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也算是城市里长大的娇娇女,虽然自认能吃苦,可在那个镇子里待了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确实心里憋屈。回海城的路上,她和小范都有一种脱离苦海的感觉,高兴地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是飞快。
快进市区的时候,海兰的右眼皮莫名其妙地开始狂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以前她从不迷信,可自从落入程诚的纠缠之后,她有点儿信命了,尤其是这种小事,总是能轻易挑起她敏感的神经。
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莫名的心惊肉跳起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她只觉得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直到小范提醒她,她才慢腾腾地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
是程诚!
“海兰,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程诚说话的口气就像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客气中透着生疏。
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拿不准程诚想要说什么,便只淡淡地说:“还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海兰马上要失去耐心直接挂断电话时,程诚突然沙哑着嗓子说:“一会儿回我的别墅吧,我想好好抱抱你!”
海兰嗤笑出声,目光转向窗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路灯光一点一点划过车窗,落入她冰冷的眼眸中,渐渐模糊。
她就是风筝,而那根线始终握在程诚的手里,她什么时候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都知道。
原来,不管他有多久没有联系过她,她所谓的暂时逃离,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而已。
她在他心里,就是定位软件上移动的光点,想看,永远都看得见。
小范猜到是谁来的电话了,看海兰挂掉电话以后,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海兰现在这样的处境,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四十多钟以后,海兰敲门走进程诚的别墅。
她垂着头,绕过程诚,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把包包扔在一边,按了按跳痛的太阳穴。
熟悉的气味钻进鼻孔,在程诚坐下来时,海兰强忍着挪远了一点儿的冲动,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海兰,给你一把这里的钥匙吧!”
“不需要!”
在她的意识里,没有钥匙,她就始终是一个客人。客人随时可以来,也随时可以走,这里,就算她停留得再久,也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家。
程诚轻叹一声,举到海兰面前的握着钥匙的手垂下来,默了默才说:“财务那边透露了绝密资料,要不是我反应快,差一点儿就被请去警察喝茶了!”
他双手枕在沙发靠背上,双肩下垂,嘴角微扬,说得云淡风轻。
以前,程诚从不对她说集团内部的事情,这次,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更重要!
程诚斜睨了海兰一眼,淡淡地说:“林素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桌上放着一杯水,内侧杯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小珠,热气腾腾的,像是刚倒的。
海兰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说:“说话拐弯抹角的,你累不累?”
她的手有点儿冷,指尖更是冰凉,干脆把用双手把杯子紧紧裹住,细细体味热气透过手指的脉络传到全身的感觉,情绪也随之变化,慢慢安静下来。
“我怀疑是林素,可是没有证据!而且,现在林素是程杰的未婚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动她!”
“你真是莫名其妙,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海兰打了个哈欠,眼底升起一团水雾,眼神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我是希望和你过一辈子的,我觉得,有些话,我应该要跟你说一说!不然,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
他的态度很真诚,甚至透着卑微。
甚至有那么一刻,海兰觉得程诚放下了面具,百分百地向她袒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也只是一瞬而已,理智和警惕最终还是站到了至高点。
“可我没打算和你过一辈子啊!以后有事说事,别这么煽情好不好?”
她很累,哪里有兴趣陪他在这里演深情。谁没有脾气,更何况,程诚对她的脾气很了解了,要是她真的表现得柔情似水,他反倒会觉得她有阴谋。
真实一点儿,自己不会心累,沟通起来也更顺畅。
“海兰……”
程诚微微翘起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线,猛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他的动作太突然了,海兰原本双手揣进口袋里,被他这么一扯,硬生生随着惯性撞到了他的胸口上,额头撞得有点儿疼。
正要推开他,程诚早有防备,直接把海兰压在身下,双眼像钉在她脸上一样,一动不动。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出差在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对着海兰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身体有反应是正常的。可是烧得再旺的烈火也难抵挡她冰冷的拒绝。
她的身体是拒绝的,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瘆人的寒气。
“每次都说只想抱抱我,可哪次不是这样!程诚,以后在我面前,说话不用那么委婉,会让我恶心!”
程诚咬牙,额角青筋爆起。
粗厚的指腹擦过海兰细嫩白皙的皮肤,触手可及,都是冰凉。
海兰深吸一口气,木然地合上眼。
几秒之后,程诚的手收了回去,踉跄了几步,坐到离海兰稍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
长腿伸直,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脸拉得很长。
海兰睨了他一眼,慢腾腾地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沙哑着嗓子说:“抱过了,我能走了吗?”
程诚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海兰起身,抓起包,便大步朝门口走去。她走得很快,好像生怕他会叫住她一样。
“海兰,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进监狱?”
身后突然传来程诚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