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秦小姐真是想象力丰富之人,我竟自叹不如,也只有你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才能做出如此好听的曲子来连词都深入浅出,令人觉得回忆无穷呢!”
秦听韵在心中默默擦了一把汗,心想着谢谢谢谢,你把林夕夸的这么好,真是替他谢谢你,只求下次莫要再让她做这种吓人的事情了,厚着脸皮实在难受。
“能自以为是往往是恩赐,美丽的错误往往最接近现实?不知秦小姐可是有了意中人?若非如此,怎么会写出这么略带悲伤的曲子来。”
“王爷这就说错了,谁说此曲一定是说男女情爱的,我说的不过是世上众人的一个状态,难得糊涂知足者常乐,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此他他彼他,说的是世人追求的名利啊,或者其他罢了……”
糟糕!秦听韵暗叫一声不妙,因为自己居然无意中正正常常的说起了这个……这么说来在永安王面前自己算是彻底暴露了么?若是他知道自己没有疯的事情,那么很快想必秦灵音也会知道的。
“你怎么不说了?”
“我饿了!要回家!穿花花绿绿衣服的!你送我回家!”
秦听韵情急之下,只好如此做,只见赫连祉哭笑不得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袍子,恐怕心里在想他是不是搭配的不对。
“你刚才不是还叫我做王爷的么?怎么一会儿九不认得我了?”
“爹爹说你是王爷你以为我就信的么?他还说过平夫人是我娘亲呢!快送我回去!”
秦听韵豁出去了,上前几步抓住赫连祉的手,大咬了一口。
赫连祉吃痛,却没有立即推开她,只是淡淡的等她松口,然后低沉的说道:“好,我即刻送你回去!”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秦听韵不得不这么做,要知道她还不能确定赫连祉到底是哪一边的。他此行地目地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总之不能轻举妄动,刚才都已经暴露了太多,能不能挽回就看最后关头了。
这一次平安回到家之后,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害怕赫连祉跟丞相告状来着,可是一连几日都是风平浪静,秦听韵隐约觉得似乎赫连祉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坏。
一转眼就过了几日,秦听韵能闲下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结果却是能见到齐二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但是她每日都会给齐二楼写信,不寄出去只是放在自己的小匣子里。
没想到信居然越积越多了,一个匣子已经不够装了,她便转移了地点把信安放到了褥子下面,慢慢的居然已经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小狗小猫什么的最舒服了,那么厚的皮毛什么衣服都不用穿还能来去自如,不像秦听韵一样每日只能对着炭炉子看书写字。
宫中雪夜里,永安王跟着管事太监苏青一路走进了皇上的寝殿,“王爷你快劝劝圣上吧,他昨个儿夜里又梦见前朝太子了,今日起来便不肯再去上朝,一直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寝殿里,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子侧着身子靠在雕花金龙的柱子上,独自饮着酒,眼看着一口苦酒入口,一些水珠慢慢流入了他的衣襟里,那模样狼狈不堪,谁会想到他就是当今的皇上呢?
皇帝看见赫连祉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慢慢爬了过来哀求道:“皇弟你来了,你帮帮朕好不好,朕昨天夜里又见到他了,他哭着说自己是被我害死的,朕不想让他死,但是他不死我如何做得上这个皇位呢?你帮帮朕!帮帮朕摆脱这个梦魇好不好!若是能,朕便把这个半壁江山,哦不……朕把全部的江山都拱手让给你!”
