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接到探子的密信,说是十阿哥在返京的途中,逗留在了张家口,并且公然和四阿哥对抗,而四阿哥曾密谕给署宣化总兵关许国桂说‘不可给他一点儿体面’。九阿哥捏皱了手里的信扔到了一边,然后一拳搓在了桌子上,只听得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颤抖了一下。
我佩服十阿哥的胆识,或许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九阿哥才和他如此要好吧。放到现代,十阿哥的性格绝对是一个仗义的朋友,可是放到古代却不后人念成了气大财粗的“草包”。
四阿哥一直在抵抗着八阿哥在朝中的势力和九阿哥在京中的人缘,最可气的还是雍正元年时,因为青海战事吃紧,所以四阿哥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如何对抗外患上,可就是如此吃紧,他还不忘记防患京里的八阿哥、九阿哥和留在遵化的十四阿哥。这就是兄弟,情同于手足的兄弟。
因为十阿哥逗留张家口出言不逊,所以四阿哥不得不革去了他的王爵,被调回京城,永远拘禁在了他的府里。我曾背着九阿哥翻墙去看了十阿哥,不为什么,只为他原来对九阿哥的情义。
“十阿哥吉祥。”当我再次看到十阿哥的时候,他已是满嘴的胡茬。他见是我有些不可思议,“小九嫂?你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是九哥遇了什么不测还是……?”他紧张的一个劲儿的问我,我摇头,连连说:“九阿哥没事儿,是我翻墙进来的,我只是代替九阿哥来看看你。如今九阿哥担心你,可是他又不能来看你,所以我只好背着他来,我只为问问你现如今可好?”
十阿哥听九阿哥没有什么事儿,才稍稍安了心。坐到一旁的桌子前说:“好,好的不能再好了,现如今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只和夫人们在这个院子里把酒言欢。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也不用担心自己何时在惹怒了当今的皇上,因而被判罪。”
十阿哥虽这么说,可我还是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不甘,
他的无奈。
“如今九阿哥担心你,你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小九嫂只告诉九哥一切小心就好,剩余的多说都无用。”我点头,匆匆告别了他。按着之前翻进来的地方又翻了出去,曾经因为逃课,所以要三番两次的翻墙。如今我却要感谢在现代翻过墙的经历。
回到府里,九阿哥正派人四处寻着我,我低着头一溜儿烟儿跑回了房间,只见九阿哥正怒气正盛的坐在桌子前。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和紧闭的嘴唇我便知道他生气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法子,只有求饶。
“爷,我错了。”我绕到他的身后,捏着他的肩膀,他却不为所动依旧沉默。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出府,不应该背着你去了十爷府。”
“你去了十爷府?你去那里干什么,你不知道那里重兵把守吗?”九阿哥斥责着我,而我也装可怜的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因为我看见你在知道十阿哥被拘禁之后的担心,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不想看见你因此闷闷不乐。所以我替你做了你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九阿哥最容不得看我的眼泪,他握着我的手,“是我错怪了你,可是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在干这种危险的事情。我虽然担心十弟现在的情况,可是我更担心你的安危。”
“十阿哥让我告诉你要你务必一切小心,他现在很好,虽然被拘禁了,可是事事不用操心。”
“谢谢你,傻丫头。”九阿哥听了我的话以后总算是稍稍安下了心。
雍正二年八月二十二日,四阿哥再次斥责了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
在煎熬中我们又迎来了雍正三年,想着九阿哥仅剩下一年的时间,心里就一阵揪疼。我们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天,无法避免的这一天。
雍正三年正月二十九日,四阿哥痛斥九阿哥“外饰淳良,内藏奸狡”并且还斥责了下人“纵滋骚扰民间”总之四阿哥能想到的罪名全部扣在了九阿哥的头上。九阿哥听了四阿哥的话后,虽有不甘,可是还是做出了一副淡定,安然自若的样子。
从四阿哥即位以来,似乎每天都可以找到九阿哥他们的不是,然后鸡蛋里挑骨头痛斥着他们。这就是心里不顺眼儿,总能找到斥责的理由。四阿哥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断绝八爷党和十四爷党在朝中的势力,好安稳他现在的位置。
雍正三年七月二十八日,四阿哥还是革去了九阿哥的贝子身份。这就是打压吗?为什么四阿哥不肯给他们一个痛快,却要一点儿一点儿剥夺他们身上的东西,然后再一点儿一点儿的折磨他们。
当晚,九阿哥在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他摇晃着身体从府门里走到了房间,他用力的关上门指着外面就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名不正言不顺!你迟早要遭报应的,迟早要遭报应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口中的你是谁,我跳下床,拉过他的身体欲要解开他浑身酒气的衣服。
他却抱着我说:“他算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他!”
