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墨愉悦的拿起面前的茶杯,残忍得勾起嘴角抬出一抹轻笑,到时候流玥便和这茶杯一样,随时可以粉身碎骨。
执掌生死的人,是他。
流钥被加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云水寒的耳中,此时他正在自家后花园里充满闲情逸致地修剪花枝,宫中来通风报信的下人将消息说完,他手一滑剪子砸在了地上:“什么?”
云非墨的这道加封的意思,无疑是给他加了道屏障。他在宣称流钥是他的人。云水寒作为一个边缘的王爷,似乎要就此隔断和她的联系。云水寒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事。
流玥猜不透自己处境想不出应对办法,窝在床榻,月色朦胧入窗,她却毫无睡意。云水寒捉摸云非墨圣旨意思,辗转反侧胸闷意乱睡意全无。而云非墨心思更重,国事家事流玥花祭,每一件事想起都梗在心间。云非墨躺在雕着龙纹的床榻上翻来拂去也没什么睡意,只得站在窗前,清风拂过望窗外圆月。
南宫晴儿在五年前中的毒,在云非墨极尽全力查找的情况下,终于查出是原是云罗国人所给。而这人,正是当年云罗国皇室的贴身影卫杀手,是以云非墨才如此断定,身为皇室成员的流玥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毒药。当时,离忧国两派纷争,云非墨这一边落了下风。本来这两党相争是极其平常之事,哪个皇子不是狼子野心?但没想到那云罗国竟然不自量力想要坐山观虎斗,插手离忧国的国事。主动向云非墨对面的那一支得势的党派,提供了这种叫做“花焚”的毒药。
云非墨嘴角勾起毫不留情的邪魅一笑:那云罗国不自量力,今日的灭亡也算是咎由自取。
那时,另一党派的人全然以为时机成熟,用一杯盛着花焚之毒的酒借着先皇之命赐给云非墨。以为这样便就可以一了百了,稳操胜券。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那个才和云非墨情投意合的南宫晴儿竟然会从旁边跑出来,抢过云非墨眼前的毒酒一饮而尽。看着吐血倒地的南宫晴儿,云非墨大惊,连忙揽住一时间没了办法。其实,就算南宫晴儿就算不来为他喝这毒酒,他也不至于会傻到就那么喝下去。他本就天性多疑,何况现在是如此紧要关头。云非墨看着怀里的南宫晴儿气息一点点弱下去,他才感受到了此生第一次的无力。
他召集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名医,甚至愿意放下身段为他们行礼,只求他们救南宫晴儿一命,可神医看过南宫晴儿也只有纷纷摇头,竟没有一人能治。后来连江湖郎中也都请了个遍,终于有个见多识广的乡野之士告诉他,这“花焚”之毒,只有“花祭”能解。至于这花祭,自然是和花焚从一个地方来的。
云非墨本来就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这回痛失了爱人,更加变的暴戾凶狠。集结这一党的人,奋而怒起,终于把另一党压在手下,不消多时,就用各种手段让他们消失殆尽了。等登上帝位之后,又迫不及待的倾覆了云罗国。其中几番血流成河,又是如何的尸体堆叠,自然也不消细说。以至于到如今的离忧国根本再也见不到这一党的影子,而那一党也终究成为离忧国的终极密文。除了还在昏睡着的南宫晴儿,似乎快要被人忘却还有这么一桩往事。
云罗国虽灭,云非墨便下令焚烧云罗宫殿。大火烧了三日,方圆十里皆能看到火光。宫殿烧毁,偌大一个云罗国再没有什么繁华可言,如今不过就是一个离忧国掌柜的边疆城镇罢了。花祭的下落随着云罗国的覆灭,竟然也就没有人能再说出个所以然了。这是云非墨当初没有想到的,不能救南宫晴儿,云罗国破了也等于没破。所以他还是派了大量的探子在那云罗国继续打探,一旦有消息就要立刻回报。可是已然这么久过去,花祭还是没有下落。这次遇到个准备报仇的亡国公主,他还真有些高兴。
流玥说她不知道时,他虽有些意外,却并不着急,只要给流玥足够的资料,用足足够的手段,流玥就一定能说出这花祭的下落。南宫晴儿的确是非救不可,但她已然昏迷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这五年来,他不断的用无尽的国事来压制住自己,为的就是要迫使自己再不能为感情琐事过多伤神。活在往事中,最是徒劳无益。云非墨很明白,可是今夜被那清冷的夜风一吹,往事尽数涌上心头,避也避不开。
这么站在窗口,想了一会儿,云非墨推开寝殿门,把长禄叫了进来。长禄却分明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云非墨也不去和他计较,朗声问道:“现在几更了?”
