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最近九阿哥怎么没有来看宜妃娘娘?”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吗?就上次女鬼那事,九阿哥射死了女鬼,死无对证,皇上知道了以后大发雷霆,罚了九阿哥禁足。”
射死女鬼,他被禁足了?难怪最近几日他都没有来。
“皇上驾到!”门外的太监高声叫着。
“皇上吉祥。”我微微抬起头,瞧着这位伟大的帝王,身材魁梧,黑黑的大眼睛,鼻子高挺,黑色的胡须很厚密,大概是年龄的缘故,颧骨微露,显得脸是那样的瘦。
他一脸笑容,亲自扶起俯身请安的宜妃。皇上一来,翊坤宫可算是忙开了,倒茶的,上点心的。而没有活的我只能立在宜妃的身后,看着她与皇上谈笑。
“皇上这次去塞外回来可累?”
“年龄大了,这身子确是有些吃不消了。”
“臣妾知错。”
康熙笑着搀起已经跪到地上的宜妃,“何错之有?宜妃快起,朕又没有怪过你。”
我低着头,抿嘴偷笑,原来这康熙帝私下是这么的慈祥和蔼,并不像人家所描述的这么威严。
康熙端起茶凑到嘴边咂了一口,“宜妃,你不知这次朕去塞外,科尔沁王爷请朕在草原里看了一场歌舞,精彩极了。”
“是什么歌舞,竟让皇上如此念念不忘。”宜妃也似乎感了兴趣。
“那是蒙古一种特有的乐器,叫什么琴……”康熙的语气缓了下来。想必他是忘了那个乐器的名字。
我上前走了一步,俯身请安,“皇上,那是马头琴。”
康熙轻轻拍了一下腿,“对,就是马头琴。你看朕年龄真是大了。”然后他盯向我,“你认识那琴?”
看着他突然严肃起来的眼神,我才回过神来,我刚才居然和康熙说话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起来吧,刚才你说的马头琴,你怎么会认识?”
我从地上站起来,“回皇上,奴才家中之前是研究乐器的,这蒙古马头琴略知一些。”
“那你可会拉?”我看着康熙,摇摇头,又说:“不过奴才会弹琵琶,不知皇上可否愿意一听。”
“琵琶朕可是听多了。”康熙笑着端起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算了,反正朕和宜妃现在也是没事,你可弹来听听,弹好有赏。”
我忙应着“是”,看着已经递过来的琵琶,我不禁感叹这办事的效率,特意选了一曲在我们那个年代才有的曲子。
“好,朕听惯了这《十面埋伏》、《夕阳箫鼓》的,如今听你弹奏这一曲到也是新鲜,那你要朕赏你什么?”
康熙在问我要什么赏吗?受宠若惊的我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谢皇上赏赐,奴才想出宫。”
“出宫?”
“皇上您不知,宜妃娘娘体恤奴才们不让干很多的活,所以奴才干完活以后就无所事事,恰巧奴才天生喜欢乐器,但宫里的乐器虽好,但却是不适合奴才,奴才斗胆想请皇上恩准奴才出宫挑选乐器。以后方便给您和宜妃娘娘演奏。”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朕准了。以后你就留在宜妃身边替宜妃解闷吧。”
“谢主隆恩。”往地上磕了三个头,退出了翊坤宫。
换了一身便服,带着腰牌和皇上的恩准大大方方的走出了神武门。
京城的街道,此时正当市,午后的阳光照在翘起的飞檐上,洒下无限暖意。街道上到处回荡着叫卖的吆喝声。
走街串巷卖东西的此时正挑着扁担向人介绍自己的东西。我踏在街上四处打听着九阿哥的府邸。
按着老百姓给我指的路,很快就到了贝子胤禟府。不想从正门走惹是生非,只好绕到后门,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九阿哥府中的一个小厮,他见着我眼生就把我拦在门外,“你找谁?”
“请你通报一下,就说宫中老友拜见九阿哥。”
小厮一听我是宫中的,连忙点头应是。
在后门徘徊了许久,才见到小厮身后衣冠整齐的九阿哥蹒跚而来。
“奴才给九阿哥请安,九阿哥吉祥。”
他睁大了眼睛,放佛不相信是我一样,小厮连续说了几个退下,九阿哥都没有反应,他又看向我,我点点头,他这才放心的离去。
“这衣衫楚楚的,难不成刚做过什么风流事?”
