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绿吟。这两把箫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箫,更难得的是这两把箫的持有者竟是能够配合的天衣无缝,实在是让人觉得震撼。
慕容云清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把通体洁白的玉箫出来,正是楚邱洛口中提到的白玉。
“好多年没和云清你合奏一曲了,只是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当初的默契。”楚邱洛有些恍然的看着手中的玉箫。
说话间,对面的慕容云清已经将箫放在了唇边,随即一首清扬的曲调便缓缓飘散而出。
楚邱洛也不再说话,同样将箫放在唇边,紧接着另外一阵清音也飘散而出。
两道曲调曲风截然不同,可是又仿佛是浑然一体一般,一个清脆,一个婉转,一个如潺潺溪水,一个如山涧清泉。一个如黄鹂出谷,一个如白鹭展翅。
“好美的音乐。”段灵犀看着两人,此刻的两人都是闭上了双眼,整个人沉浸在了彼此的笛音中,这两个人天生便应该是做朋友的,造成今日的地步实在是可惜了。
前半段的乐曲仿佛是山间戏水的孩童,欢快和谐,而曲调进入中间的时间,突然楚邱洛那边的笛音一转,笛声立刻激昂了起来,仿佛是山间戏水的孩童突然遇到了狂风暴雨一般,笛音急促。楚邱洛的曲风变了,慕容云清那边也只慢了半拍,随后也立刻变换了曲风。
若说刚才的声音能让人感觉到开心和轻松,那现在的曲调便是明显的压抑。沉重的压抑之感笼罩在周围,段灵犀闭上了眼睛,仔细听着。那笛声中的不甘和压抑全部都通过笛声传达出来,让她的心也随之一震。
又过了片刻之后,曲调突然一转,刚才的压抑又变成了之前的轻快,仿佛雨过天晴一般。
曲调渐渐缓了下来,终于在最后一个音符之后,两道同样婉转悦耳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段灵犀睁开眼睛,说不出心中是种什么感觉,压抑沉闷,挣扎。都说好的曲子能够带动一个人的心情,而他们的曲子便正好能够传递出心中的情感,不得不说,两人的配合却是是堪称完美。只是如今的两人心中多了隔阂,真不知道当年他们肝胆相照的时候该是多么动听的旋律呢。
一曲落下,慕容云清看着楚邱洛,四目相对,眼中又有些复杂的神色闪过。片刻之后,楚邱洛垂下了眸子,不在与慕容云清对视。
“公子,我们回来了。”正在几人陷入沉默中的时候,石石头的声音传来,此刻他正左手两只野鸡,右手一只野兔的走了过来。
许安跟在他身后,同样拎着两只野鸡,只不过相比石头,许安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好看。
“那我们快些动手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段灵犀起身,将准备好的木棍拿过来,将野鸡和野兔各自串好,又递给一人一只,放在火上慢悠悠的烤着。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慕寒看到许安从回来到现在脸色一直是不好看的,趁着大家都在烤东西的时候,在他身边问道。
闻言许安脸色又白了几分,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说也罢。”
莫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而是专心的烤着手上的东西。
许安手上什么都没拿,具体说是他不能拿,他现在一看到这些东西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涌动。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许安跟着石头一道来到了溪边,他之前可没有拾掇过这些牲畜不由得有些好奇是怎么处理的。结果便看到石头拎着一把刀一把揪住野鸡的脖子,只见鲜血四溅,一只野鸡便被宰杀了。这还不算完,石头在杀了一只之后又是三下五除二的结局了其余几只和一支野兔。等到许安在呆愣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溪边只剩下一堆鲜红的血迹了。
若要紧紧只是这样,他岂会如此。
石头宰杀了这些动物之后,又换了个地方,捣鼓起来,许安跟着走过去探头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石头正挥舞着双手利索的在那开膛破肚,鸡肠子,带着鲜血粪便一通流出来,有着血腥味和一股腥臭。许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面色一白,转身干呕了几声。
石头的动作也是娴熟,几只野鸡很快便处理完了,然后他将它们递到了许安手上道,“许大哥,我处理下这只兔子,你拿这几只鸡到西边清洗一下。”
石头当时是在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还拎着几只看着滴血的鸡,许安当时差点就晕了过去。
他上过战场,杀过人,他都没怕过,偏偏看着那几只已经死透的鸡的时候,两只手都颤抖了。偏偏他还不能说自己有些胆怯,只能壮着胆子接过了石头递过来的野鸡,拎着它们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来到了河边。
“许大哥,这野鸡肠子我都给掏干净了,你好好清洗下它肚子里面,要不一会吃了不干净要闹肚子的。”石头好心的提醒,许安没有回头,只是那有些厚重的背影不由得颤了颤。
好不容易清洗完了这些东西,许安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要抽干了,这可比上战场难受多了。
现在的许安闻着这些牲畜散发出来的香气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此刻他只是后悔为什么偏偏要跟着石头一块去,这要是不看到他也会吃的很香的。
