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庸的眸中,暴出的是阵阵噬血的狂怒。
此时的他,已然是自己与泣血鬼煞的结合体。心中都燃烧着对凌风的切齿痛恨,掌中扬起威猛十足的旋劲,刹那之间已如波推浪涌般向凌风锐斩而下。
虽然,吴良庸本身的实力并不高,但只要他心中疾燃着对凌风的恨意,他就足够有与泣血鬼煞合作的资格。而泣血鬼煞就能够更好地利用他心中的仇恨,以自己难以外露的实力,操控他与凌风做生死一拼。
在吴良庸扑击而下那如山崩地裂般刺耳的风声面前,凌风的神色也变得极为冷漠凌厉,他也同样锐喝一声,双手一拱,身上衣物顿如鼓足了劲的怒帆一般,飒然随风抖扬。而与此同时,他不退反进,身形如螺旋般突进而出,身如苍鹰搏兔,毫不畏惧对方的扑空一击。悍然与之对了一掌。
“轰”地一声巨响,一道恍如巨物爆炸般地声音,轰然一声,从两人所处的中间位置爆响。无限刺目的光雨四射飞溅,密林之处,皆为此奇光所罩。
两道人影一击之后,立即都被对方掌间推出的强大力量震飞了出去。人影如同惊鸿一般,逆着扑洒而下的光雨,疾震而退,而后又如残叶一般,缓缓飘落于地面之上。
这迎头一掌,两人都使出了各自的真力。威力都是非同小可,然而,正因为两人各自的防御力不同,所以各自的状态就显得大相径庭。
神帝元魂珠在凌风体内疾转如飞,很快地于凌风体外布罩了一道牢不可破的护盾。寻常的攻击力,对凌风来说,无异于扰痒痒。就算是如泣血鬼煞这种借力打力的攻击方式,也未能够破除元魂珠的超强护盾。
两相交击之下,优劣立分。
泣血鬼煞纵使以这种借助吴良庸实躯之力,对凌风也是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然而,吴良庸自己却因防御较弱,根本就无法抵御凌风断梦七决的强大攻击力。立时其人便似中焦雷一般,被击得连退了数十步,口中鲜血狂喷,呼吸不畅,身体更是颤颤悠悠,连站都站不稳。
“吴良庸,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纵使是借助泣血鬼煞之力,都不能够!”凌风缓缓将神帝元魂珠的魂力布于体外,浑身上下,皆为一种柔和地银芒所罩,他长发披肩,眸中神光如炬,正满面鄙视地看着吴良庸。
吴良庸披头散发,手抚胸口。缓缓抬起头来,伸手抚去口角的血迹,怒视着凌风,恶狠狠地道:“凌风,你不要得意过早了,就算是我打不过你,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好过!”
凌风冷笑道:“你既知打不过我,还能怎样不让我好过?莫非是也要学着泣血鬼煞一般,化为厉鬼不成?”
他说到这里,面色更为沉冷,以极为鄙夷地语气道:“吴良庸,并非是我凌风小瞧你。你绝无此种胆量。如若识趣的话,就在我尚能克制之前,似上次在吴家庄一样,赶紧滚蛋吧!”
“你!——”吴良庸面色惨白如纸,强力支撑着危躯。虽然对凌风的讥讽之言很感气愤,却是毫无办法。只得仰天发出一阵自嘲般地大笑:“吴良庸,亏你还是七尺男儿,眼见着灭族仇人在此,却没有办法报仇。真是无能啊!”
凌风面色一沉,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一看到吴良庸那悲沉的样子,方才忍住,并没有开口。
这时,身在凌风体内的泣血鬼煞,也终于意识到今天不可能对付得了凌风。不禁长叹一息,向吴良庸传音道:“小吴,凌风这小子绝不寻常,凭我们二人之力,恐怕难以将之斩杀。况且,在他身边,还有一位灵圣境高手护持。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先退走,日后再图复仇之计。”
吴良庸也知道今天能够成功的机率非常渺小,于是很颓废地答应一声。眼望凌风,悲声长嘶道:“凌风,请你记住,你我之间,一朝为敌,永世成敌。今日 我虽不能杀你。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斩杀,以告慰我族人的在天之灵!”
他一言诉毕,正待揉身而退。忽听晴空之处,有人大喝一声:“如果就这样黯然退走,你难道就不觉得心里有愧么?”
此声凌厉如远天雷鸣,轰然而下,其内更是蕴含着无穷席卷天地的巨力,让吴良庸陡然听到。有如突遭五雷轰顶一般。
“谁,是什么人?”吴良庸借助泣血鬼煞之力,都无法与凌风抗衡,心中的颓废已跌至顶点。突闻这声巨喝,更是激起了他心底的震撼。于是乎,他在茫然四顾之下,只能惑然向声音源处问道。
而就在吴良庸张口茫然发话之际,在密林的入口之外,一袭狂风竟然平地卷起。狂风之后,猛然现出一彪全部身穿黑色服饰的人马。而正以一副悠然姿态,洒然出列的,显然正是刚才那发话之人。
此人年纪大约五十上下,苍颜鹤发,虎背狼腰,远远看出,虽然颇有几分得道真仙的模样。但近距离一看,却完全不是那般味儿。
最容易暴露出此人邪恶气势的,正是此人的面上。一道长约半尺,形同蜈蚣的大刀疤,赫然正出现在此人的右脸之上。从右眼眶蜿蜒直下,直伸至下额,远远望去,十分恐怖。
更是因为这道险些将之脑袋劈开的大刀痕,让这人显得丑陋与邪 恶无比。就连此刻他脸上那看上去极为平淡地笑意。在众人看来,也是仿如来自地狱死神的邪笑。
吴良庸突见此人,却是犹如暗夜里遇到了恶鬼一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轻颤之下,惊惧地向此人当头跪倒,口中疾呼道:“属下技不如人,实在是惭愧至极。还请魔君降罪!”
