了一眼,立马流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伸出舌头,在小刀的刀刃上舔了一口,“哈,小美人,你的郎君已经弃你于不顾了?没想到吧,我刚才不过是吃了假死丸诈死罢了,你那点三脚猫的暗器本事,怎么可能伤的了你祖师爷爷我!”黑衣人一个稳健的马步,脚下踩稳,上三盘发出了进攻。
秦听韵再次环视一周,虽然刚刚来的时候已经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可毕竟这里是陌生的郊外,自己若是出了一点纰漏,只能是让自己丧命,“蠢货,我才是你姑奶奶!拿命来!”
秦听韵低声,两指紧靠在一起,脑子乱成一锅粥似的,却不知为何居然能够莫名其妙的将所有的力气逼到指尖上,她甚至能够看到指尖流动的力量,来不及惊讶便朝着黑衣人的喉咙处戳去。
黑衣人的目光亦充斥着几分狠的劲头,可是比起秦听韵来说,就要略微失去几分气势,盯着秦听韵的剑指,黑衣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微微侧身,巧妙的将秦听韵的剑指躲过,另一只手赶紧跟上,在秦听韵的腰上狠狠的打了一掌了一把,“小娘子腰身不错,吃我一掌包你腰骨尽断,腰身一定比你原来纤细十成。”
秦听韵不但没有反感,反而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打空的剑指在一瞬间调转方向,再次戳向黑衣人的喉咙,速度之快让黑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
手指着力点小,再加上秦听韵力道的精准和狠,指头直接戳破了黑衣人的喉咙。
噗嗤。
温热的血水从黑衣人的喉咙喷涌而出,她离远了些见到血迹却追着蔓延到了脚边,心中一阵恶寒。
黑衣人呃了一声,就此倒地一双眼睛盯着秦听韵,满目的以外,秦听韵抽出自己的手指,血水涌了两下便停了下来,黑衣人直勾勾的躺倒在地,抽搐两下,彻底的断了气。
血水在喉咙的地方凝结成了难堪的血伽,原本充满了芳草气息的荒郊野外,此刻竟满是血腥,腥臭难当,秦听韵皱着眉头把手指放在黑衣人身上试探他的脉象,确定他确实已经死了以后,秦听韵才把自己的手指拿出来放在鼻前嗅了嗅,满满都是血液的味道,她闭着眼,逼着自己使劲习惯,可是胸腔剧烈的浮动,和胃里的翻江倒海让她不得已转过身去,却不慎跌到在草地上,地面接着传来芳草的香气让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何明明是不久前才闻到过的气息,现在却感觉如此陌生了呢。
“咳咳。”一阵生疼从胸口传来,背后忽然一件温暖的披风搭在了肩头,“谁!咳咳。”秦听韵皱眉以为是黑衣人的同伙来到,便想也不多想飞快的出拳往一旁让开距离,回过头,却看到了那冥冥中期盼出现的眼眸,“齐二?”
齐二眉头紧锁,用力的按住搭在秦听韵肩头的披风,“我很冷,怕是刚才他打我那一掌惹得我身上的旧疾复发了。”起身的举动却被齐二制止,“别动,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坐下恢复力气。”
原本的大雨竟不知不觉变得小了起来,细细的雨滴打在秦听韵的脸颊上,有点痒痒的感觉,伸手摸了摸,却意外发觉手指在触及那一片冰凉的时候,仿佛有种让人清醒的力量。抬头看去,面前的齐二好看的眉头还是皱着,却没有一丁点影响到他俊美无暇的那一张脸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带来的那种感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脉门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看多了竟然觉得有种欲落泪的冲动,像是再次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意外之中不禁潸然泪下,认识齐二只不过几个月,此刻却仿佛与他经历了一生一般感慨,而他就在身旁冷着一张脸,却温暖了秦听韵整颗不安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