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哲抬头看了刘白，突然站起来拽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我绝对不允许你拿他当一个试验品。”
刘白没有躲闪，反而更坦然的看着古辰哲，“你心里清楚的，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刘白没有说出来，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实验或者等死。
实验就证明还有希望，等死就真的是等死了。
此时此刻，病房里。
古母和古父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好像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就从来没分开过一样。
古父颤抖着手，轻轻抚着古母有些发白的头发，“所有人都羡慕我们家有钱有势，可是他们不知道，有钱人也是跟普通人有着一样的烦恼的，你看，你头发都白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古母年轻的时候就非常爱美，加上有足够优越的条件，保养的也一直比同龄人要好。
可是到底还是抵不过岁月，还是生了白发。
古父知道这这些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但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古母摇着头，已经有泪落下，“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怕头发白，我只怕，我只怕没有人陪我一起白头。”
古父把头别了过去，不愿意让眼泪留下来，“傻老婆子，怎么会没有人陪你呢，你有那么优秀的儿子，那么懂事的儿媳，还有两个乖巧的外孙，这些人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没有你们，根本就不会有他们。”古母干脆趴在古父的怀里，“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让你陪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古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遍遍喃喃的道着歉。
年轻人的感情固然轰轰烈烈，但是老年人的感情却细水长流。
几十年的漫长岁月共同携手度过，是其他人都取代不了，也理解不了的。
病房门口。
古辰哲和刘白还在对峙着。
古辰哲放开了刘白的领子，却没有松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可能同意让我父亲做一个试验品，你回去吧。”
刘白好似没听见他的话，直接把手里的单子和笔塞到他手里，“想好了就签字来找我，没人能逼迫你做决定，但是时间不多了。”
说着转身离开。
古辰哲是多么坚强倔强的一个男人，古辰哲的父亲又是一个多么坚强倔强的男人，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父亲作为一个试验品，谁都可以理解。
沐向晚拍了拍古辰哲的手以示安抚他的情绪，然后起身追着刘白去了。
“刘白，等等我。”沐向晚追了过去。
刘白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叹了口气，“如果他没失忆，或许就只有你能劝劝他了，但是现在只能看他自己想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沐向晚问道。
刘白叹了口气，跟沐向晚解释。
古辰哲父亲的病，是由一种新型病毒引起的。
这种病毒，之前从来没见过，在医书上和网络上都找不到相关资料，甚至就连国外都没有关于这种病毒的任何消息。
病毒扩散得非常的快，现在只能靠特殊的药物维持，尽量减缓病毒的扩散程度。
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清除。
刘白从医多年，有着丰富的医学经验。所以说这个时候他想到的并不是放弃，而是试一试。
放手一搏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但是不管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来讲，还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讲，刘。白必须告诉古辰哲，这不一定能成功，只能算是一个实验。
有着非常大的失败的风险，但却是唯一的办法。
愿不愿意接受，还得让他自己决定。
沐向晚急得眼眶都红了，“我理解古辰哲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不能劝他，我不能……”
她连想都不敢想，如果因为自己的劝说，古辰哲同意了这次实验，但是结果失败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自己跟古辰哲都会痛苦一声。
可是现在看着他纠结为难，沐向晚心里也是很难受。她知道，如果古父就这样去世，他心里的痛苦也不会比实验失败减轻半分。
突然沐向晚撸起自己的衣袖，把手臂递过去，“你看这样行吗？”
刘白心里有了猜测，但似乎不敢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拿我做实验。”她固然没办法劝说古辰哲，但是她却可以说服她自己，“把病毒抽取出来一部分放到我身上，拿我做实验。如果成功了就直接做手术。”
如果失败了，沐向晚也会死。
沐向晚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不管是为了谁，沐向晚竟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险把生命交到自己手上，刘白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你相信我？”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沐向晚点点头，“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刘白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沐向晚瞪大了眼睛，挽起衣袖的手臂还在举着，“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你别犹豫了，你自己都说过，时间不多了。”
刘白背过身去，不在看沐向晚，“我知道你是救人心切，我也很着急，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拿别人生命做实验的人。”
“之所以现在要这样做，是因为真的走投无路了。古老先生试过药还有希望活下去，如果不试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说的通俗点，就是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了。
能治好，当然是最好的结果。皆大欢喜。治不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些事情听起来虽然残酷，但是却在医疗界经常发生。
现在做手术，有一直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手术失败了，马上死。
不做手术，最多还可以活三个月。
如何选择。
看客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给出他们认为最好的答案，但是亲生经历选择的人，痛苦思量，辗转反侧，也不知究竟要怎么选择。
古辰哲在沐向晚跟着刘白走过来的时候就跟了过来。
只不过他没有走过去，就一直站在远处听。
直到沐向晚说出那句，我来做实验的时候，古辰哲的心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快要被想起来了。
只不过画面有些模糊。
古辰哲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突然抬手在单子上签了字，走到刘白身边递了过去，“我也相信你。”
刘白愣了一下，抬手接过单子，看着上面古辰哲的签名，几乎有点不敢相信，“你同意了？！”
语气又惊又喜，当然也有紧张。
古辰哲拉着沐向晚转身就走，只留给刘白一句，“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