凌风举目看去,却并不认识这个疤面人。倒是一直静立于一旁的焦屠,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意外地神色,道:“我当是什么人这么牛叉,原来是印老鬼来了!”
很显然,这个疤面人正是天府三魔君之一,江湖上有“天鬼魔君”之称的印七成。
印七成游目扫过吴良庸一眼,将之斥退。再将目光从凌风与焦屠二人身上扫过,目中烁过一丝阴笑,道:“焦兄,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倒还是健朗如初啊!”
焦屠斜睃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印老鬼,你是不是看到老焦我身体这么健朗,心里颇不舒服。正盼着我早点死啊?”
“焦兄说这话就未免太见外了!”印七成面色一沉,眉头大皱道:“我与焦兄相交甚厚,更是同为天府三魔君之一。怎么可能盼着焦兄早死呢!”
焦屠冷冷地“呸”了一口,喝道:“印七成,你少在我面前套交情。当年沈沉灯颁布对我的追杀令。就你他娘 的闹得最凶险,要不是老子命大,好几次都死在你的手中。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什么‘相交甚厚’。”
印七成被他一通斥责,面子上顿感挂不住了,面上那如蜈蚣般地刀痕抽动了几下,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缕极为恐怖的表情之后。印七成有些难堪地道:“焦兄不至于因为这些事,而对印某心存芥蒂吧?我这也是受上命所谴,无可奈何啊!”
“好了好了!”焦屠不耐烦地对之一拂手,再游目扫了印七成与站在他身后的那一队黑衣人一眼,道:“以前的事,我也不想与你再提。你现在如此兴师动众,又是意欲何为?”
印七成闻言,立将目光定格在凌风身上,道:“这位,一定就是你当年预言中的人吧?”
焦屠冷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印七成的深眸中,露出一道难以臆测地笑意,道:“不管是与不是,印某这次受神君之令,便是要将他带走。”
焦屠面色一觉,眸中射出一道厉色:“想要带走他,似乎没那么容易!”
“焦兄难道想要阻拦?”印七成的面色也是变得十分冰冷,面若寒霜地问道。
焦屠看了凌风一眼,道:“鬼手神君的终结,此子是关键性地一步。印老鬼,你说我会这么轻易地让你将之带走么?”
说话之间,焦屠的身外已经布满了重重蓝色的灵芒。很显然,为了凌风,他今日已决定舍命一战。
印七成的修为,与焦屠相差无几,他当然不会被焦屠的气势所惧。然而,如果自己与正处愤怒中的焦屠一战,胜算能有几分,他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毕竟,灵修术越到顶尖之处,差距也就仅在毫厘之间。自己与焦屠明争暗斗了多年,却依然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他心中思忖不定,突地念上心头,目光突地一转,视定焦屠,道:“焦兄,在我临行之时,神君曾说过,你以前对他的冒犯,他可以既往不咎,你如果肯回去,三大魔君之一的宝座,依然是你的。”
“既往不咎?哈哈哈——”焦屠闻言,眸中射出一阵凌厉地冷色,接着又仰天发出一声悲愤地长笑,道:“好一个既往不咎,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当初,沈沉灯是为了灭口,才下达的追杀令。我虽然仗着一身灵功逃出生天,可是,我的家人却无一例外地被他所杀!他又想怎样地对我网开一面?”
印七成无语浅叹一息,道:“焦兄,神君当年所下的决定,确实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焦屠惨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说话,喝道:“闲话休说,我与沈沉灯之间的仇隙,永世不能化解。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不过,我手中握有足以将之致命的一着,因此也毫不惧他。印老鬼,今日 你若想带走凌风,就必须先要过我这关再说。”
他说话之余,已急急地向凌风施了个眼色,而后,以灵识对之传音道:“凌风,一会我拖住他们。你先行离开,去云梦迷泽等我!”
凌风的灵识收到这一讯息之后,不禁一震。急切间抬起头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可一触到焦屠那坦然的神色,知道以他的本事,必然能够脱险。因此,他暗暗点点头,等待他们一旦交手,自己好找机会逃跑。
看到焦屠态度如此坚决,印七成已知道,今日与他的一场大战,必然是在所难免。
战与不战,在来时他心中都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其心中并没有多少意外。
密林之中,两大灵圣境高手相对而视,其外溢而出的强悍气场,几令周遭的空气都为之闭塞。
印七成身后的一队人马,已经呈弧线型将现场封锁。其目的很明显,他们的任务,是对付凌风。至于焦屠,他们相信印七成绝对可以应付得开。
“凌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焦屠已然发现了这群黑衣杀手们的意图,立时暴喝一声,一道犹如匹练般地蓝色灵芒,首先向这些正暗暗向凌风逼近的黑衣杀手们席卷而去。
“焦兄何必要向这些晚辈们动手?就让我来会会焦兄的高招吧!”印七成眸中放出一阵阵有如鬼枭一般地桀桀冷笑,长喝一声,身形化着一道闪电,向焦屠拦截过来。
“来得好!”于此电光火石之间,焦屠的身影也如一道傲天的苍鹰,强势撞向印七成所布开的重重光网之中,与之拉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
两大高手战劲正疾,凌风也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身形仿如一道疾电,仿如一只灵猴,十分轻灵敏捷地向密林深处窜去。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众黑衣杀手之中,一个燕颌虎头,身材十分壮硕的大汉,自牙缝里崩出一声惊天的震雷,没有丝毫的迟疑,带着一队人马疾追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