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看那烛光闪烁的书房,心里一阵疑惑,既然已经收了华姿,为什么又不让她回来,唉……只能瞒着了,如果把实话说了,这,这华姨娘,怕是就没有脸活下去了。
他深吸了口气,才又回到了前厅外,招手把前来问话的小厮叫到跟前,“王爷这几日心情不佳,告诉华姨娘,我没有回话,怕冲撞了王爷,你去说,让姨娘放心住着,正巧花姿轩里又新添了些东西,都没有置齐,齐了,老奴我会亲自去接。”
小厮得了一吊赏钱,乐不颠儿地回丞相府里去了。
原来,这华姿听说了大婚已经被退,乐得两天没有睡好觉,她感觉这是自己的机会,于是便打发个人过来问问,不成想,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虽然不用急着回摄政王府,可她的心里又在惦记着另一件事儿了。
“姐姐!”华容嘻笑着,从外面进到姐姐的闺房,说起这华容,今天十六岁,正是花样年华,身材比起这华姿还要高出半头,细长身量,眉细如丝,一对蛇眼,微弯含情。不少王公贵族都提了亲,华丞相却迟迟不应。
华姿把手里的绣活放下,剪了剪烛心,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你啊!走起路来就不能稳当一些吗?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华姿伸手去把华容身上的海棠大襟小丝袄,轻轻地拉了拉,“看看,这都扭到一边儿去了,你不会又去爬树了吧!”
“爬什么树啊,大晚上的,姐姐,我来看看你,哈哈,这,这是什么?”华容上前拿起华姿刚刚放下的活儿,看了又看,“哎呀!姐姐,这,这,这不是虎头吗?哈哈哈!”
华容绕着华姿的身子转了又转!
“姐姐,你,你这是……难道?”华容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肚子上。
“别瞎说啊,我就是绣着玩的。”华姿的脸却红了起来,两姐妹又是一阵说笑。
摄政王府里的房脊上,一对黑衣人却要吵起来了,“你再别乱说啊!今天主子没有把你怎么着,下回你再胡说,看主子不生气才怪!”大虎已经嘟囔了好几遍了。
“行啦!你个见识短浅的家伙!我就是有一种直觉,感觉这个皇帝老儿不对劲儿!”小双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你不要命了,还这么说!”大虎上去就把小双的嘴巴捂住,“你还说!”
“真的,哥,我就是有感觉,你听我的没错,哼!谁想动我们主子也不成,我已经在没有请示主子的情况之下,训练了一队死士!哼!”小双咬着牙,好像有什么仇恨似的。
“好啦,我知道你放不下父母的仇怨,可是我们现在是摄政王的人,我们只能听他的,知道吗?”大虎向来不爱动脑筋。
“什么?我才没有想那么多!仇怨是仇怨,你不要乱我心神,我就的就是皇帝老儿对我们摄政王不怀好心!”小双的话虽然说得很轻,两个人自以为没有人能听得到,可是却正被上了墙头的浅羽一铎听了个正着。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皇兄,可是小双说的却不是没有道理,浅羽一铎本想去看看森谷楚,听了两个人的谈话后,他居然就没有了心情,落回院内,又时了书房,闷闷地翻看起书来。
如钩弯月已升至半空,一袭如月光之白衣出现在了京城钟鼓的尖顶之上,寂静之中就响起了悠悠的萧曲,远远近近,长长短短,似在寻觅,又似在问询。
“这是谁啊?大半夜的,跟叫魂儿似的!”春天轻轻地把窗户都关好,可声音还是传进了楚云阁里。
“我就感觉挺好听的!”春梅也只穿着素衣,两个人坐在森谷楚的外间里,私语着。
早已入睡的楚谷楚在梦里也听到了这悠扬的萧声,这萧声带着些神秘,又带着些金光,掀起了笨狸二千七百年的记忆。一圈圈萧声里,她似乎回到了自已还只是一个只有三百年修行的小九尾狐,那是她第一次度劫。
笨狸行走在记忆里,又好像那是别人的故事,她眼看着只有三百岁的自已经正在电闪雷鸣到来之前,准备着,那时的老妈看起来与现在没有区别,那么年轻,那么美丽。
“老五,你听着,你的几个姐姐都是从三百年就开始度劫,成与不成,也只在你了。”老妈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凌际山。
梦里的笨狸清楚地看到三百岁时的自己,虽然有些慌张,却很不在意。
“救命!救命!”有人在喊救命!
