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予来到陈慧茹身边,坐下后,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二公子那边,只怕也已经收到信了吧?”
穆云言在她跟穆云霄婚礼之后便去外出游学了,其实说是游学,不过是拿着侯府的钱财在外面挥霍,挥霍的差不多了便回来,只是阏氏掌管着中馈,银子都是从她那里出,所以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陈慧茹是个贤惠的,虽然对自家相公的糊涂举动也时常劝着,但是有个包庇一切的婆婆,也有些无可奈何,她之所以能一直在侯府里坚持下去,一来是因为孩子,再就是不忍心伤穆侯的心,可是现在穆府获罪,一家人前途未卜,她竟然感到些许绝望。
不提到穆云言还好,这会儿张若予一提起,她更是深陷其中,也提不起精神跟张若予说话。
张若予看了她一眼,靠在床边,也跟着一起看向窗外。
“我嫁过来之前曾经听信家里妹妹的谗言,想着悔婚嫁给一个穷书生。”
听到这里,陈慧茹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回头,看见张若予就在她对面,跟她一起看向窗外,神色有些温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就听到她 又开口往下说:“那时候我为了悔婚跪在雪里,宁肯被打死也不嫁给穆侯府的小侯爷,可是后来小侯爷一封信却让我觉得外面对他传言的那些话未必是真的,只是婚礼当晚他就离开了,我知道他终是不喜我的,可是不喜就不喜吧,我既然嫁过来了,总得跟他过下去,所以就没事找点借口给他写信,开始他敷衍我,后来也便开始认真回复我,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次他回来,会怎么样,但是总得一起扛过去不是。”
陈慧茹垂下眼眸,明显是在听她说话。
张若予没看她,继续道:“众所周知穆云霄是个喜欢流连秦楼楚馆扶不起的阿斗,可我却在跟他通信中觉得,其实他写了一手好字,而且用词很好,他性情率真,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不愿意跟我演戏,便直接一句话不说走了,而且他是我的夫,所以旁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陈慧茹终于开口:“你真的打算一直留下?”
“当然,为什么不呢,穆侯府只是没了穆侯,还有一家子人,只要咱们一家子同仇敌忾,有什么过不去的,再说,就算上面要动穆侯府,凭借咱们两家,想保住各自的夫婿也并不是难事,不是吗?”
张若予笑了笑:“二公子是读书的,人在外面,而且定然会没事,而穆云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慧茹也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她明白张若予说的是真的。
“其实你可以重新选择的。”
她声音微弱下去:“不瞒你说,其实我嫁过来之后也曾经努力过,努力地做一个好媳妇,想着跟二公子举案齐眉,可是不管我怎么做,婆母都会骂我,而二公子又最是听婆母的,后来生了希儿,我以为会好起来,却没想到他还是对我一样,后来更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可婆母按着不让说,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动过要离开的意思,我是真的熬不下去了。”
陈慧茹声音沙哑起来:“可我是庶女,虽然我娘在府上还算是得宠,但是也无法为我做主,而且我有希儿,我不能留下希儿,可现在府上这般光景,二公子又是个那样的货色,我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是真心觉得带着希儿离开,兴许还有一条活路,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是并非不是我不想跟二公子一起共度难关,实在是我太了解他了,他就算是回来了,只怕也是拿着府上仅剩的钱财继续虚度,唉。”
陈慧茹笑了,却没有一丝笑意,眼底都是无奈:“不瞒你说当初我心里其实另有别人,是父亲跟娘劝我,说穆侯一世英勇,长公主又待人和善,所以我才嫁进来,可是很早我就已经后悔了,而且那个人至今未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可我总想着试试。”
她的目光落在张若予身上:“我这么说,你一定很鄙视我吧?”
张若予没说话,只是淡淡摇头,换做旁人一定不会理解,可她却很理解,所托非人,她也经历过不是吗?
当一个女人的心被伤的血肉模糊,离开重新选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我这样做一定会招来非议,但是我也认了。”陈慧茹颤抖着闭上双眼:“我想过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要注定跟二公子蹉跎下去,倒是不如拼上一拼,兴许会有个不一样的生活。”
“我不想再那样过下去了。”她忍不住哭起来:“那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绝望了。”
张若予听到这儿,忍不住上去抱住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曾经也感同身受过,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她无奈的闭上眼,昔日的画面开始一幕一幕在眼前呈现。
“没关系。”她沙哑着声音:“二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可你为孩子想想,这个时候,孩子以后会背负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的绝望,但是你能不能再给二公子一次机会,或许他能改变。”
“当然,如果他还是那个样子,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而且会全了你的名声,二嫂,穆侯府现在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她抱住她:“我知道你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但是请试着去想一下,或许二公子也会变的。”
“如果二公子还是那个样子,那我一定支持你离开,就算是为了孩子,再给二公子一次机会。”
听到她的话,陈慧茹陷入了两难,很久都没有说话。
改变?
真的能改变吗?
“二公子本性不坏,之所以如此胡来,又对你多般忽视,很多都是因为阏氏,你相信,阏氏以后不可能再影响的他的,我想他或许会试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