这是千太子死后的第七个月,也是新帝登基第七个月,他还是没有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尤其是前太子妃司徒珍一直阴魂不散,他和太后商议,太后多番安慰他,他不听,反而是找了一些个江湖术士来宫里招太子的魂,说是要斩草除根,还要练什么丹药让自己强健身体,,把诺大一个皇宫搞的乌烟瘴气,赫连祉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当初自己用来形容父皇的词语,如今竟然也能应在他身上,那就是可怜……
赫连祉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开口说道:“我没有办法让皇后起死复生,但是我有办法可以让皇上从悲伤中解脱出来,不知道皇上可愿意一试。”
这句话赫连祉用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说出来,他以为说出口的时候心里会觉得如释重负,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东西就跟着破碎了,碎到地上成了渣子捡也捡不起来。
他的悲伤只是一瞬之间就消失在眼底,不见踪影。皇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赫连祉的办法,现在的他最相信的人就是赫连祉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只是皇帝,赫连祉除了是一个富贵王爷之外还是他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与他一样有做皇帝的资格。
静谧的飞雪夜,赫连祉一个人出了宫准备回府。黑色的马车带着即将告诉秦听韵的消息,沉重的缓缓向前行驶,一如马车轮子留下的轨迹深刻而残忍。
此刻深宫中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试图向全世界证明自己没有疯,却没有人相信她的司徒珍,想她司徒加当年在先皇还在的时候,也是满门荣耀的,她家父亲位及正二品大将军,家中满门皆是忠烈之辈,深得先皇厚爱,又将她许配个太子做了太子妃。
原本这是多么好的一段姻缘,如今却只剩下美人憔悴的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宫殿中,守着没有烛火的黑暗冰窖,在这大冷天肚子饮着苦酒,将这些尽收眼底,兀自斟酒,一杯又一杯。她记得刚新婚的那一日,还有连同一起来的一位不速之客。
当时见新郎太子,已经出来了,眼见着这些来来回回敬酒的人太多,太子又素来嗜好都是淡如水的,酒量欠佳,所以不能喝的酒,大部分人都朝着太子一边的党羽而来了,其中有一位是坐在靠着太子那一桌最近的宾客席间的,打扮素雅的一位翩翩公子,可惜她眉眼间那股子对于司徒珍的怨念与惆怅已经出卖了她。
那人便是当时的妃子芍药,不想她今日居然私自出宫男扮女装来参加太子的婚宴,他们二人的桌子,虽然相隔了一些距离,却能用揉眼侧头就望见,两桌的场面,简直是如出一撤,好像他们也跟着成婚一次似的,在觥筹交错间无言喝的有些迷离,知道就在不远处,所以莫名感觉到一种不言而喻的欣喜在全身攒动着,也许此刻,太子的脸,会因为喝酒有些发红,因为她的脸也是,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该相视而笑,好似默契的眷侣一对似的。
一来二去的,终于到了新郎回到洞房的时间,司徒珍在这里,已经是反复被喜婆,教了很多规矩,内心因为听到了脚步声而开始狂跳起来,
太子回来的时候,慢慢一步步走近司徒珍,生怕惊扰到她似的,小心翼翼,掀开了她的盖头,司徒珍一抬头就看见容颜俊俏的太子,甚至此刻仔细看他,容貌气度也不输给小幅公子,更重要的是,从他如水般的眼眸里,司徒珍再清楚不过的,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的眼里有司徒珍,也只有司徒珍,无论之前差一些错过,只要此刻能够娶到她,就是为了同她一起,白头到老的。
他慢慢笑了,此时司徒珍莫名的紧张起来,直觉出自己如今身份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太子爷你平白无故笑我做什么?可是我哪里不得体,让你见笑了不成?或者是我衣裳没有穿整齐?”
太子摇摇头,回答倒是干脆:“我哪里舍得笑你,我是笑我自己,如今我娶了你只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接着故作严肃的补充道:“日后,千万别再叫我太子爷了,你如今应该叫我相公!”他说完,司徒珍便红了脸,映照着灯光,看起来脸色越发显得可爱动人,两人却突然沉默了,只是嘴角微微带笑,心中都各有所思,这一刻的无言,胜过千言万语,烛火明媚只等待良人将心门打开,如此才总算是彼此都有个好的归宿了。
那晚司徒珍假寐睡去,太子就立刻起身,它不知道身后的司徒珍也一步一步跟着来了,夜晚,慢慢降临,跟随着夜晚一起到来的还有未知的厄运,只是此时此刻,太子府的大部分人,都分明沉浸在一对新人成婚带来的喜悦中,有津津乐道说他们郎才女貌的,还有为司徒珍得此归宿感激上天厚爱的。
也有如芍药一般,不断的接受别人的敬酒,将宾客们,没有来得及灌醉新郎官的遗憾,全都一一喝了下去,却没有感觉到醉意,听人说过,往往越发想要醉的时候,越是不能如愿喝醉的,因为心里的愿望,会让自己约喝越清醒,芍药此刻就是如此。
太子精于人际交往,人情世故之道,除去前几个辈分稍长的长者以外,剩下的人敬的酒,不是推辞了,就是用内力逼出来,只是他脸上却已经很反常的有了几分醉意,似乎格外希望在场的所有人,注意到他此刻的举动,以及脸上的神态似的,每一句话都要说的比平日音量稍大些,只是他……不以为意。
她心想,如此卖力难道,只是为了参加这么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婚宴么?还是说,是想要同时引起太子的注意呢,想到此处她不觉,自嘲式的笑笑,又将一杯酒喝了个干净,一滴不剩。
酒精,算是百无一用的消磨品,不能喝的,便是不敢喝,生怕喝多了,变成另一个人,将自己出卖了,惹得第二日起来,后悔莫及。能喝的,却是喝了再多也没任何用处,只教你头晕脑胀,却还留着半点清醒之意,那点清醒,足以让人在想醉不能醉的时候,越发感到无奈。
热闹而温暖的夜,因为沾染了新人喜气的缘故,变得格外的和谐,只在她的侍女悄悄来到的时候,才算彻底打破了这样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