没错,是他!
又是这个声音,笨狸已经尽量不想打开自己的视听,可是她居然还是陷在了自己恶梦的泥潭之中。
别,别,别去!
笨狸在居然在梦想要上去阻拦那才只有三百年法力的小小九尾狐。
“别去!”躺在床上的森谷楚正在梦里追寻着,可他的肉体居然就流出了一滴泪。
“救命!”那个牵着她的善良之心的呼唤,已经如魔咒一般绕着正蹲坐在凌际山巅的小笨狸。
梦中的笨狸就像一个影子,飘忽不定闪烁在远远的丛林之中,她居然看到了二千四百年前,正要度劫的自己不曾看到的一幕。
夜色凉如水,阴风大作前凌际山前已经有蒙面的人从树后闪了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手里正捧着什么东西,大步向着山外的小路上冲去。
“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一个蒙面大汗已经站在路的中央,与白衣少年身后的那几个人形成了夹击之势。
白衣少年吓得手抖如筛糠,“我,我,我只有这么一副画,我,我真的没有钱!”那是带着哭腔的回答。
“你们听着,我,我,只有这些!给你们!”白衣少年把手里的几个刀形币扔了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瘫倒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很无力。
“小子,你打发要饭的呢?这么几个铜板子,给谁呢?”蒙面大汉已经从地上豁冲到了白衣少年的跟前,带着阴冷的风,一把刀就横在了白衣少年的脖子上。
“放,放开我,我,我不过就是一个送信的,我,我真的没有钱!”白衣少年退后了几步之后,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如影子一般的笨狸,飘飘忽忽地就落在了那大汉的身后,她很想伸出手去,帮助白衣少年,可是无论怎么样,他也没有办法抓住那大汉的手,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出现在了他拉眼前。
“啊?笨,笨,狸,这不是我吗?”梦中之笨狸看着眼前那个又矮又胖的三百年前的小笨狸,居然第一次就放弃的度劫的机会,只为救下这个被人拦在路上的少年。
只见小笨狸身如树叶般地轻盈,起身便已经落在树冠,接着两袖扇起,居然带起强风,在强风之下三个强盗只好掩面躲避,直到小笨狸拉着那白衣少年,躲到二丈远的树后,她才又回过身来,轻轻跃起,如一把风中的利剑,直刺到蒙面大汉的眼前。
因为她的动作太快,那大汉已经被她的动作惊呆,半张着嘴,根本就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啊!”后面两个强盗已经大步到了她的跟前,“哪里来的小姑娘!是要陪大爷玩玩吗?”
小笨狸已经猛地一回头,瞪起她那因为法力不高,而在夜色里仍会发出绿光的眼睛。
“哎呀!妈呀!这,这,这不是妖怪吗?快,快逃!”两个强盗已经扔下手里的东西,向着丛林深处跑了,剩下那大汉已经不知道自己瘫倒在地,不停告饶。
小笨狸正想反身离开时,又听到二丈外的树丛边,那个白衣少年大叫了一声,她飞身落下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逃走。
小笨狸看到那白衣少年的是左面的手臂正在流血,而且那血已经落在了他手中的画卷之上,那画卷居然就闪了一道金光,接着便消失不见。
啊!
梦中的笨狸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剧烈地疼痛,她便挣扎着猛地睁开了双眼。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笨狸居然发现自己胸前的那个九尾老白狐给她的香囊里的手卷在闪光!
怎么了?这是!难道,难道我第一次度劫救下的那个少年与我这手卷有关系!
笨狸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定神盘膝而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梦中的那些感觉之所以这般真切,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经恢复的法力而导致了这一切。
难道说自己要一次一次地想起来吗?那些被我努力尘封起来的记忆,真的要在我的梦中重演!
又是一道金光闪现,挂在笨狸脖子上的那一个小小的荷包,已经在金光闪现之中,打了开,笨狸伸手接住了从里面就开始胀大的手卷,轻轻地翻转开来,两眼的金光熄灭之后,手卷上闪现出来的居然是一副普通的画面。
一棵攲斜的老树下面,居然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那女人头上现着佛光,佛光外层蹲踞着一只小狐狸,奇怪的是那只小狐狸居然中有三只尾巴。
啊?这,这只难道就是我?那,那,这个女人是……天照女神!!我滴个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