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曼丽再次和程寰的见面，约的是程寰常去的地方，比起上一次的信誓旦旦，这一次的她，显然要狼狈很多。
在路上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对接下来会谈的话题进行演练。
若不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打死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敏感的当口和程寰见面，并提出合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主动约的缘故，这次姗姗来迟的人跟上一次的对调了一下。
戚曼丽在包厢里喝了半肚子茶，门才被从外往里推开，率先进来的，是这家私房茶馆的工作人员，接着才是程寰。见她早到了，也没有意外。
工作人员在程寰落座后，就走到了一旁专门泡茶的桌子边坐下来，想给两人煮茶。
“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程寰摆摆手，把人打发了，自己坐到了那个位置。取过桌上的火柴，点燃了袖珍的小炉，在烧水的过程里，一直都专注于准备待会儿会用到的东西。
从他熟练得不需要思考的动作来看，就知道这人也是个茶道里的高手。
烧水，温杯，挑茶，洗茶，冲泡，分杯。整个流程，一直都不疾不徐的进行着。
戚曼丽坐在不远处的小几边，透过袅袅烟雾看向案几后面一直都保持着专注的他，眼睛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好了，请用。”程寰把成色上好的茶水倒了白玉茶杯中，推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举动，几乎是一下子就把戚曼丽拉入了回忆中。
好在，包厢里还要一个程寰，让她只在回忆里流连了一瞬，就极快的挣脱开来。
“谢谢。”端起桌上的杯子，递到嘴边，先是轻轻嗅了一下，才低头抿了一口，“你的茶，一如既往的好。”
“是吗？”程寰也在喝茶，听见她的夸奖，眉头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茶杯，重新动作起来，这一次，嘴巴没有闲着。
“这茶，其实要第二杯才最好。我很少喝这种茶，所以火候拿捏的不准，要第三杯才是最好的，你却说一如既往，是我泡茶的手艺退了，还是你的舌头不会品了？”
程寰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戚曼丽刚刚就是随口一句感叹，谁知他竟然会拆穿，脸上的完美无瑕的神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这是第二杯，尝尝。”程寰像是没有主意到一样，把新分好的茶递给她。
戚曼丽一把抓起狠狠的灌进嘴里，滚烫的水入口便是刺痛，几乎是咬着牙硬吞下去的。“茶喝了，该谈事了吧！”重重的把空茶杯置到桌上，直奔主题。
“你的性子还是一样的急躁。”程寰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一边泡茶，一边说，“我之前就说过，我会帮你，难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你动作太慢，我等不及了。”戚曼丽皱着眉，神情不满的看着对面坐着慢吞吞的程寰，抛出了一个炸弹，“你私下收购了SVE的股份吧。戚慕白已经开始查了，查到你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她的话，终于让程寰泡茶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讶然，“怎么可能？”
面对他的质疑，戚曼丽总算有了一种扳回一城的快感，冷哼一声道：“哼，怎么不可能，戚慕白的鼻子比狗还灵敏，他说是发现了股市那边有异常，谁知道是不是托词！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谁知道他手中现在掌握了多少东西。”
“你要我怎么做？”程寰正了正神色看向她，终于没了闲心去泡已经完成了一半的第三杯茶了。
“我要你手里目前掌握的SVE的所有股份。”戚曼丽一点也不犹豫，直接狮子大开口道。
“若是，我说不呢？”程寰面带微笑，没有明确的拒绝，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戚曼丽见他拒绝，眉间闪过一丝焦急，直接质问他，“你之前说过，你对SVE这摊烂账不感兴趣。难道，你要反悔了不成？”
程寰见她情绪激动，伸手在空中往下压了压，说道：“不要激动。当初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又没立什么字据，你又何必这么当真呢？而且，我现在，确实对SVE起了兴趣。”
程寰的手在下巴处摩擦着，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他自信自己做得隐秘，这么短的时间内，戚慕白那边就发现了，可见他这个人不简单，他以前倒是小看了他了。心中，也升起了一抹许久不曾有过的和他斗上一斗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戚曼丽注意到了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试探着问，“你是要想对付戚慕白？”
“你猜对了，我们可以做盟友。成功之后，我什么都不要，怎么样？”程寰看向戚曼丽。
这个主意？戚曼丽心中有些迟疑。
不得不说，程寰给出的这个条件，很诱人，又寰宇集团的加注，他的胜算很大。可商场如战场，前一刻还是朋友，下一秒就能拔刀相向，她实在没办法完全的相信一个刚刚才反悔过的人。
“你可以慢慢想，反正我不着急。不过，你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来考虑吧？”程寰摩擦着手里的茶杯，又扔出了一个催命符。
知道她心里的忧虑是什么，程寰直接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们SVE没什么兴趣，你不必那么防备我。毕竟，我们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对么。”
他在‘交情’两个字上咬得格外的重，一听就另有深意。
戚曼丽眉头一皱，狠狠的呵斥了一句，“够了。”
被呵的人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神情闲适，甚至还倒了残茶，大有要再泡一壶的意思。
“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你要说话算数。”戚曼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做出了决定。
对于她的答案，程寰不惊讶。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就算他刚刚不说那些话，她也迟早会答应他的。
不过，既然都合作了，他还是打算多说两句，让她安心。
“你放心吧，一个寰宇集团已经够我头疼的了，你们SVE的水比寰宇还深，我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希望你说话算话。”
因为刚刚提了不该提的事儿，面对他的示好，戚曼丽也没有任何好脸色，冷冷的丢下一句，提着包包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