长禄迷迷糊糊道:“回皇上,才三更,离上朝还早着呢。”
云非墨闷哼一声,道:“谁说朕要早朝了。”
这一声声音略大了一些,长禄立刻就醒了过来,垂首正经站好了听皇上继续吩咐了声:“去把前些天从云罗传会来的信拿来。”
长禄一怔,继而应承了下,一路小跑就出去整理了。
虽说云罗国境内还未能找到花祭的下落,可是关于这个国家倒是整理了不少东西。这个国家的地理形貌,风俗习惯,甚至皇家传统都分门别类的整理了安排好。云非墨虽然有睥睨苍生的胸怀,却绝没有亵渎哪个国家的意思。既然还要从它身上有所得,多下些功夫自然也是值得的。
长禄捧着一大摞整理好的卷宗走到云非墨面前,云非墨随手拿起一本随意翻了一番,那上面有文官批注的文字,足可见其用心。云非墨揉揉额头,翻了几页,又丢了回去,没有再看。
天泛起蒙蒙亮,日出东方,千年不变的美景。金黄色的晨曦爬上了玉粹宫,爬上了御书房,爬上了皇帝寝宫,爬上了最前面的金銮大殿。这满目的好阳光渐渐地笼罩了离忧国最中心的这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长禄又尖又细的声音划破金銮殿上空的寂静,云非墨斜斜倚靠在龙椅上,今天显然没什么心思听朝政。
好在一直勤勉,今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云非墨下了早朝,回到了寝宫把那一摞卷宗,自己捧在手里,没有叫上长禄,独自一人往玉粹宫疾步走去。
他一路绕过几座宫殿,朱漆的柱子,金瓦的宫殿。金色的晨曦照耀在他嵌着金丝的龙袍上,熠熠生辉,不知为何想到流玥如今是他的妃子,终于是个名正言顺应当臣服于自己的女人,竟然有些莫名的高兴。
他捧着这一摞卷宗,一脚踢开玉粹宫紧闭着的宫门,径直走过前院,走到前殿前,却看见了他很是反感的一幕。
萧王云水寒正在与流玥春风拂面的笑谈着。他依旧是那一身浅清,头上那只深色头冠别得很是端正,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手里的折扇,很是从容。而流玥则是一身素雅,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两人都是这般的浅清素雅,似乎都是这样的翩翩于浊世。仿佛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云水寒不过就是想多见流玥几面。他深知流玥活在生在宫中,生死荣辱都掌握在云非墨手中,而自己也只是一个没实权的王爷罢了。就算心中已有流玥,自己也敢轻举妄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得到流玥的真心,而再得到她真心之外,他有一个更大却有些冒险的想法在心中酝酿起来。可是每到见到流玥时,心也就硬不起来了。原本是来跟她商量计谋的,没想到,却因为一本诗经越聊越投机。
云非墨进来时恰好看见他们笑得很愉快,两人手拿一本并不知名的诗经,却是极为投机。他们却不知道,这恰恰在云非墨心里惹出了不少的波澜。
云非墨把手里的一摞卷宗往他们中间的茶几上一摔,强压了怒气道:“萧王,今日造访,可又得到朕的允许?”
云水寒温柔一笑,把那扇子合在手里,站起身来,和他对视道:“皇兄,流玥姑娘和我对《诗经》有些见解需要一起探讨,您不会这样不大度吧。”
云非墨反背了手,严肃着说道:“萧王,她如今是月妃。”
云水寒微微笑道:“对对,是本王疏忽了,如今是月妃娘娘了。可是本王难得遇到个投机的,皇兄可莫要小气啊。”
流玥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他们兄弟两个,半句话都差不进去。云水寒依旧微微笑着,在云非墨讲开口未开口时,又笑着说了句:“既然皇兄来了,那么我也就不打扰月妃娘娘。月妃娘娘,我们下回再叙。”生生把云非墨的话给堵了回去。说罢,云水寒就头也不回地走出玉粹宫去了。
云非墨气得把拳头攥得死死的,看着流玥依旧看着云水寒的背影,怒气就一下子冲撞上来,伸手一推就把流玥摁在了一块空白墙壁上。
流玥牙齿缝间轻呼痛,背后被抵在那墙上,还是有些痛。又被他捏了下颌,硬硬地和他对视着。流玥怔怔地看着他的眸子,皱眉问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