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H大学奉贤校区时已经是那一天下午六点的时候了。同事们早已下班,也包括刘玉环老师。易天盛无奈,也只有第二天才回部门里复命。当刘玉环拿着那一份“血吸虫病”报告的时候,却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说道:“这……会不会是误诊了?”
“不会吧?医院是全市有名的,医院里出具的诊断结果该没有问题的。”易天盛道,“况且若非是血吸虫病那又会是什么呢?要知道这位同学其他的生理指标都属正常,就是血吸虫相关的生理指标出现问题了。而且患者粪便里也检测出血吸虫卵,这可是实打实的数据哟!”
刘玉环无奈,打开了网页。那还是新华社二零零三年的新闻,说本市从一九八五年开始已经连续十八年无血吸虫病记录了。难道说这种怪病又要卷土重来,源头就是H大学奉贤校区么?
“这些血吸虫又是哪儿来的?源头的具体位置在哪儿?这是目前我们得着手调查的事情。”易天盛道。当下也不多话,打算先去网络上查阅一下血吸虫病的相关历史资料。
夜色阑珊,一人一舟。易天盛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冒险前来寻找怪物的踪迹。
手里一壶小瓶的红星二锅头,已经成了自己随身必备的经典装备了。师兄弟们总是说,处理灵异事件时随身备上一壶烈性酒,即使不会喝也可以起到驱邪消毒的功效。易天盛不禁笑道:“那医用酒精不是可以完全替代二锅头的功效么?那个酒精度数还高一些呢!”王宽师兄笑道:“兄弟你此言差矣,因为二锅头毕竟是粮食酿造的东西,历来是人类智慧、劳动和天地阳气的精华,历来被鬼神所忌惮。酒精那玩意儿虽然也可以燃烧、消毒,但是比起白酒来说效果可就差远了。”
易天盛原本就是酒鬼,自然不会拒绝身边多带一些酒水。虽然自己免不了要偷喝几口,好在二锅头属于平民老百姓的酒,买着也不算贵。那一天王宽师兄远赴哈尔滨处理灵异事件,完成任务以后返回上海专程来看过易天盛,并给他带回两瓶据说是俄罗斯进口的伏特加:“这是罗刹国那边的白酒,据说在俄罗斯那边这类酒很受欢迎,说它是洋人的二锅头是一点也不过分了。”易天盛笑嘻嘻地收下了这一份厚礼,一瓶送给老爹了,另一瓶则锁进了自家的酒柜里。每一次出门总是舍不得用这个高级货来遇敌,不是因为这算进口洋酒舍不得用,而是因为一天生自己也不知道洋人的玩意儿用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又靠谱不靠谱。
言归正传。这时候月影中天,正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就像是刘玉环老师说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在暑假期间处理灵异事件的确有其可取之处,不会闹得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学生集体路过了。就在这会儿,湖面上传来了几许阴森可怖的声音—— “呱呱呱呱”,如老鸭鸣叫,却显得如此凄厉异常,令人毛骨悚然。易天盛冷不防听到这声响,嘴里的烟头不禁掉在了湖里……
划着那一只小船,慢吞吞地去了声响传来的方向。根据声音判断,这种怪物应该不止一只,难道是一公一母么?在离开怪物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处芦苇,易天盛不敢怠慢,隐身于芦苇后面拨开草丛细细地观察着。
那是一种宛如鸭子一样的动物,身材肥硕、翅膀短小。虽然说外形像鸭子,但是体型大小已经和鹅差不了多少了。这种体形的鸟却配上了一对娇小的翅膀,怕是飞叶飞不起来了。嘴巴圆而且钝,攻击力该不会很高吧!“不知道这么胖的鸟熬一锅汤够几个人吃的,反正我和王宽烤这玩意儿吃一顿还打发不完呢!”易天盛摸摸身边的二锅头,仿佛想着要拿这怪物当下酒菜似的,“嘿嘿!你个易天盛,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呀!”
