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惊魂记
剑客书生2020-09-29 09:344,544

  “刚才和谁聊天呢?”陪王月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慕容晴问道。

  “嗯,就是我跟你提起过无数遍的堂兄王宽。”王月轩微笑着说。

  “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了,看你那专注的眼神就知道拿是你最铁的朋友。”慕容晴柔声道,“而且……你那种专注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和我关系很密切的人。”

  “噢?是你的好朋友?”王月轩问。

  “算是吧。那是我的表弟,前不久去了国外留学,读微分子学的。”慕容晴的口气变得很自豪,“他是我们家难得的读书人,自幼就很聪明。每次钻研课题时,那执著的表情和你方才一模一样。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好朋友——就像你和你堂兄一样。”

  “嗯!有你这样温柔体贴又漂亮的姐姐,他也一定很幸福了。”王月轩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慕容晴依然柔柔地说。

  “当然了,骗你是小狗。”王月轩吐了吐舌头。

  “那么,赶快叫姐姐吧!”慕容晴妩媚地笑了起来。王月轩摇了摇头——看年纪慕容晴还小了几岁,这个亏他可不愿意吃。

  路过水云观,云峰却早早地守在了门口,手里提着一只黑黑的双肩背包。见到王月轩正遇打招呼,却挨了王月轩一拳。

  “小子,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地道里救出来,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这一拳并不重。云峰不好意思地笑着,揉揉肩膀说:“这是兄弟我失礼,月轩兄莫怪。因为我要赶回来把资料交给师父,情急之时连你的背包都拿回来了。还有一包材料是点名要交给你的,所以我和师父都没敢私自打开。”

  王月轩从云峰手里接过背包,拉开拉链拿出那包东西。发现里面是昨晚在密室里发现的牛皮纸袋,上面写着“有缘人亲启”的字迹。历经岁月的洗礼,字迹已经略显模糊。

  “好,我收下了。可这个有缘人你们就那么确定是我吗?”王月轩道,“昨晚我们可是一起去的密室呀!”

  “我只是个帮忙的,真正打开入口的只有月轩兄一个。这个‘有缘人’非君莫属呢!”云峰道,“明天师父要备一席薄酒款待月轩兄,一定来啦!”

  王月轩说了声是,本来想问慕容晴是不是也能一起去,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慕容晴已经躲到不远处一条小巷里,躲在墙角不住地朝王月轩频频招手唤他过去。

  “你跑得好快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你踪影了?”王月轩好不容易赶上慕容晴的脚步,来到那条小巷里。

  “嗯,因为我不喜欢云峰这个人。”慕容晴冷冷地说,“他看我的眼神贼兮兮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嘿嘿!你多心啦!”王月轩哑然道,“云峰这个人虽然遇事慌慌张张的没什么定力,又总是干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让人捉摸不透;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缺点了。”

  “呵呵!其实,我会相面,这个人心怀鬼胎,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好,毕竟他还是月易门弟子,和你的堂兄好歹有些渊源。别缺了礼数,也别太把他当个朋友啦!”

  “嘿!看你说的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好像听不懂呢!”王月轩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他叫我明天去吃一顿饭的,原本想叫你一起去。”

  “我?还是免了。因为这次你找出了山庄里的秘密,功劳算你的,我去算哪一出嘛!”

  “嗯,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王月轩淡淡地说,“只是陆老师是前辈,和他老人家在一起多少有点局促;云峰我不是很熟悉,也不算推心置腹的交情。还是跟你在一块儿有意思。”

  慕容晴浅笑地说:“难怪你堂兄会说你重色轻友,想和我在一起还说得那么直接!”

  回到水木山庄,放下肩上的背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来北野快半个月了,王月轩的记忆当中好像从没有独自在外边玩过那么久的经历。可是内心隐隐觉得,昨晚挖开密道找出那箱东西只是一个开始,还有一些自己无法预知的事情会发生。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女孩子,还玩什么直觉?”王月轩自我解嘲地暗道,“那个牛皮纸袋里也不知藏了什么东西,连陆老师都没胆量拆开。”

  小二黑又被慕容晴交还了回来,此刻正偎在脚边“喵喵”地讨要食物。王月轩无奈地摇摇头:都说宠物是人们心理上的寄托,可现实生活中它们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呢!

