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很想往那桃树林那段尽头处瞧一瞧,却猛地看到一条黢黑灰土般的黑狗正威风凛凛般地站在林子的断头处,舌头惯性般地往下垂落,悬吊在嘴唇外面,就像曾经牛老在医院里被医生检查出胃下垂时检验医师从放射科里取出来的那一张张片子上显示的胃体一般。
“蛐蛐……”牛老准备朝这只狗撵去,不虞,那家伙却一张嘴朝这边牛老扑杀而来。
这哪里招架得住,就算一般身强力壮的人也很难招架得住这种突如其来般的激变,更何况现在的牛老已不再像当年那个追风少年了,尽管有人还在夸奖他是老当益壮,不过,那明显还是因抚养两个孙女而被人如此赞美的……
牛老心里蹦蹦地跳个不停,看到那狗子来了,早已两眼发懵,一不留神,只感觉身子在无法控制地往后仰脚下的土打滑,然后一下子像一张草纸被灰尘扬起时的飘然般往坍塌下去的泥土靠近……
再后来,他可能感觉到皮肤在疼痛,但是,那更多的则是游离的梦幻情愫……
他昏迷过去了……
那边红崖谷内这时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像一阵警报般地被拉响了,紧接着是那边石屋内原本神鸟的位置上放置着一个球体,乳白色的球体上印烙着无法辨识的英文,这些英文因为石屋内那道幽光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但屋子里并没有人。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石屋外鞭炮声地传来。
不过,很快,那扇石门像照妖镜般地被这串声音所推搡开来,然后露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头颅。
神鸟气喘吁吁地往这石屋里蹿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那田鸡。
“神鸟,怎么样了,好像你脸色不是太好!”
“你……给我去倒杯水,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昨晚上一直没回来,就因为那个啥,你们那队伍里还有什么不死祖鸡这种成员吗?”当神鸟接过田鸡递上来的水杯之后,又急促地问了句。
“我……不知道啊……”田鸡一本正经地朝神鸟耸肩罢手,“这是什么东西?”
“算了,我忽然想起来了,你什么也不知道!”然后,神鸟站起身来,忽而才回忆起早先那个被囚禁在石屋内的人类。
“那个人类呢?”
“哪个人类?”田鸡不停地眨眼睛,若有所思地问。
“你……我叫你在屋子里看守好的那个人类,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当神鸟将田鸡的脖子像抓杯子般地抓起来时,田鸡整个身子吓坏到比水还松软,完全是瘫痪在神鸟的掌控之中。
“快点说!”神鸟又说了次。
“我真不知道啊,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了……”
“我真是白养了你,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叫我怎么办?”神鸟直接将田鸡从座位这头像扔废物般地往那边门沿边狠狠地砸去,结果,田鸡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田鸡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缓缓移近神鸟,这时的他才如梦初醒地拍脑袋大喊糟糕。
“我想起来了,这件事就是这么回事,主人派人来将人类带走了,说是希望尽快地做研究在,这件事不能再等了!”
神鸟这么一听当即愣在那里了,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不辞辛苦就全白搭了,再说了,像他这么对主人如此城心实意的居然最后还遭到这么一糊弄,难道这天底下真没有个什么讲天理的地方吗?忆及此,神鸟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心魂落魄的模样,整个心就像那些他在林野间庙宇那头经历的那些离奇画面,飘拂得老厉害,看样子还真没收回心思的局势了……
“神鸟,你怎么了?”田鸡在那边开始继续说,“不用担心,主人自己来将人类带走的,为了向你说明他曾经来过,他还将自己的高尔夫球放在你的椅子上,说是你一回来就会看到!”
神鸟这回不再有什么表情了,他淡淡地从椅子上拾掇起来那球,然后开始回忆在东土世界中主人一如既往地穿着他的迷彩服在磨盘村里深山上的一处林野外草坪上玩球时的种种过往。
那时,因为对高尔夫球毫无了解的神鸟总觉得那球长得和他们的脑袋很有几分相似,而每每主人摆好那无法言状的打高尔夫球姿势朝那绿色草丛上高尔夫球一杆砸去时激烈情景和他那张恨不得将这网球砸向太空的表情,总会让神鸟应激性地觳觫一下,觉得这就像是在砸自己的脑袋——难道是主人对自己很有成见!?
为什么他从来不喊山雕他们,还别说,神鸟想,要不提到山雕,他还真以为这种曾经和他抗衡的家族如今早已江河日下去了!
“主人,今天的球玩得怎么样?”每次结束网球运动之后,神鸟还得满世界地去寻觅那被主人尽情挥杆时砸向任何一个草地上的旮旯间的高尔夫球,主人有时根本难得理睬神鸟,等神鸟一个劲地好不容易将那球从草丛间找回来时,主人也早不知去向了!
