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头发凌乱,傻笑的声音在大厅响起,冷风肆无忌惮的闯入,门窗啪啪声显得异常的森冷跟恐怖。
惠太妃出现在流玥身后,双手用力的捏住她的脖颈。头发凌乱,傻笑着,那双眼瞳暗淡无光,毫无一点的理智,嘴里飞快说着听不懂的话。流玥只是感觉呼吸困难,欲想让她清醒。
好不容易让惠太妃放开了自己,可她拿起流玥送来的食物狠狠的摔在地上。头发垂落遮住惠太妃的眼瞳,隐约透出冷冽的光芒,歪着头,寒心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
此时,流玥才得知,每逢月圆之夜,惠太妃总是会疯疯癫癫,甚至一发不可收拾。除非,天亮否则惠太妃不会回复正常的态度。流玥曾想过若月圆便让惠太妃独自在广阳宫肆意发泄,不去管,不去理。
可她却做不到。惠太妃一直被因太后的关系不能得知自己的儿子,更加不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只能呆在破破烂烂的广阳宫终日受着太监宫女经过时的鄙夷神色。如此可怜,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月圆时分终究会过去,而惠太妃也断然没有了疯疯癫癫时期的记忆。流玥将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惠太妃轻轻的放在床上,轻柔的整理好她的头发。只是见她神色涣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日日夜夜待在此处,惠太妃曾经也许受过先皇的宠爱却无端端受此待遇,这都因太后从中捣乱。流玥意识到,一如宫门深似海,有些事情终究降临在身,终究无法躲过。好比惠太妃,只能独身在广阳宫,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只为了逃避现实。
流玥安置好惠太妃后便悄悄从广阳宫离开,一直以来,她偷偷去广阳宫,此事也许没有被得知,也许早已经暴露。但却没有任何的事情降落在她的身上,也许是好事。
流玥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去广阳宫,独自待在庭院漫无目的的看着蓝天白云,时常有着绵绵细雨的降落,她才进入房间,坐在窗户边看着细雨不断落下,浸湿了绿叶,泛着浓郁的雨水味道。
“娘娘,你在想什么?”缳碧小碎步走去,将流玥最为心爱的食物轻轻放在桌面站在审批小声询问。连日来,娘娘的脸上都不见悦色,想必心里惦记着某些事情,也许是因为太后前几日召见的关系。
流玥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糕点漫不经心的吃着,软软的触感带着点点的甜味,她轻轻的咬嚼着依旧毫无表情,似乎味蕾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她的双眼空洞,眺望着远方,却没有留意缳碧换了一杯热茶,拿起的瞬间松开了手。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阵阵的热气,茶杯碎了一地,茶水轻轻的流淌着,浸湿了地面。闻得声响的缳碧连忙小跑过来,看着地上的狼藉第一时间看看流玥有没有什么受伤。
“娘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缳碧着急如焚的嗓音猛然想起,只见流玥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才猛然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收拾碎片。她收拾的时候总是抬眸看向流玥,生怕再有别的状况。
绵绵细雨如同纤细的针般密密麻麻落下,雨水堕落在地面的声响是如此的嘈杂,令心中的安宁不自觉被动摇,连唯一的安定都不能给予。湛蓝的天空因雨水的降落,渐渐化成了乌云般的灰,死寂的覆盖着全部,望眼看去,灰中透白,有着一丝的光芒,可却没有令人温暖,伴随的只有冷厉的寒风跟酸涩的雨水。
不知,惠太妃独自一人呆在广阳宫情况如何。满是藤蔓的广阳宫受着绵绵细雨的熏陶,荒无人烟浸湿了尽是灰尘的地面。旁人快速的移动却不曾看一眼。曾经的她也受过这般的待遇,独自一人来得多么的冷寂,唯一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
流玥多么希望能够看一看惠太妃,但,她的四周却布满了太后的眼线,无论走去哪里都会被太后得知自己的方向。