“许大哥,我把这几只鸡的鸡肝留下来了,你要不要尝尝,味道很不错的。”石头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手上的一串烤鸡干递了过来。
许安一看到烤鸡肝便想起了那鲜血淋淋的鸡内脏,不由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饿。”
“那好吧,我给你留几个,你要是想吃了告诉我。”石头一副好心肠的提议道。
许安闻言又是一阵晕眩。
几人吃了晚饭,时候也不早了,便各自睡下,因着楚邱洛身体虚弱,所以车上仅有的棉被便给他了,而其余众人则是各自批了件外衫,幸好现在天气暖和,所以也没什么事。
众人都沉沉睡下的时候,许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原因无他,他今晚没吃东西,现在饿得肚子里咕咕直叫,无奈之下只能爬起来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什么人?”许安走到一个树下的时候,敏感的察觉到了树上有人的气息,忙惊觉道。
“许大哥,是你啊。”树上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惊讶的开口。
许安一听这个声音便认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段灵犀。只见她轻轻一个纵身,整个个人便灵巧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灵犀姑娘,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许安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正好出来数数星星。”段灵犀莞尔一笑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还当是谁躲在树上呢。”许安点了点头,段灵犀一向古灵精怪的,这半夜数星星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了,许大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段灵犀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闻言许安老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额,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转转。”
段灵犀早就注意到了他晚上没吃东西,心中也猜了个八九,知道他这肯定是饿了才出来找找有没有果脯的东西的。心中虽猜到了,面上却没有显露一丝,而是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我这怕晚上饿了,还带了些糕点出来,不过现在又不饿了,这糕点是前日在镇上买的,要是再不吃,过了明日就该扔掉了。许大哥你就帮我吃了吧。”
许安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正饿得慌,这真是填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这多不好,你留着自己吃吧。”许安虽想要,可是面子上还有些磨不开,摇了摇头拒绝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一包糕点罢了,而且我这吃不完了,许大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段灵犀一脸期盼的目光看着许安。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灵犀姑娘了。”许安感激的说道,他不是个笨人,怎么会不知道段灵犀这是看出了他饿了出来找东西,这才将糕点给他的。而段灵犀的做法也让他心中对这个看着大大咧咧的女子有了新的认识,若是今日她直接给许安,许安碍着面子不一定能接受,就算是接受了也不一定能多了感谢她。可是她却说是当帮她一个忙,婉转避免了他的尴尬,这样的做法就不能不让他觉得感动了。
以前他只觉得段灵犀是个大大咧咧凡事不会多想的女子,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他们都误会了,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子,恐怕才是真的胸中有丘壑,大智若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段灵犀将糕点给了他之后便回到了众人歇息的地方,在慕容云清身边坐下,倚着棵树便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众人除了她之外都起来了,石头许安,莫寒三个正在整理着马车和马匹,秋若正拿了条湿毛巾服侍着楚邱洛梳洗。那边的慕容云清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段灵犀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外面睡了一夜,这腰酸背痛的,真是难受。
四下看了看,确定都没有慕容云清的身影,段灵犀忙叫石头道,“石头,慕容大哥哪去了?”
“公子一早就说到山那边去一趟,我问他干什么他也不告诉我。”石头摇了摇头说道。
段灵犀闻言也只好点头,众人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天色额已经大亮了,而段灵犀那边却依旧没有看到慕容云清回来,不由得也焦急了起来。
“云清想必是有事才耽搁了,我们等等他,你别担心。”楚邱洛看着她紧蹙的眉头轻声开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