“真恼人!”有几次,神鸟也实在难以忍受这主人对他如此的玩弄,他恨不得将住主人的头颅像砸高尔夫球般砸去,然后要他彻底地脑体倒挂才,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傻瓜,由他来指挥差遣。
神鸟沉思了片刻决定趁现在一切还为时不晚,赶紧去寻觅主人。
但是,主人到底混蛋地住在什么旮旯里,这一直以来是困惑着神鸟的一个谜。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就是山雕了……
神鸟觉得主人不过是在利用自己,而他最看好的还是山雕,因为这家伙无论身形还是个性以及行事作风,都很有贵族风格。
“那我们现在还不赶紧去找找……”神鸟朝田鸡喊话。
田鸡则是一个劲地摇尾巴,将羽毛鸡皮疙瘩般地皱起来,往上翘起,“我一直在等神鸟这么一句话啊,不过,话说我们这到底怎么找呢?毫无头绪,我……”田鸡也很快流露出并不乐观的心态来……
“那还能怎么样?”神鸟将石门打开后朝外面那些蚯蚓般小路凝望而去,不禁怅然若失地慨叹到,“真是个见利忘义的主,这样的人还用得着去效忠吗?”还未说完,那田鸡却侧耳朝神鸟叽里咕噜地说了些话。
后来,神鸟脸色惊变,朝田鸡一巴掌搧过去,“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这样做,我们还想活命吗?你知道这主人到底是谁吗?”
田鸡一看这神鸟居然被折腾出来如此大动静,忙罢手求和解,“算了,神鸟,算我没说,我不过是想给你解解闷,没想到我这么做却给你带来了火气,消消气,走,我们出门去,找主人下落!”田鸡准备先走出门去,却被神鸟一下叫住。
“等等,你以为你这么出去就能找到?我……”神鸟思忖了下继续说,“我问你,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人类带走,他早先还否定过这人类的,难道……”当神鸟一直将眼神盯梢在田鸡脸上将这番思索的话说完时,田鸡的眼神也一直在神鸟眼珠子间来回旋转着。
“神鸟,我明白了,一定是头找的那些人类根本还不如神鸟你找的那个,那果真这样的话,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有啥好办的?”神鸟不解地问。
“我……神鸟,我也只是胡乱猜想的……”
神鸟朝田鸡准备又是一巴掌,被田鸡及时控制住了,“别,我说还不行吗?我只是……”
“给你机会你不说,在那里卖关子干啥?”
“主人既然将这人类抓去了,证明了下个月你的绩效工资和我的还有,手下那些人的,都可以领到,而且还可能领到奖金!”田鸡说到这,就像看到了天宇上那些纵身飘过的大雁般,有了些许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冲动了……
“那又能怎么样?你总爱将问题方向引导到毫无关系的事情上,我是问现在怎样找到主人,或许,听你这么一说,完全有可能回西域去了!”神鸟一想到这,两眼睛一下子喜形于色般地垂掉下去,失却光彩。
“不,绝对不可能,我看到主人满面荧光,说是还过些日子,才将这边选好的人类带到西域去,完成那个使命!”田鸡一字一句地说。
“嗯,那这个使命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神鸟朝田鸡借题发挥地问,“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不是你和我,不是山雕,或者火鸡,甚至是那些不死祖鸡,而是人类……”当神鸟看到田鸡没言语时,又补充了句,“而且还是特殊的人类,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有行!”
田鸡彻底被这一连串的疑问给问怔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石门边,望着神鸟。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主意也并不是都没道理,我想,其实,我们只需要随便施以计谋,就可以将主人的老巢找出来……”一边说,他朝田鸡挥手,田鸡凑近耳朵,接受神鸟的神秘指示。
过来阵子,神鸟离开了田鸡的脖子,自己朝石门外窥察了半天,方回屋来,田鸡则开始朝神鸟暗示了下,大步流星般地朝石门外走去。
桃园里还有那条狗子,黑魆魆的,一直站在牛老的身边像守候午餐般地等牛老醒过神来。田鸡来到那边土坎上老远看到黑狗在朝牛老的脖子上用嘴舔舐而去。他以为是黑狗想大饱一顿,就一个剑影朝黑狗空袭而去。
那边黑狗一仰头看到一行黑色剑影般的火箭朝他还未来得及睁眼的心原上嚓嚓嚓地发射过来无穷尽的箭矢,接着像是有一些隐匿在炫黑背景里的火星子正光荣地往上蹿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