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王淡淡的抿了口茶,他道:“皇后,朕想后天带着明珠去祭这大雁国的列祖列宗,顺便让钦天监将明珠的名字正式誉在皇室族谱之上。”
季氏神色微微一怔,手指下意识嵌在了肉里也不知晓,她勉强一笑微微的点下了头。
“这自然是好的。”
闲散王轻轻颌首:“那皇后你便去安排吧。这祭祖之事万事随简,你便也不用随着去了。”
“是。臣妾遵旨。”
季氏垂下眼帘,掩下眸中的晦暗不明。
待到闲散王满意离去,季氏方才抬起了眸,唇角一勾。
“我原本以为你会念及夫妻之情,既然你最终为了白夙衣做出这么一步,那么,就休怪我了。”
季氏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戚然,但旋即,便是恢复了一直以来的温婉神色,变换的太快,以至于没有人看的清楚。
宁洱在季氏的身后,听见了季氏说这番话的恨意,她暗暗咬下嘴唇,知道很快就要收网了。
这一场规划了这么久的局面,终于要慢慢的揭开它的神秘面纱,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的胜负是否还有意义。
皇甫悠然听宫人说闲散王要带明珠公主去祭祖,一切从简,便是季氏也是没有带去,皇甫悠然虽然心下一丝疑惑,觉得无论怎么说来,便是在小心为上也好,这季氏毕竟是一国之母,又是明珠公主名义上的母后,闲散王此番未免也是太不给季氏的面子了,在她的眼里,闲散王对季氏一直都很尊贵,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想想那明珠公主的“母亲”白夙衣,皇甫悠然便是叹了声气,觉得既然反正与自己无关,也犯不着在去自寻烦恼了。
明珠公主听到闲散王愿意将自己的名字正式誉在皇室的族谱之上自然是高兴的,而且不由想深了些许,觉得自己才刚刚和那白公子订下了婚约,此时闲散王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想必到时候嫁过去也多了几分的底气,心下自是感激,也不由得自己去学了些糕点吃食的去送于闲散王,闲散王欣然接受,还夸了明珠公主孝顺,一时,有关于皇上和明珠公主父女其乐融融的消息便是喧嚣直上,后宫中巴结明珠公主的人也越发的多了,明里后宫中也是一派和睦的景象。
去祭祖的时间太过于慌忙,可是季氏二话没说,在闲散王和明珠公主去祭祖之时,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季氏是早就得知了消息呢。
那一日的天色晴好,听说是闲散王特地让钦天监占卜了,今日万事皆宜。
既然没有皇甫悠然什么事,皇甫悠然自然是乐的清闲的,她起身后便去给季氏请安去了。
季氏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被闲散王抛弃在皇宫中的不悦,她笑意吟吟的唤了皇甫悠然到身旁说话。
“悠然,你的嫁衣缝制到什么地方了?”
皇甫悠然一一的说了,季氏很是满意的拍了拍皇甫悠然的手。
“这半年说是说还有些时日,其实等等也没有多久了。悠然,你是个好孩子。来,我们来对弈一盘,也陪陪你皇婶打发下时间,这宫中实在是太无趣了。”
皇甫悠然笑着答应了下来。
唤了宫人过来摆好棋盘,季氏让了皇甫悠然先行下棋。
皇甫悠然捻了子,下到一处。
季氏紧跟其后,她笑道:“悠然,这有的时候下棋呢跟做人也是一样的,有的时候确实是先下手为强,可是后来,也不代表是满盘皆输不是?”
这才刚下棋,谁赢谁输还是一个未知数,季氏这番话不知道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皇甫悠然含笑看了看季氏,棋子落在一处。
“皇婶,该你了。”
季氏看了看棋盘,微微一笑,下在了另一处。
“本宫是不会输的。”
皇甫悠然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季氏似乎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四处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蝉吟,此时,皇甫悠然和季氏已经下的难解难分了,棋盘上的黑白子众横交错,可是每每在下一步,两个人都要迟疑片刻,这稍有不慎,可是要满盘皆输了。
此时已经是轮到季氏落子了,季氏在棋盘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唇角一勾,看向皇甫悠然笑道:“悠然,你可是要输了。”
皇甫悠然淡笑不语。
季氏手拈子正欲落下,此时她的唇角挂着是自信满满的微笑,似乎确定自己只要这子一落下,皇甫悠然便是再无翻身之地,却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宫人走了过来,对季氏和皇甫悠然行了行礼,方禀告道:“皇后娘娘,桂嬷嬷不知为何突发疾病,眼看着就快要不好了。”
季氏和皇甫悠然一怔,季氏将手中的子放下,淡淡的看了一眼宫人,她道:“随本宫去看看。”
“是。”
这棋自然是下不了了,皇甫悠然也一同随着季氏去看望桂嬷嬷。
此时桂嬷嬷的屋内,御医正在给桂嬷嬷把脉,见了季氏和皇甫悠然,忙是行礼。
季氏道:“太医,桂嬷嬷脉相如何?”
