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林晚歌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不知怎么开口。
而左琛希则是因为过于震惊，一直盯着林晚歌看，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左琛希让自己知道了这一切。
“你和诺年……”
左琛希说了四个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林晚歌却骤然抬起脸，也看了左琛希很久，才扯了扯嘴角：“你想知道，也好，”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那我就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晚歌竟然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好像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手紧攥着很久之后，终于可以放手了的那种解脱。
“我和白诺年……没错，我才是十一年前的那个人。”
林晚歌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再多，似乎都抵不上这一句话来得痛快，索性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左琛希那一直盯着林晚歌的眼睛也因为她这句话骤然紧缩。
“我想与他相认的，可我也在想，十一年过去了，他会不会不记得我。我不敢，左琛希，你懂那种，十一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白诺年，可我，我在社会也好，道上也罢，摸爬滚打，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所以，她不敢。
左琛希看到林晚歌说的时候，很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多大变化。可好像偏偏就是这样，他才更加感觉到林晚歌的绝望。
“直到那一天，他提起了十一年前的我。我想，原来他还记得。其实这对我来说也就够了，至少他记得，”林晚歌的表情又像是在回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一般：“可是他跟我说，他找到了。那个人，是林晚清。”
之后的事情，林晚歌甚至不需要再多说，左琛希也已经知道。恍惚间，左琛希的回忆回到了不久之前。
白诺年带着林晚清来网吧，说以后要一起打游戏，说林晚清是林晚歌的姐姐，以后得多包容的时候，林晚歌是什么心情。又是如何，才能把牙咬碎了，什么都不说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
左琛希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林晚歌像是解脱了一般，笑了笑：“告诉他？左琛希，我要脸的。我不想，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当林晚清说‘我求你，把他让给我’的时候，你能知道我的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凌迟一样，”生疼。
她哽咽了，却还是很淡然地端起那杯还没喝完的咖啡喝了两口。
左琛希没再说话。
林晚歌也没再说下去了。
对她来说，太疼了。
对左琛希来说，不知道怎么安慰。
“即便如此，你就把自己憋出毛病，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左琛希有些责备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看来，我是真的得不到你了，晚歌。”
林晚歌默然。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或者，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如果你不想让叶捷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的话。”
在林晚歌没什么心思的时候，被左琛希不知道兜兜转转，带到了哪里的江边。
坦诚过后，林晚歌感觉不到什么很快乐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而是觉得有些解脱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白诺年，看着他和林晚清出双入对？”
只是想想，林晚歌就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
可是她还是笑了笑，噙着泪水：“我答应过林晚清，我和白诺年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左琛希，既然你知道了，你能别告诉白诺年吗？”
“这对白诺年，是一种伤害。”
林晚歌沉默了。
她是所有人当中，最不愿意伤害白诺年的那一个啊。她也知道，这个故事里，最无辜的，怕只有百诺年了。可是……
“若他不知道，岂不也是在保护他。”
左琛希没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那……以后呢？我们算什么？”
左琛希望着她，林晚歌摇了摇头，太乱了。和左琛希的这段关系，不应该开始，也不知道会这样结束：“我……”
“以后，我还是你‘男朋友’对吗？至少在白诺年面前，在叶捷面前，我是你的男朋友，对吧？”
林晚歌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
左琛希那样深情，可她觉得自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我就当你答应了，”继而听到左琛希的一声叹息和轻笑：“我啊，是真的喜欢你的。如果哪天……你愿意和白诺年说了，我也会祝福你。”
“我对不起你。”
林晚歌讷讷地说着，左琛希没接话，而是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这天夜里，左琛希没有把林晚歌送回网吧，而是带她去酒吧，喝高了，醉了一宿。林晚歌在喝酒的时候，脑子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句：‘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一个人面前喝醉，说了什么，也不打紧。’
这天夜里，左琛希将她扛回家的时候，林晚歌的嘴里念念有词的，是白诺年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在往左琛希的心上扎刀。可他也知道，林晚歌每念一次，她自己的心里也会疼上一番。
安顿好林晚歌之后，左琛希在冰箱里顺了两罐啤酒，独自在阳台上喝着。他不是一个喜欢碰烟酒的人。只是今天遇到的事情也好，知道的东西也好，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超出了左琛希的承受范围。
喝了几口，给亓官锐打了个电话。
“谢谢你啊，今天。”
亓官锐：“林晚歌现在怎样了？”
左琛希：“喝高了，睡着了。”
亓官锐：“……看着她。”
左琛希挂了电话之后，终于在十五分钟后将两罐啤酒都喝完了，走进客房洗了个澡，倒在床上。
一天下来，很多东西他虽然有准备，却还是没来得及消化。
以后，和林晚歌就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了。
虽然无法接受，她喜欢白诺年这件事，但细细想来，她的目光也好，心思也罢，从来就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可是他，就这样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