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神君看到时宗越一副怔然木立的样子,忍不住放声狂笑道:“怎么样,你没有想到,你的徒弟还活着吧?你费尽心机,想要杀人灭口。怎料天理昭鄣,报应不爽。你极力想要遮掩的秘密,却被你最宠爱的弟子给抖了出来。”
张少白也接着发出一声漠然地冷笑,道:“师父,我真的不明白,凌风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极力维护他,最后竟然不惜要对我下手!幸好我娘亲在天有灵,保佑我逃过一劫。自此以后,我的人生将要重新写就,我要让凌风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你们看看,究竟是我强,还是凌风强!”
听到他这种近乎于撕心裂肺的声音,时宗越的面上不禁露出一股悲痛欲绝地神情。他很明白,张少白的性格,已将他自己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为了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虚荣心,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
时宗越目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张少白的身上,不无痛心地叹息道:“少白,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不应该这样仇视凌风,更不应该为了私怨,而损害本派的利益。”
“笑话,你们都要杀我灭口了,还指望着我会为你们保守秘密?”张少白闻言,大声咆哮道:“师父,若不是你们一直护着凌风,我又怎至于这样?就在你们为了凌风而甘愿放弃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过来,你对我做出来的关爱,都是假的。既然你们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张少白不义!”
张少白的狂言,立即引起了工事台上所有精英弟子的忿恨。赵连城虽然不明白张少白与师父之间,为何变得如此。但他看到张少白如此对师父不敬,立即感到怒火冲天,戟指大骂道:“张少白,你欺师灭祖,投靠敌派,实属万恶不赦。如今还敢带人闯岛,如此行径,难道,你就不怕遭到天谴么?”
“哈哈哈”赵连城的大声谴责,不但没有令张少白感到一丝羞愧,他居然还仰天大笑起来:“天谴!什么是天谴?这上天还有公道吗?如果有天谴,这贼老天就应该去惩罚凌风。是凌风让我变成这样,是凌风让我失去了一切!”
张少白语意森冷,披头散发,状如恶鬼。这种颓废模样,直看得立于时宗越身旁的素心兰心感恻然。她缓步而出,秀目中逸出无比伤感地神色,望向张少白,道:“张师兄,你又何故如此!本来,你与凌风只是两条平行线,并没有交集。你们之间,也有可能成为朋友的。可是,却因为你的误解,造成了一个又一个无可挽回的错。张师兄,心兰与你一起长大,知道你并不是个坏人,可是,你却为何错得如此之深!”
张少白的面上,本来是一副仇恨之色。不过,在看到素心兰之后,他的情绪竟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许多。而在听到素心兰这一番悲切的话说之后,张少白的神情一滞,忽而深情地说了一句:“心兰,你难道还不明白吧?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我决不容许在你我之间还能有别人的影子,我爱你!为了你,我必须要除掉凌风!”
素心兰闻言,娇容一顿,神色无比怅然地说道:“可是,张师兄,自小到大,我一直都拿你当做兄长。我爱的是凌风,你我之间,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实!”
听到素心兰的话,张少白忽如被疾电重击了一般,浑身一震,神情也立即变成了死灰色。
其实,素心兰早已对他表示了自己的观点。然而,张少白却难抑心中对之刻骨的热恋,他明知道素心兰爱的是凌风,而不是自己。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素心兰就是他心中永恒不变的执爱。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曾发下重誓,此生此世,他一定要娶素心兰为妻。一辈子用心爱她,呵护她,给她幸福,不会让她受一点点欺辱。
然而,就在他想要实现他的誓言的时候,素心兰却随着她的父亲,离开了他的身边。在那一刻,张少白每天都生活在对素心兰的思念之中。他见不着她,甚至有些怨恨这贼老天,为什么让他与素心兰分离。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誓言永远也不可能得以实现的时刻,谁料,老天爷又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老天爷竟然又将素心兰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为此欣喜若狂,甚至感觉每天的阳光都是温暖的。
然而,就在这份惊喜的同时,他却看到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
他居然发现了凌风。
他居然发现了凌风与素心兰之间的密切关系。
张少白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事实,所以,他就想当然地将凌风视着了自己的情敌。而随着凌风与素心兰接触时间的增多,他心中的这种仇怨就累积得越深。
他一直累积着对凌风的这种敌意,甚至在明知道素心兰爱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凌风时,这种来自己心头的忿恨就更欲让他抓狂。
张少白骄狂的性格,直接决定了自己悲剧的人生。他向来专横,跋扈。对爱情,更是如此。他认为爱是自私的,既然自己用这种赤诚而又全心地爱来对待素心兰。自然也希望素心兰也以同样的心来对待自己。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这种感情,只不过是种单相思。而素心兰挚心所爱的人,永远都是凌风!
