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是贤妃娘娘救了臣,是臣怕娘娘名誉受损才以死求了大师,皇上,臣受伤如此重,与贤妃娘娘自是清白,可若是实话实话,必有小人以此来诋毁贤妃娘娘。臣不愿意再为娘娘添麻烦。”
停了一下,侍卫又说:“今日来救贤妃娘娘微臣确实有私心。贤妃娘娘对我来说就是救命恩人一样,大恩不敢遗忘。今天听闻贤妃娘娘有难,微臣一时没多想,只想着不能让贤妃娘娘出事,才着了小人的套,还是将贤妃娘娘至于险地,皇上您要相信臣。”
李永嘉看着这个侍卫许久,才缓缓说到:“原来如此……”
只是他的脸色却没有因此而变好。
气氛又沉默下来,那个侍卫见李永嘉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他仍旧不相信贤妃。
想到此处,他心中思索一下,最终横下心来。
他对李永嘉说到:“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微臣与贤妃娘娘没有半点私情。今日造成如此局面,那些小人必然不肯罢休,微臣愿一死。”
说罢,他不待李永嘉反应,猛的拔出刀来往颈间一横,立时自刎于面前。李永嘉心中本来还在思索,没想到这个侍卫如此绝决。待他想出手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侍卫倒在地上,刀刃被染红,鲜血仍汩汩流出。那边的女眷虽然离得较远,却也能清楚的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没人想到他会自刎,突然出现变故吓得众人尖叫起来。
安锦如也呆呆的站在原地,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永嘉远远看了安锦如一眼,心中愤恨她不与自己说明实情,又因为侍卫的自刎心情极差。他吩咐身边的人将这个侍卫厚葬了,随后走到妃嫔中间。
那些女子仍旧惊魂未定,此时十分乖巧。李永嘉扫视了一眼到:“此时就到此为止,后宫之中不许再有人议论此事。若是叫朕听到一点关于此事的风声,朕绝不轻饶!”
许是他严厉的样子吓到了众人,也许是她们还在害怕。妃嫔们都行礼应是,无人再敢多嘴。
李永嘉看了安锦如一眼,安锦如也看向他。他心里还在生气,也没有多做安慰,一甩袖子,愤愤离去了。
安锦如独自站在原地,其余人皆已经散去。唯独她仍旧一动不动。
这样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轻易的凋零了。地上的鲜血缓缓渗入土地,只剩下暗淡的一点印记和几不可闻的血腥味。安锦如第一次真实的见到一个人在她面前死亡。
她现在已经清白了,她们的阴谋失败了。安锦如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但是没有用处,她的心像冬天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脚下如同在这里生根一般,一步也动不了。
手指已经麻木了,连稍微动一下都做不到。安锦如只能靠宫女扶着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李美人带着宫女从她身边经过,路过时笑了一声,斜斜的瞥了她一眼道:“贤妃娘娘这是伤心的走不动路了?早知如此刚才何不将他保下来?”说罢她似乎是觉得十分好笑一样,笑着扬长而去。
此地又恢复了空旷,窄窄的小径上,安锦如嘴唇轻轻颤抖着,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些人心中可以随意的拿别人的命去算计?又是谁偏偏不肯放过她?今日李美人出言不逊,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是被别人当枪使了。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风拂过她的脸颊,树叶簌簌作响。安锦如抬头看向天空,天空高远湛蓝。要想在宫里活下去,就这么难吗?
贤妃朝拜的风波就这样被压下去了。皇帝下了命令,没有人敢不遵守。宫里没人再议论这件事,也没人再想起这件事。一切都风平浪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只有安锦如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到如今她仍不知道当日设计她的是谁,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李永嘉由于她当日没有说明实情而恼了她,已经两个月没有来贤妃宫中了。原先炙手可热的贤妃如今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不过几天宫中就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安锦如坐在窗前,看着安安静静的庭院,叹了口气。
这宫中从来都是阳奉阴违拜高踩低的,她知晓。只是没想到人情淡薄到这种地步。在她得宠时有人奉承她,围在她身边的人数不胜数。然而一旦失宠,那些人就如同惊了的鸟兽,一哄而散。
短短几日时间,不说前来拜访,就是在路上碰到,嫔妃们都是步履匆匆,唯恐和她多说一句话。对于这样的情况,安锦如并不十分在意。倒是她的宫女们十分愤愤不平,甚至想要游说她叫她去争宠。
怎么争呢?皇帝已经厌恶了她,就算她去争,皇帝还能毫无芥蒂的重新宠爱她吗?她无奈的笑了笑,苦中作乐的想到,还好自己仍旧是贤妃,底下的人不敢怠慢了。
虽然不敢怠慢,却也并不热络。毕竟贤妃失宠这一事早就在后宫传遍了。
过了两月,已经到了四月天气。御花园中的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在春风中争奇斗艳。各宫妃子们都换上了春衫,轻薄的裙衫将女子的身段衬托的愈发婀娜多姿。
安锦如仍是照常打扮,并没有刻意去打扮。不算鲜艳,却也不让别人小瞧了去。于此适应,她的心境也越发沉稳。上次的算计对她的影响毕竟不小。
这几日或许是春光正好,皇后广发帖子,邀请各宫妃嫔来御花园赏花。安锦如本来不愿去,可是众人皆去,独她一人不合群确实不好,便勉强答应下来。
到了赏花那日,安锦如起身收拾。对镜打扮时,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微微出神。只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的容颜已经消瘦。安锦如取来眉笔画眉时手微微顿了顿,又顺着眉峰轻轻勾下来。
柳眉如黛,浅浅淡淡如远山的云雾一般,拢着一弯轻愁。
安锦如一路往御花园去,路上各色美人三三两两,笑语嫣然,见了她的车架都往一旁躲避行礼。
安锦如看着她们或小心或怯怯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