太医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低声道:“原先桂嬷嬷的身子似乎一直不好,可是慢慢调理着总也不会出什么打错,可是今日也不知道为何脉相混乱,恕臣才疏学浅,臣看不上是什么病症。”
只见榻上的桂嬷嬷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身旁的宫人们忙是拿了帕子给桂嬷嬷擦拭。
季氏蹙眉。
“那桂嬷嬷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季氏的面前。
“恕臣才疏学浅,桂嬷嬷怕是,怕是命在旦夕!”
季氏走到了桂嬷嬷的床榻边前,她淡淡道:“桂嬷嬷的事情你们无人去跟明珠公主说罢?”
季氏不问还好,一问,那伺候在桂嬷嬷床榻边前的宫女便是浑身一震,匆忙的给季氏跪下磕头。
“皇后娘娘,桂嬷嬷先前醒过一阵,嚷嚷着说要见明珠公主,奴婢,奴婢便是让人给明珠公主带了话。是奴婢的错,求皇后娘娘惩罚奴婢罢!”
皇甫悠然看出来,此时给季氏连连磕头的宫人是明珠公主的侍女春花,许是这婢女见了这桂嬷嬷的哀求,又怕到时候惹了明珠公主的不喜,方才让了人去通报的,没料倒是被季氏先行一步知道了。
季氏道:“明珠公主此时正在和皇上前去祭祖,桂嬷嬷又对明珠公主有养育之恩,不管是置之不理还是回宫来,你此举便是要置明珠公主不孝之名呐,来人,将这奴婢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若是还活着,便也算她造化了。”
“是!”
侍卫们将春花拖去了去,春花双泪垂下,可是此时也知道在无别的法子,也只得连连的给季氏行礼谢季氏的不杀之恩。
季氏的面色从未如此的凝重起来,皇甫悠然在旁瞧得真切,可是不好询问,只好道:“太医,桂嬷嬷对明珠公主来说是至亲之人,你在来看看,可还要医救之法?”
太医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皇甫悠然。
“长公主,这样吧,微臣先让人下去给桂嬷嬷炖一只千年人参来,能不能熬下去就要看桂嬷嬷自己的命了。”
皇甫悠然道:“多谢太医。”
太医离开。
季氏蹙着眉头,敛下眉眼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听她抬起头来,唤道:“宁洱,宁洱?”
宁洱走过来,低眉顺眼。
“皇后娘娘你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是否能拦截那报信的宫人,快去!”
宁洱应是正出门没几步,却看见一个女子一脸焦急的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桂嬷嬷,桂嬷嬷你怎么样了?”
正是那和闲散王祭祖的明珠公主。
季氏的眸中快速的划过什么,却只能隐忍不发。
明珠公主现在一心担心的便是桂嬷嬷,也顾不上其他人,便是朝桂嬷嬷的床榻扑了过去,拿着桂嬷嬷的手泪水簌簌而落。
“桂嬷嬷,我是桃灼啊,桃灼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桃灼啊,桃灼回来了,是桃灼回来了!”
桂嬷嬷的手微微一动,明珠公主此时正握着桂嬷嬷的手,不由一喜。
“桂嬷嬷,桂嬷嬷!”
见桂嬷嬷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的摸样,明珠公主的神情不由有几分的神魂落魄,皇甫悠然温声道:“明珠公主,桂嬷嬷要好好休养一下,你先回房休息休息吧?”
这番回来,必然是匆匆忙忙的,看明珠公主的发髻便知道了。
明珠公主的目光顿在皇甫悠然的身上,眸中一下迸发出了希翼的光芒,她跑过来紧紧的拽着皇甫悠然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在询问着皇甫悠然还是自己。
“长公主,桂嬷嬷没事的对不对,桂嬷嬷只是睡一会一会就好了对不对?”
皇甫悠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只得点了点头。
明珠公主微微一笑,她又默默的走到了桂嬷嬷的床榻前抓住了桂嬷嬷的手等待着桂嬷嬷的苏醒。
季氏眸中微光一闪,她道:“宁洱,皇上可回来了?”
宁洱虽然才刚刚出门就碰见了明珠公主,可是也是去打探了一下情况的,不由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也已经随着明珠公主回来了。”
季氏一声冷哼。
“看来今日是不必祭祖了。还真是个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