  拿出那只小二黑的“御用膳碗”,倒了一碗韦加猫粮端到猫咪的面前。这只平时举止优雅的黑猫立刻狼吞虎咽地“扫荡”起了这碗“御膳”,那副嘴脸可没出息了。

  “小样,你就不能慢点吃嘛!难道你也是饿死鬼投胎?”王月轩啐道,“你别说,慕容晴这几天把你洗得挺干净的,还用了她的洗发水吧?看你这一身香喷喷的!”

  小二黑却连眼睛也懒得抬,专注地吃着猫粮,仿佛天底下就只有用膳才是头等大事。

  “嗯,猫是洗过澡了,我也该洗洗了!”王月轩从行囊里取出换洗的衣物下到底楼的洗手间。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浸润在一片温暖里,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洗澡乃是人生一大乐事——这是王月轩平生的至理名言。

  洗去了一身臭汗,也洗去了从昨晚就积蓄在体内的劳顿。纵然当时运动量并不大,可是那场恐怖画面对精神的冲击远远胜于肉体上的劳累。哼着自己最喜欢的那段《东风破》,把浑身上下都擦拭干净准备清洗浴缸。正准备拔出橡皮塞子,王月轩却愣住了。因为在橡皮塞处,分明漂着几根长长的毛发。

  那一股毛发长长的、黑黑的。王月轩跨出浴缸时带出层层的水波,那簇毛发正随着水波来回地飘荡着,透着一股诡异、恐怖。

  “奇怪!我不至于那么年轻就开始脱发了吧?况且我可没有那么长的头发呀!”王月轩嘟哝着,就伸手去拔橡皮塞。谁知塞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吸住了,一拔之下竟纹丝未动。

  “靠!见鬼了?”王月轩暗骂。手上一用力,就听“啪”的一声,橡皮塞倒是被拔起来了,可下水口却没有见到寻常的漩涡,浴缸里的水位一点都没见下降的痕迹——下水管道明显被这团毛发堵住了。

  王月轩心知不好,不管这鬼东西是哪里来的,堵住了水管会挨慕容晴骂的呀!当下想也没想,王月轩伸手抓住了这团毛发,缓缓地提了起来。

  一团像牛皮糖似的东西连着那团毛发,被王月轩用力提了起来。那是一团灰白色、如同粘土一样的东西,说不出的恶心。忍住腹中翻江倒海般的反胃,王月轩狠狠地拽出了所有的脏东西。

  那团灰白色的粘土上,赫然还留着七个孔洞,在手中忽然有了生命一样,瑟瑟地抖动了起来,把王月轩吓了一跳。手一松,只听“咕咚”一声闷响,那东西掉在了地上。

  翻滚、变形,这个怪东西竟然在地上幻化出五官,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一一都扭动着显出形状来。原本变形虫似的软软外形也开始化作一个头颅的形状,而连带着的毛发,则成了头颅上仅存的一丝头发。

  王月轩被吓懵了,跌倒在地上不敢站起身子,扒着坐便器呕吐了起来。只吐得胆汁、胃液混合着涌向喉头,说不出的难受。

  头颅终于完成了变形,睁着一双灰白、空洞的眼睛;脸色像水泥似的灰白,嘴唇则黑黑的,好像半年没擦过嘴似的。只见头颅竟然张开了嘴巴,缓缓地说话了——

  “谢——谢——你——救——我——出——来——!”那声音如同乌鸦的惨叫,扎得人耳膜生疼。

  “不!”王月轩使出了残存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夺门而逃,直爬上二楼的卧室。喘息,不住地喘息……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似的拼命向周身输送着血液,还有肾上腺素。

  “不!又见鬼了!驱魔香呢?在哪里?”顾不上惊吓后虚弱的身体,王月轩哗啦一下抽出床头柜的抽屉,由于用力过猛,一抽屉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了,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其中,还混杂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熏香。

  颤颤巍巍地点上香枝,好几次还烫到手指,顿时肿起几个大水泡。王月轩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手托着香枝,一手又唤出长剑,一步一步地迈下楼去。

  明晃晃的剑锋,映衬着皎洁的月光。王月轩此时才发现早已是入夜十分。堂兄交待过,太阳落山时就该点一枝驱魔香,可以平息一屋的异灵怨气。可自己完成了一桩堂兄交给自己的任务就忘乎所以了,连这件小小的事情也给忘了。深深呼吸了几次,慢慢移向洗手间的门口。

