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回去了。爸身体不好,可千万别在跟小焉赌气了。”王子烈的声音轻轻传入方宇的耳中。
俗语说耳聪目明,方宇自从有了天眼神的神技之后,耳边也比一般的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他虽不想偷听别人的隐私,不过这一句话却是令他大感吃惊。
“妈?不会吧,就算是许家两位家长对王子烈再怎么看好,王子烈也没有理由在没有得到许焉的同意之下就开始叫起丈母娘的。”方宇不解地想道。
他再次聚起精神,听着外面的对话。
只听许母的声音百般忧伤地道:“小烈,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都怪我跟你爸不好,当年……哎,小焉有些任性,你多包容着她些!”
“嗯,我知道了妈,您回去吧!”王子烈的声音道。
紧接着便是有人下楼的声音,再下来,方宇便听到许母轻轻抽泣的声音,不禁越来越感到奇怪。许家两位长辈,似乎对王子烈着一种近乎令人难以理解的感情。这种感是只有对亲人才会有的。
“王子烈真的只是过来追求许焉的富家公子那么简单吗?”方宇心中暗道。联想起,突然出现的王子烈,再联想起刚刚许母的哭泣,许父的怒气。方宇似乎从中看出了一些什么。
许焉看到自己最讨厌的人总算被自己赶走了,不禁心中重重地一松,伸了个懒腰一头倒在沙妇上大叫道:“啊,总算把那颗牛皮糖给打发走了,真是舒服啊!”
“你真这么讨厌王子烈啊?”方宇苦笑道,“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可不是什么大少的猎艳心理,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那又怎么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他是貌比番安的绝世美男,本小姐也不希罕!”许焉白了方宇一眼不悦地道。
“真不是有白你们这些女人!”方宇摇头苦笑,“有时候你们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半点情意都没有,却还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所谓。一旦被人伤害了,又要把脏水全泼给所有的男人,来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时候我都想对这些女人说一句活该。当别人真心一意对待你们的时候,你们却总是看不见,当别人不把你们当回事的时候,你们却要上赶着贴上去,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听着方宇大发了一大通感慨,许焉忍不住笑道:“喂,你可是我请来给我撑腰的,怎么听着好像什么都是我的错一样?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们女人也只不过是想找一个爱自己的,自己也爱他的男人,就这么简单,有什么错吗?”
“对,没有错。总之感情的事情,其实永远没有真正的谁对谁错,错的,时间、地点与事件罢了!”方宇感慨道。
“你干脆说错的是缘份就得了,干麻整得跟写作文似的,还时间地点事件呢?酸不酸啊?”许焉好笑道。
片刻之后,许母从外面回来了,她的双眼有还有些微红,眼角的泪痕却已经被风吹干。方宇装做不知,向许母敬声道:“伯母,这里是我和小雪买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你收下!”
说着大小包小包地提到了许母的面前。这些都是许焉在来的路上特地为方宇挑选的。这大小包一加起来,起码方宇的存折里便直接少了五个零。
许母的情绪不太好,虽然对方宇没有什么成见,不过表情却是淡淡地推让了几下,便收了起来。
“方宇,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茶!”许母情绪不高地道让坐道。
“不用了,伯母,我坐一会就走,您不用客气!”方宇连忙谦让道。
对于母亲的态度,许焉显然有些不高兴。虽然方宇确实是自己请过来气走王子烈的人,可是过门便是客,父亲生自己的气躲起来不见人也就算了,连母亲对方宇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许焉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她害怕方宇尴尬,便起身追上自己的母亲。
“小焉……”方宇本想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只是来应付一下许焉的差事的,确没想到碰上许家这么复杂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许家人与王子烈的关系,方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许焉,而她自己的真正的身世,方宇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起来。
许焉追进了内间,不久便传来她与母亲争执的声音,方宇起身,想去替两母亲圆一下场,却见许焉气冲冲地从里间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拉起方宇便直接往门外跑。
身后许母又开始掉着眼泪追在许焉的身后呼唤着她,可是许焉却理也不理,只是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这时许父突然阴沉着脸跑了出来,冲许母大嚷道:“让她走?她有本事走,以后别在再回来这个家了,我就当这辈子没这个女儿!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被父亲这么一激,许焉更是没有再回头的可能,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地道:“好,我滚。从此以后我再回到这个家,我便不姓许!”