“衣衫楚楚和风流事有什么联系,你这女人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听了我的话他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做了风流事,怕见宫里人有失身份才特意这么穿戴整齐吧。”本想进府看一看这传说中的胤禟府,可想到进了府可能会看见陈幻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问他愿不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与他并肩走了许久,我突然想起皇上正罚他禁足,我这带他出来岂不是违抗了圣旨。
“出都出来了,哪还成想这么多,汗阿玛哪会真找人监视我,再说了只不过出去半天,不碍大事。”他似乎是猜透了我的心里,答到我心坎儿里了。
一路上和九阿哥絮絮叨叨,却在一家名叫“怡春楼”的地方被拦了下来。身着艳丽衣服的女子一个个就和狗皮膏药一样往九阿哥身上贴。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一脸窘迫无奈的看着我,我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又高举一只手摆了摆,转身不再管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怎么?你的老相好吗?”一语说出却引来他阵阵笑声,我看着他的脸就觉得他想歪了,连忙摆手,“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吃醋。”
“我也没有说你吃醋啊。”他仰头大笑。
就这样两个人在大街上没有目的的走了大半天,夜幕降临,正准备要回宫的时候,我才惊叫道:“跟你逛了大半天,我的正事儿都没有办,你知道京城哪里又卖乐器的地方?”
“乐器?我只知道西南街上有个乐坊,不过这天儿不早了,也不知道打烊了吗。”
“那你带我去看看。”我拉起他的手,就要朝他说的那个地方跑,可是却被他拉了回去,他站在原地看着我,正当我奇怪的时候,才发觉拉住他的手被他紧紧地攥了一下。
我连忙把手抽了回来,挠挠头,我已经忘了在这个时代牵手是不允许的,“那,那个,我们快走吧,要不真的来不及了。”
他允诺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牵手的缘故,我和他之间的氛围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赶到西南街上的乐坊时,老板还没有打烊,我看着屋里琳琅满目的乐器,一眼就相中了那个挂在正中央的紫檀木的琵琶。
“老板,拿下那个给这位小姐看看。”九阿哥顺着我的目光,指着我相中的那个。
老板瞧了我们一样,看着九阿哥的身着大概是个有钱主儿,便很快将琵琶取下,递到了我的手里,“姑娘好眼光,这可是用上等紫檀木制的,弹起来绝对不同凡响。”
“多少银子?”
“二十两银子。”老板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二十两?虽然我不是清朝人,但我也是学过历史的。
“老板,你真二,你这一开口就给我要二十两银子啊。”我掰下老板的一根手指头,老板甩了甩手,“我这可是上等的紫檀木,姑娘你出去打听打听,这紫檀木值多少。”
眼看价格谈不下来了,我只好把手里的琵琶依依不舍的重新递到了老板的手里。转眼继续看着其他的琵琶。
“包起来。”正当我依旧念着那把琵琶时,只听九阿哥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
“九阿哥,我没银子啊。”我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着,老板将包好的琵琶递到了他的手里,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毫不犹豫的搁到了老板的手里。
“我说要你拿银子了吗?”说完,便拉着我出了乐坊。
“给我弹一曲再回宫,可否?”
“你怎知道这琵琶不是我给宫里人捎的?”我拿过他手里的琵琶,问他。
“刚刚看你挑琵琶就知道你是个行家。”
我低头,笑而不语,随便找了个青石台阶坐了下来。
看着也席地而坐的九阿哥,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那首《秋月夜》,漆黑的夜晚,月光淡淡,风搅树叶,不知不觉就让我浮躁的心有了静的淋浴。
夜色凄凄,琵琶悠扬,与皎洁的月光里流泻,轻灵的音调,宛如雪白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
我伴着琵琶声,轻吟浅唱,倾诉月的孤单。
“心在月下搁浅,情在梦里盘旋。好美。”
我抚在弦上,让最后一个音儿停止颤抖,抬起头却迎上了九阿哥的目光。
“九阿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他笑着站起身来,“我护送你到宫门口。”
我本想摇头让他不用送了,我认得回宫的路,但是头还没来得及摇起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让他的一句话堵了回来。
“你不要说废话。”
我撇了撇嘴,抱起琵琶就暴走,我和他就这样沉默的走在街上,一直到了神武门。
“九爷,您不用送我了,赶快回去吧。”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的表情有些惊喜若狂。
“九爷,有什么不妥吗?”
“并无不妥,并无不妥。”
我连忙打了个千儿,朝宫门口走去,走了一天身体竟有些累,但手里的琵琶却加了紧。
自从上次在皇宫里看见女鬼,我就再也不敢在皇宫里多逗留。所以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踏进翊坤宫的门儿,我才稍稍安了心。
“娘娘叫你。”我被站在门外的宫女叫住。我点点头抱着琵琶朝屋里走。
“宜妃娘娘吉祥,奴才回来了。”
“听着脚步声倒像是你,可见到胤禟了?”宜妃的旗装还没有卸,想必是一直坐在这里坐到了现在。
“娘娘……”
“你这丫头倒是能说会道的,不仅在皇上面前夸赞我一番,还到给自己得了个恩准。瞅你这样,人儿倒是见到了吧。”
这样的话被人挑明了说,倒也是臊得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无说过多的话。
“这倒是羞的慌了,早前你大着胆子提出宫可没见你有这样的表情。罢,罢,罢,赶快回去歇着吧,本宫也累了。”
“是,奴才告退。”抱着琵琶退出了宜妃的寝房,正对空中的月亮,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