  那只头颅依然老老实实地滚在洗手间一角,一双迷蒙的眼睛望向天花板。大概是听到王月轩的脚步声,扭过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如果这个表情在活人脸上出现,那是代表友好;而这个没了身子的头颅,脸上的笑意分明写着“可怕”二字。王月轩又被吓了一跳,只是这次他没有坐倒,只是横过香棒,吹了吹那一星火光,将烟气吹向这颗头颅。

  头颅也仿佛闻到了这股香气,表情马上变得很享受的样子。只见它慢慢地软化,连同头发一起都变成了透明色,继而化做了一汪清水。这一汪清水缓缓地划过了瓷砖地面,流进了浴缸旁的地漏里。

  平息了胸口的狂跳,王月轩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长剑。那一炷香被插在了香炉里,搁在床头柜上。这已经是他在水木山庄第二次“见鬼”了,虽然乍一碰上还是把自己吓得屁滚尿流,但至少想到了点燃驱魔香来应付,也不算丢面子了。可是,水木山庄里为什么会成为异灵纵横之地呢?难道在过去那么长的岁月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月轩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堂兄和姐夫谢添锦给自己讲过的故事——

  如果说水木山庄曾经是731部队进行人体试验的一大基地,那这里肯定是埋葬着无数冤死亡灵的。既然这些亡灵饱受折磨最终含恨而死,死后冤魂不散自然是困居在山庄上下,变成一群孤魂野鬼了。也难怪堂兄王宽和陆柏老师都说不能用寻常的驱魔手段来去除山庄里的异灵,毕竟这些亡灵们本身没有过错可言,无非是生前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了,死后的怨灵也就保持着死前那一霎那的可怕状态——就好比之前遇见的那个小女孩的亡灵,是被活生生地剖开了肚子做人体试验的;而方才的那个头颅,则是一位被砍下脑袋的可怜人留下的。

  “呸!鬼子终究是鬼子,怎么啥都做得出来嘛!”王月轩暗道,“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真没人性!”

  床头柜上,除了香炉以外,还放着那份留给自己的牛皮纸包。这份东西从密室里得来已经快一天了还没有仔细看过。王月轩轻轻地拿过纸包,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从袋子里取出一本小册子,以及一张图纸。图上星星点点地画着一幅星象图,赫然是天龙座的星象。

  “奇怪!这份星象图是做什么用的?”端详了半天的图纸,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王月轩最后放弃了研究星象图,转而翻开那本小册子读了起来——

  明国二十七年,五月初七,天气晴朗。

  自从东北沦陷,家人先后被日寇无情地杀害了。他们一辈子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那些可怕、更可恶的东洋恶魔竟把明晃晃的刺刀戳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胸膛,其惨无人道的罪恶行径令人发指。我逃难到了北野,落魄之际,月易门的师父收留了我,我也从此成了月易门徒,做了个出家的道士。毕竟自从阿芳和我们唯一的儿子倒在鬼子兵的刺刀下以后,我的心也死了——身为七尺男儿,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我真辜负了“铁血男儿”这四个字。

  那一日,师父派我来水杉镇,说日军不日会进犯本市。虽然当地的国民政府号称能保护这一方百姓,可谁知道日寇在这里打响了第一枪,国民党的这一干好兵就溜得无影无踪了。可怜全城的老百姓从此沦为了亡国奴。

  师父回总舵了,叫我一起回去。可我想留在这里,收集有关日寇在这里犯下的严重罪行。每天都会有人倒在日军的枪口下,每每看到此情景,我都会想起自己的妻儿家人。夜夜以泪洗面,总感叹为何上苍待我们中华民族如此不公,竟遭此灾难。但光顾着伤心是没用的,我只希望把日寇在北野市这块土地上的罪行记录下来,以期有朝一日能让这些资料大白于天下,谨此寄托我对父母妻儿的哀思。

  “看着倒像是一份战地笔记”王月轩看过了第一篇日记,不禁感慨——这份材料当真是来之不易,或许写下这本日记的前辈就是收集了红木盒子里日寇罪证的那位英雄吧?而且,他也是月易门弟子,难怪陆柏老师会如此看重这份材料了。

  时间已然不早,王月轩将日记和星象图塞回牛皮纸袋压在枕头底下,拉开被子休息了。

  一夜安眠,只是原本完成任务后的愉悦却被莫名的感伤所驱散——不知脚下这块土地曾经染上过多少同胞的鲜血与无辜灵魂?

继续阅读:第七十一章:宴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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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易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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