“小焉……你快回来……小焉……”许母伤心落泪。
然而却是与事无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管是许焉还是许父,都不可能现在把话收回来了。
负气下了楼,也不等方宇招呼,许焉便自己坐上了车。
知道许焉现在心情正是最低落的时候,方宇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自觉得将车缓缓地开出去。在燕京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着,静静地等待许焉平心静气下来。
许焉一直闭口不言,双眼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倒退如流的人群,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华灯初上,方宇的一整天便这样陪着许焉在马路上度过了。
“现在回去吗?”突然方宇道。
“嗯?回哪里去?我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去哪里都一样!”许焉好似从深深地梦里想来一般,显得无比憔悴和忧伤。
方宇叹了口气道:“那我们河边走走吧,我些事情,我想我应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激动,也不要放在心。”
许焉好奇地盯着方宇道:“你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什么事情?”
方宇微笑了一下,也不说话,直接将车开往护城河边。
半个小时之后,方宇与许焉静静地漫步在宁静的河边上,一排排古老的护栏令人不禁起想过了过往来。
许焉突然悠悠地一叹道:“其实我也知道爸妈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无法接受与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她苦笑了一下道,“相敬如宾?哼,我爸妈就是这样相敬如宾了一辈子,两个人彼此对对方都客气到不能再客气,就好像真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主,一个是客,这样的日子我一想起来就会觉得要疯掉。”
“也许……也许,并不是为了你好!”方宇突然庄重道。
“嗯,也许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些看中现实吧?我知道你对我爸妈的这种思想感到不屑,不过他们其都是善良的人。”许焉不知道方宇想要表达是另一个意思,不禁有些惭愧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宇顿了顿道。
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将真像告诉许焉,这个真像对于许焉来说也许有些太残酷,但告诉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谁都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或许这其中还有更多别的隐情呢?
这是许家自己的私事,方宇不便参与太多。他只是不希望看着许焉这样一直误会下去。
方宇沉默了良久,直到许焉感到奇怪,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时候,方宇才深吸了口气道:“也许他们除了为了你好之外,还有别的苦衷呢?”
“别的苦衷?哼,我倒是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别的苦衷。”许焉轻笑了几声道,“是,我爸妈他们辛辛苦苦了一辈,到老了,才算赚下那套房子。也话对他们来说,这一辈子所有的价值就是那套房子了。所以他们不想我也跟他们一样劳累了一辈子,到头了就只有眼前的一套房子而已。我理解他,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如果,你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呢?”方宇鼓起了勇气正色道。
“什么?呵呵……方宇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许焉呆了一下,然后莫名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方宇。
方宇知道这样的现实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时间去接受,他扶过许焉的肩很认真的道:“许焉,也许这个事实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不过就算你不愿去面对,这也是一个不可改变的现实。你难没有看了,你父母对王子烈的态度亲近得有些过头了吗?”
许焉挣扎了一下,神情有些痛苦。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对王子烈的态度亲近的有些过份了,就好像王子烈真的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而自从王子烈出现之后,爸妈好像一下对自己冷落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些宠着自己惯着自己了。
“难道方宇说的事实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我从小便和爸妈一起长大的。他们从小那么疼爱我,那是一点都不会假的。”许焉在心里条件性地不愿去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又使得他不得不去思考这所有一切的原因。
“面对现实吧,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但我想他们还是很爱你的。”方宇无奈地道。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去做,只想好好静静!”许焉幽幽地道。
她靠在护栏上,看着河中缓缓流动的水,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方宇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陪她一起看着水,一起发着呆。
良久,许焉似乎想开了一切,双眼晶晶发亮地看着方宇道:“谢谢你,我们现在回去吧,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嗯,确实,出来这么久了,气也应该消了。回去跟你爸妈好好道个歉,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方宇想也不想地回道。
许焉一跺脚气道:“谁说我要回自己家了,我是说我们回你……不对是小雪家去!”
“啊,还去我家?”方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解开了许焉的心结之后,许焉便可以安安分分地回家去住了,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床便可以现次回到自己的怀抱了,哪里知道许焉居然仍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里去。那自己今后不是还要一直睡客厅?
“你不打算回家吗?”方宇苦着脸道,“你赌气跑出来,不怕你爸妈担心你啊?听我的,该回家去吧?”一面说着,方宇一面心里不断地祈祷许焉不再任性。
“不回了,反正都已经住出来了,就先在外面住一阵子好了。我爸妈,我会打电话告诉他不要担心我的!”许焉痛快地道。
方宇则是脸越拉越长,最后垂头丧气地道:“小雪家里真的有那么好吗?一个个的都想往里钻。”
许焉不答话,目光却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宇,心中暗暗气道:笨蛋,房子谁家没有,可是房子里的人却大不一样,这点都不明白,真是个大木头。
拗不过许焉,方宇只又载着许焉回到了董雪的家里。他那梦想中的大床终于还是回到了方宇的手中,因为许焉突然决定要与董雪一起睡。方宇自然是喜得无可无不可的。心中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