四阿哥如今端坐在紫禁城中,坐着无数位皇帝坐过的位置,享受着万人之上的荣誉,他毫不顾忌兄弟之前把他的亲兄弟全部踩在了脚下,不曾给他们留一点儿颜面的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八阿哥和九阿哥却落魄的每天听着高高在上的四阿哥斥责,他们生在帝王家,享受着常人享受不到的荣耀,而如今却要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难道这就是帝王家的残酷吗?
九阿哥趴在我的怀里睡了过去,我脱去他身上的衣服将他放在了床上。
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四阿哥革去了八阿哥“廉亲王”的称号,并让他撤出了左领。
这一日九阿哥突然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他从架子上拿出了一摞纸张递给了我,我翻着那全部都是九阿哥这几年经营的生意和几家店铺的房契。他把这个交给我是什么意思?我抬头不解的望着他,他笑笑说:“这些是我这辈子的心血,我从小就不喜爱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我一心想要经商,可是生在帝王家的我怎能干这样的事情。如今这些地契还有生意,一半我留给了我们的妍儿,剩余的我分给了剩下的几个儿子和女儿。”
“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阿哥冷笑了一声,“如今八哥被撤去了王爵,十四弟也从大将军王降为了贝子,你认为老四还会放过我们吗?他不想给我们一个痛快,无非就是想看到我们痛苦。如今能被他革去头衔的都被革去了,他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让我们死,好解决掉我们这些后患。”
“爷……”我不想在听他说下去,可是他却毫不在乎的走过来抓住我的手,“晓晓,你怕吗?”
我摇头,“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可是我想让你好好活下去,我想让你抚养好我们的妍儿,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死。”我晃着拨浪鼓似的头,“不,要生要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曾经说过若是你先死,我定会陪你共赴黄泉路,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胤禟,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让我独活?
他没有再说下去,恐怕在他的心里知道无论怎么说,怎么劝,我必定会选择和他一起死。
雍正四年正月初四,九阿哥因为以密语和儿子弘晸通信,被四阿哥议罪。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八阿哥、九阿哥被革去了黄带子,并由宗人府除名。
雍正四年三月初四,四阿哥命八阿哥、九阿哥改名。八阿哥在被数度催促逼迫后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的名字为“菩萨保”。九阿哥因为改的名字被四阿哥斥责“存心奸巧,殊属不法”而改为“塞斯黑”。
我知道离着九阿哥被害的日子越来越近,本来狂躁的我却变得越来越淡定,原来生死不过是在一瞬间,有什么可怕可想的。
在剩余的日子里,我和九阿哥每天都在陪着妍儿一起玩耍,因为我和九阿哥深知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陪妍儿玩耍了。妍儿还小,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惧,每天看着她快乐的笑便是我们做父母最开心的一件事。
而我却在离死不久的前夕给妍儿写下了这么一封信:
妍儿,世事恩怨都在一念之间,你生在帝王家,是爱新觉罗家的一员,所以你身上要担负起责任。你无须怨恨当今的皇上,既然生在帝王家,一切都将与常人不同。额娘只希望你以后可以生活的快乐,美满就足矣。
妍儿,原谅额娘和阿玛,当你能看懂信的时候或许你就已经长大成人了,我想你定会理解,谅解额娘的做法。
简短的信,却是表达了我一生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