这两只怪鸟已经在湖岸边筑起了一个鸟巢,站在窝边的那只是公的,抱着窝的那只是母的。看了那么多年的《动物世界》,易天盛大致分析出了动物习性,这两只怪物不会飞,一定会游泳,所以在湖岸边筑巢、捕食,这会儿只怕还要下蛋了。
正想到这儿,易天盛忽然觉得鼻子一阵奇痒,心下暗暗叫苦:“不好,想打喷嚏!”正欲摸摸鼻下止住这雷霆万钧的动静,却已然来不及了……
“阿嚏……阿嚏……”易天盛招牌式的喷嚏声在整个月易门都是有名的。王宽曾笑曰,即使是天神也会被他惊得一蹦三尺高来。当然了,这两只怪鸟也一样。但这两个蠢头蠢脑的东西见是易天盛这个傻小子,竟然毫不畏惧了。那只公鸟还气势汹汹地直冲过来,打算用那只肥硕的身子撞翻易天盛的小船。游泳速度之快,世所罕见。易天盛哪里肯坐以待毙,双手拽起船桨横扫过去。“啪”的一声,这只怪鸟被易天盛直拍得飞了起来,一头摔上了岸去。脑浆迸裂,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只母鸟见丈夫受挫,竟然兀自占了起来,连窝巢也弃之不顾了。易天盛右手摊开,捻了一张符纸,口中念道:“枪林箭雨,中者立毙!疾!”只见那张符纸忽然烧了起来,易天盛把它抛向了半空,那张符纸立时化作星光点点,闪烁成一支支金光闪闪的羽箭,带着“咝咝”的破空之声射向怪鸟。说时迟,那时快,怪鸟游泳速度之快,离开易天盛只有半尺之遥……
“嗤——嗤嗤——”“唧唧呱呱——”怪鸟中箭,立时丧命。易天盛眼见这两只鸟惨死,虽然自认情非得已,却不由得叹道:“还真是一对模范夫妻,丈夫死了妻子也不敢弃之不顾。我用法术来对付它们俩,算不算欺负它们呢?”
匆匆地把两只怪鸟抓上船来,塞进了随身携带的蛇皮袋里,易天盛打算带这两只怪鸟回去。之前有一位好心的同学录下过那阵古怪鸭鸣的录音,易天盛听刘玉环放过。此刻抓住了这鸣叫的主人,却不知这位何物。该送交哪个部门来请教一下呢?
易天盛划着小船,心念一动,又折返回去检查了那一处鸟巢。四只鹅蛋大小的卵,白底黑斑,被易天盛一股脑地收集了起来,塞进了另一只独立的袋子里。这一个晚上算是满载而归了,只不过这两只怪鸟四枚鸟蛋若是换做酒肉佳肴,易天盛也许会更高兴吧!
易天盛又请假了。刘玉环收到他的短信时还是上午八点,原以为这个愣头青得下午光景才有可能拖着疲惫的身形过来签到呢,谁曾想还没到十点就行色匆匆地回来抱到了,着实让刘玉环惊叹:“到底还是年轻人哟!精力体力都是我们这帮老家伙们比不上的。”一干老同志们则在好奇,易天盛背着大包小包的家伙是不是刚从国外某个知名探险地点回来,惹得一身污泥龌龊连洗都来不及洗。原是道易天盛昨晚没洗澡,是以弄了一身汗臭味,等他放下了斜背着的口袋说明了真相,大家才渐渐明白过来。
“昨晚我去学校小湖探明了,抓住了那种怪物的实体。只不过已经死了,活物野性难驯,恐怕不方便活捉。此番前来想请教大家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易天盛一边说一边解开身边的蛇皮袋。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区域,几位女同事纷纷掩鼻而过,只有几位男同胞还捏紧了鼻子受好奇心驱使上前一探究竟。只见他们几个指指点点,惹得身后的女同胞们也渐渐围拢上来。看来在好奇心面前人类都是平等的,即使恶臭也无法阻挡人们找寻事件真相的脚步。
只不过大伙儿指指点点半晌,也没人认得这是什么动物。有的说:“这该不会是已经灭绝觉的史前动物吧?提醒那么大的鸟类目前已经不可能存在这个世上了,只有猛犸象剑齿虎那个年代才会找到如此奇特的动物。”另一个道:“得了吧,易天盛能抓到实物,那其他的活物肯定就不止这两只了。君不见,咱们小易连鸟蛋都没放过,给咱们抢回来了!到时候咱们是拿它炒了还是煎荷包蛋改善伙食呀?”其他人则纷纷侧目道:“要吃也是你吃,咱们可不吃,万一吃了中毒或者得上传染病我们可消受不起。”
“咱们学校的三大怪谈里曾经说过,所谓小湖的鸭鸣声源自于一种成精的动物。那种动物源自天宫王母娘娘的瑶池,是瑶池里的老鸭精所化。今日一看虽然那个说法毫无根据,但是实体却的确是个鸭子。”刘玉环扶了扶脸上的眼镜道,“只是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识得这种动物,小易你何不另访高人去请教一下?多知道一点也好尽快处理完这件事情。”
“那依刘老师之见我该找哪位老师求教呢?”易天盛挠挠后脑勺歉然道,“我对奉贤校区的地理环境还算熟悉,各个学院里的老师我就不那么认识了!”
刘玉环从口袋里的钱包中取出一张名片道:“这位老师名叫孟良晨,属于生物工程学院博士生导师,历来研究稀有动物以及古生物,属于这方面的行家。这张名片是那一次他托我给他学生安排宿舍时留下的,你可以拿去。切记,对孟老师客气一点,别把他们实验室弄得这样恶臭无比。喂喂喂!小易你别跑呀,我还没说完呢!你多休息两天,单位给你放假……别累坏了……”
易天盛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俨然拽上那大包小包的家伙事和名片一路大步流星地赶去生物工程学院研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