被监视的自然不单单只有流玥,还有她身边的贴身婢女缳碧。缳碧面无表情,也时常不多话,可心底里对此待遇却不怎么好受。可在深宫,宫女有说话的权利吗?她也只能守在流玥身边,照顾着她。
绵绵细雨终究会化为磅礴大雨,雨势越是汹涌,如同野兽在叫嚣般,不可阻止。凡是要跟其对抗只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流玥默认站起,缓缓迈步走出门口。
“缳碧,给我把伞!”流玥的樱唇缓缓张开,轻巧的话语在偌大的大厅柔柔响起,双手紧握防止在小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隐约闪烁着弧光,不知伴随着怎样的思想。
缳碧拿了伞快步走至流玥身旁却没有地上,如此磅礴大雨,娘娘一旦踏步出去便会淋湿。“娘娘,雨势如此大,你要什么缳碧代劳便可。”她低头,双手紧握雨伞,轻轻的说着。若娘娘受风寒,想必皇上会十分担忧。
可,云非墨此时此刻正在月仙宫陪伴着苏醒的南宫晴儿,心思虽在流玥的身上,可人却在月仙宫。想想,可真是讽刺至极。
流玥转身,伸手从缳碧的手中拿过雨伞。“我只是想要出去走走。”话毕,她便打开雨伞乘着庞大雨势缓缓迈步出去。
如此磅礴大雨,唯独流玥一人在雨中漫步,那双眼眸有着澄清却渐渐被浑浊所蒙蔽,纤细美人,步履轻盈,脚尖时常溅起水花,婀娜多姿,轻轻摇曳,冷漠姿态,腰肢细轻摇晃,风气纱飘,磅礴大雨,如同薄雾,轻轻遮掩却清晰无比,柔顺长发缓缓动荡,转身之极,唯独眼眸偷人。
突然之间,纸伞轻轻掉落在地,雨水无情浸湿,梅花绣花如同哭泣,渐渐抹上了点点的水珠,晶莹剔透时却有着酸涩之味。一滴两滴,无穷的雨水有着刺骨般的利刃,不断打落在流玥的身体,轻纱薄衣,渐渐湿透。
浸湿的发尾垂着雨滴,樱唇轻微张开,粉红却透着点点的苍白。冷风似乎有些高兴,更加猛烈的挂着,好让那湿透的身子感受到冰凉。头发贴着小脸,流玥却闭眼抬头,享受着雨的降落。
唯独,只有雨的洗涤,她那不安定的心才能获得一丝的宁静。能够跟太后合作,能够为云罗国所报仇,理应高兴,更应顺从太后的意思,迫不及待与云非墨诞下子嗣。但脑海里浮起云非墨模样之时,此想法却如同浮云般缓缓消失。
流玥只能用此办法,好让心里的所有想法一扫而空。可,磅礴大雨一直延至黄昏尚未结束。而云非墨也得回去批阅奏折,不得因南宫晴儿的关系耽误了国事。路经某地,云非墨身旁的小太监便说话。
“那不是流玥娘娘吗?”小太监一句诧异的话引起了云非墨的注意。
良久,他都不曾踏入玉粹宫见过流玥一面,不知她现在如何。可当云非墨扭头之时,看着原本泛着绯红的小脸竟然苍白不已,浑身湿透如同石头般僵硬站在原地。他睁大眼睛,此景落入心里却十分难受。他顿时命人打伞,快步走到流玥身边。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云非墨蹙紧眉头暴躁朝她大吼一声,眼角目睹跌落在地的伞,早已经被磅礴大雨给损坏。他的话似乎没有落入流玥的耳中,依然定定站在原地,当他那双滚烫的双手触碰她的身子之时,如冰凉之意从掌心不断落入体内,寒气肆意游走。
眼前的流玥缓缓睁眼,颤抖如同蝶翼的睫毛抹上点点的雨水,小脸如同哭泣般沾满了水珠,迟迟不愿滑落。云非墨的身影是如此清晰映入眼中,因冰凉雨水的滑落而渐渐停止心跳的心脏再度活跃起来。她,轻张小嘴欲想说话之时,身子早一步倾斜,意识逐渐昏迷。
云非墨不顾她湿透的身子,连忙将她抱起。“传御医到玉粹宫一趟。”话毕,小太监便急急忙忙的去找御医。当他接住她昏迷身子的一瞬间,绵绵细雨早已经停止,太阳从云层中缓缓散发着光芒,橘红色的温暖并且刺眼。
小太监的离开,独自相处的两人,云非墨凝视着那苍白的小脸,眼瞳里尽是满满的担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隐约落入流玥的耳膜,却显得不清不楚。之后,云非墨便带着流玥的身子进入玉粹宫。
打从南宫晴儿醒来后,这是云非墨踏入玉粹宫的第一天。可缳碧着急如焚在大厅踱步,眼皮不断的跳动可却因流玥的阻止,不能踏出玉粹宫一步。直到,云非墨抱着流玥的身影进入眼眸,她便知道,出事了!
“娘娘!”缳碧快速走至床边看着苍白如纸的流玥,满心纠结,尽是自责。若自己不顾一切跟从娘娘便不会有此事发生。缳碧临危不乱,顿时去厨房烧水,拿了毛巾跟干净的衣衫准备照顾流玥时却因云非墨的一句话,停止的手中的动作。
“待朕来!”云非墨沙哑的说着,屏退了房间里的所有人后。手拿毛巾放入热水中,缓缓抬起流玥的身子,将湿透的衣衫一件一件脱下,后将热毛巾的水拧干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身子,眉宇之间紧皱,主动替妃子做出如此贴心之事,唯独他。能够享有如此待遇,也独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