正因素心兰对凌风的爱,以及长辈同门们对凌风的关切,更让张少白产生了种种变态地心理。更让他将一腔的恨意,全都倾洒在凌风的身上。他发下重誓,此生与凌风誓成死敌,不死不休!
而在他被师父逼下山崖,坠湖未死之后,这种异态心理就变得更强强烈。所以,才会做出了投靠天府,并将凌风真实身份泄露给鬼手神君的一幕来。
看到张少白看向素心兰的表情有些异样,鬼手神君从黄金面具之后喷出一阵冷笑,道:“好了,我的徒儿,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下去休息吧!我要你记住一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情感是最不能碰的东西!做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千万不要动真情,更不要对鄙贱的女人动真情。女人,永远只能是玩物!永远——”
张少白神情惨白如纸,无比落寞地站在那里。鬼手神君不再多说,左手一挥,立即便有两个天兵卫走过来,将如同失了魂一般地张少白扶了下去。
双方的对峙犹在继续,鬼手神君如岳峙渊停,傲然伫立于巨舰之头,自他的黄金面具的洞眼里,射出一道厉如电火的眸光,如疾箭般直投向对岸的时宗越,道:“时宗越,本尊此来,并不想与你浪费时间。你若是识趣,就赶紧交出凌风。如若不然,我天兵卫的铁骑之下,从来不留活口!”
“沈沉灯,你说这话,未免为时尚早了吧!”时宗越面色一沉,正欲说话。突听一道苍劲有力的神音自后方遥遥传来:“医仙岛的上古法阵,我派已传承了数千年。纵使是千年之前,敖清亲引三界大军,都尽数折翼于此。你又有何实力闯此大阵!”
此声传来,赤霞岛上众弟子一起仰首,朝声音源处看去,却见远空之中,一道青色人影,疾如闪电,凌空御风而至。待至落定之时,方才看到,竟然是上次拯救他们于生死一线的师叔祖,也即是焦屠口中所说的人名——柳正舟。
看到柳正舟降临,时宗越立即引众弟子,向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柳正舟淡然一笑,让众人起身。而后落身至工事台上,看着远方战船上的鬼手神君,振声道:“沈兄,三十年未见,想不到你竟还是这般德性,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
沐天雨正立身于鬼手神君一侧,他上次被柳正舟凌空一招挫败,虽然并没有亲见其人。但对这个声音,却是记忆犹新。现在听到之后,猛吃一惊之下,正想要附耳告知鬼手神君。可接下来听清了柳正舟说话的内容,不觉愣住。
黄金面具遮住了鬼手神君的脸,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出其隐于这只面具之后的脸上,究竟涌出了怎样一种表情。不过,他的声音之中,倒是毫无保留地泄露了他的惊异。
鬼手神君正眼直视着柳正舟,以一种极为意外的语气说道:“柳正舟,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有死!”
柳正舟哈哈大笑,反唇相讥道:“沈沉灯,你都没有死,我又怎么舍得去死呢?”
“好!好极了!”鬼手神君冷喝一声,疾声道:“柳正舟,我还正担心你这么早死了,我还没地方找你要回当年的债呢!”他停了一会,忽而以一种更狠毒地声音吼道:“你既然没死,咱们就老债新账一并算了。”
柳正舟漠然冷视了他一眼,忽然道:“你想要算账,可以,等你破了这个上古法阵再说吧!”
鬼手神君暴喝一声:“柳正舟,你要是有胆量的话,何不放本尊进来,与你一战决胜负如何。何必弄这道破阵出来献丑。”
他发出此言,言下之意便是表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破此上古大阵。如果能破,以鬼手神君与天府向来的狂傲行事,恐怕早就破阵冲杀进来了,哪里还会同他们说这许多的废话!
“哈哈哈”柳正舟似是感觉出了鬼手神君的窘态,发出一阵阵声震山河的嘲笑:“沈沉灯,亏你还是一派宗主。竟然还如此虚伪,死不认输。你破不了此阵,任你引大军无数,也休想进犯我赤霞岛半步。我早已算定你会亲引大军而来,也早就布下了大阵在此伺候你。你破不了阵,这一趟兴师动众,也不过是枉费气力,徒劳无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