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狸把手里的一个大食盒轻轻地打开,笑呵呵地道:“你,爱吃哪一个,我给你拿,先来一块桂花糕吧!”她的手正轻巧合地捏着一块糕点递到了浅羽一铎的跟前时,浅羽一铎只把手往前一摆,把它打掉在了地上。
“你!”笨狸吃惊之余,心里更有不解。
“你走吧!我一个将死之人,不愿再见别人了!”浅羽一铎的心似乎死了一般。
笨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邃,“呃,我…,告诉你皇帝现地挺好的,虽然没有醒过来,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黑煞之气,你为什么不把他练邪功的事告诉全天下,你才是那个救国救民的人,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笨狸变得絮叨。
浅羽一铎翻转了身子,干脆不想与她对视。
“听着,你离开,不要再来了,你我毫无瓜葛!”浅羽一铎扔下这一句,闭目,凝神。
笨狸也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直到有人走近这牢房时,笨狸才一闪身子消失在了浅羽一铎的跟前。
浅羽一铎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她…!就不是普通的人!
这一点从许久之前,浅羽一铎就告诉过自己。然而,他却仍然那么喜爱与迷恋,就连她曾经呼吸过的空气,浅羽一铎也爱恋得不得了。
……
月光黯淡,微风轻拂,太子宫里现在是一片安静。
太子立于庭前,面容怅惘地仰视天空。
“殿下,您应该回去了,这里太冷,怎么说夜露也是伤人之物啊!”吴得被那幻术折腾了一整天,才好起精神来便就又跑到了太子的跟前,因为现在的他可真的不是一般着急。
这一出戏的大导演怎么能不出席这戏的高潮部分呢!
吴得把手里的一件貂绒披风,轻轻地搭在了太子地肩头,“殿下,都说生死有命,可有时还是有奇迹发生的。”
太子听了这话,猛地回头,“什么?皇帝陛下醒了?!”他在吴得的面前,已经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皇帝醒来,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
“那倒是没有,不过那是迟早的事儿,您还是要早做打算,我听说有一种草药是无色无味的,只对男人有效,而尝药宫人都是女子。”说完他便把那手上的一个小小的暖炉递到了太子的手上。
“噢?真有这种东西?那…你就给你准备下吧!”太子转身向着书房走去。
黑色更浓了,那漆黑的如墨的宫城外面,有一个身影闪过,那不是别人正是吴得与一位布衣之人交换了什么东西。
两人交换后,无语离开。
……
七彩宫里七凤正在忙着,赤凤道:“这个老家伙作孽太多,为什么要救他!”只守着上自己的位置,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主子让我们做的,你就做好了,哪里那么多的废话,我们七彩神凤就是要完全服从主人的命令!”赤凤是七彩神凤之首,她的法力也是最高,大家不再说话,默默为老皇帝施法救治。
“怎么样了?”笨狸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七彩神凤不眠不休,终于把老皇帝身体里的煞气完全逼净,同时又把他那能修复的旧伤治愈。
“回主子!”赤凤从七星阵里闪回了身子。
“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他的腿不可能再行走了,那些经络已经无法再接,命是保住了,如果好生调息,他活过百岁也不成问题。”赤凤回完话,命其他六凤收了法力,当他们都完全消失之后,笨狸才喊了人。
“来啊,把皇帝陛下送回乾清宫吧。”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皇帝的寝宫还在修缮,把老皇帝送到乾清宫,那里有早年间皇帝休息的房间,太监们早已收拾停当。
乾清宫里檀香萦绕,众大臣和太子、泽王都等在那里。
“皇帝陛下驾到!”太监高声喊着时,四个人抬着皇帝的软榻送进了里面的休息房间。
太子与几位近臣鱼贯而入时,一位宫人看到老皇帝那早已恢复些圆润的手指动了动。
“啊!陛下!”在她的呼声之下,老皇帝微微张开了眼睛,太子与泽王等人凑到了近前,不敢作声,都细细地望着他的方向,静静地等着。
“咳,咳!”老皇帝的咳嗽声,众人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声音里少了那许多的嘶哑。
“这…是哪里啊!”老皇帝睁开了双眼,第一句话就已经告诉了众人他已经清醒过来。
“父皇,您醒了?太好了!”太子的脸上显出真诚的笑意,泽王也殷勤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父皇,泽儿也来看您了。”两个人的语言显得那么亲切,真是一副孝子神情。
“噢…”老皇帝这一醒恍然如隔世一般。刺眼的阳光从那并未遮挡的窗口照到了床边。
老皇帝眨了眨眼睛,现实中的一切显得安然闲适。
“你们都退下吧!”额头上的皱纹细密不少的老皇帝良久才说了一句,待太子与大臣们退了下去之后,老皇帝才幽幽地说道:“来啊,给我一面铜镜!”
宫人上前,手扶铜镜。
老皇帝徐徐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铜镜,花白头发已经剩下少许几根,虽然面容瘦削,可早已经恢复成了平常人的肤色,暗黄之中,略微泛着些血色!
“咳,咳!扶朕下去走走!”老皇帝轻轻地挪着身子,可是自己的双腿却没有了知觉,他掀开被子一看,这小腿和脚却还是黑死之色。
“回陛下,内侍已经准备了小轿。”宫人轻声回道,老皇帝却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吧!”
“人生救长命,无奈入邪途。醒来如隔世,福祸论有无!”老皇帝轻吟诗句,心中慨叹。
铜鼎沉寂,香气漫染,太子东宫里一片平静。
“殿下,您吃一点儿吧,生死有命啊!我们已经尽了人事,那富贵当然就会显现!”吴得手里的银箸轻轻地夹起一块猴头菇,放在太子面前的玉碟上时,语言之中全是深意。
“尽人事?!”太子把手边的那杯人参茶,慢抿一小口。
“是啊!尽人事!”吴得早已经把左右摒退,衣袖里的一个暗黄色的草纸包悄悄地递到了太子的跟前。
“殿下,富贵险中求啊!”吴得的小贼眼儿又翻了几个个儿,太子的注意力却全在那草纸包上。他握着那白玉杯子的手,突然就那么抖动了一下。
“你…退下吧!”太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草纸包,他没有动,却又捏起了白玉壶,斟酒于杯中。一个独酌似乎更有别番滋味。
当月光幽然落于窗棱之上时,太子的心沉然一木,偌大的太子宫里,却未点一明灯。
直到太子从坐了半日之久的桌子边起身时,吴得才又躬着身子从别的殿阁里跑了出来。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乾清宫吗?”吴得心思细密,小眼睛又眨了眨。似乎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嗯,你退下吧!”太子的前面是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这夜色似乎暗得可怕,这夜风似乎冷得凉心。
“太子殿下到!”小太监高声通报,皇帝身边的宫人急忙去掀帘子。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下拜,眼睛却悄悄地看着皇帝的脸色,“父皇您今天看来好多了。”
太子有意安慰道。
“嗯,达儿来了,您坐,御厨那边的鲍鱼粥不错,你也尝尝!”老皇帝从来都没有这样如一位父亲般的体贴过。
太子的心里不由地就是一震,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酸楚起来。
“父皇,让儿臣喂你吧!”太子轻轻地接过宫人的里的粥碗,轻轻地转身在那众人看不见的广袖里已经把那草纸包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太子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了,他抬眼看时,没有一个宫人抬头看他,老皇帝更是斜躺于龙榻之上,眼睛紧闭,养神。
“父皇您慢点。”太子用勺子把那些白色的粉沫与粥伴在一起,用力地搅动了几下之后,盛了一勺,轻轻地递到了嘴边吹了吹,“父皇您爱吃粥吗?那儿臣明日里给你亲手做一回。”
太子的语气平和,态度谦恭。
一勺又一勺,太子把那一整碗的粥都喂了下去之后,才平静地退了出去。
“达儿,父皇我虽然经历了多次生死,可我还是不能把江山给你,你皇叔无罪,我已经把他释放了。”老皇帝当着宫人的面把这话说完之后,才又很平静地闭了眼睛。
走到门边的太子,没有回头,只是又行了一个礼,大步出门。
半个时辰之后,被释放的浅羽一铎从宗人府里出来的时候,众大臣见了他是有喜有愁,摄政王没有回他们一句,只冲着乾清宫而来。
“皇兄,铎儿来看你了!”摄政王请宫人通报,面色灰白地立于庭前。
然而,进去的宫人高声大叫着跑了出来,“啊!啊!皇帝,皇帝驾,驾,驾崩了!”宫人说完这样,浑身抖动如香筛糠似的,倒在一边,立于门外的太监与各宫人及侍卫听了这话之后,全都呆立不动。
因为刚刚还很好的老皇帝,怎么就可能驾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