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剑应无界
方竹2020-09-28 00:536,107

  代天也许真的很想见识一下段痕这所谓经历生死才能领悟的剑招,但他却更想杀了段痕。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不知名的世界里只有段痕与代天两个人,也许代天是要将段痕与南宫涵分开再逐一消灭。这的确是不错的主意,两个人合力即便是对于代天来说也的确棘手。

  长枪夺目而出,只见一点寒芒,而天地间的一切,却全都在这一点的笼罩之下!

  而此时,段痕却仍呆立在原地。不攻,不守,不动。

  寒光一点,如灵光一闪!

  代天这一招似已汇聚天下杀意,一杆坚硬更胜精钢的长枪忽变得如灵蛇一般,毒蛇吐信,杀意足以令天地为之动容!

  此时无论是天地,都似已感觉到这一枪之危,都似在为段痕捏着一把冷汗。只因代天这一招着实可怕,即使是自在天魔甚至摩诃暗黑天也未必有勇气正面接这一招,只因这一招的压迫感!

  ——足以压碎灵魂的压迫感!

  剑,缓缓在动。

  在旁人眼中这一剑动的是那样不伦不类,不着边际,而能懂得这一剑真正内涵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这一剑是曾经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悟得的,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又如何能懂得这一剑的威力。这一剑主宰的不是生死,而是超越了生死的……

  寒芒,落下。

  落下时寒芒已碎成了满天星辰。

  代天这一枪却如此轻描淡写的被段痕这一剑化解,而段痕的剑却仍未停止,直直的向代天的喉咙刺去!

  而在此时,在段痕身后,却有一张剑网铺天盖地而来!

  适才被段痕轰碎的寒芒的碎片竟如无数飞蝗向平安袭去。而此时的段痕却已来不及转身……

  一阵风吹过,段痕的剑在滴血。

  代天的血。

  而段痕,却安然无恙。

  此时段痕已站在了代天身后,他的剑刺穿了代天的胸膛。而那一张铺天盖地的星网也被代天的身体悉数挡了下来。

  那时,段痕的确来不及转身。但既然来不及转身,他便不去转身,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到代天身后。此时,他的胜利已经无疑。

  周围的黑暗也伴随着这一剑消失,南宫涵站在段痕面前,但他们中间却隔着一个代天,南宫涵的剑竟也贯穿了代天的胸膛。

  原来代天方才用念力将周围世界一分为二,也将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两个意念同时与段痕和南宫涵交战。原本他与南宫涵交手已是胜券在握,但就在段痕使出那一招只有经历生死的人才能悟道的剑招之时,他的剑竟也牵动了南宫涵的剑。

  两个人,两柄剑,却在彼此不知的情况下相互牵动,原本必胜的代天却在这一招之下败北。

  “这,该就是不求第二在你这杆长枪之上留下痕迹的那一招吧。”段痕定定看着代天,但额角却渗出了汗。

  “剑,无界。”代天道:“想不到,时隔百年之后,我还能见到这一招。”

  百年,若他与不求第二的战斗真的是在百年之前,那是不是说,不求第二在百年之前还活着?

  没错,不求第二当然还活着,因为没有见到过他死亡。

  甚至,没有人见过他。

  段痕道:“你说,百年前?”段痕早就已经开始质疑,不求第二这样的人真的会死吗?他听展玄所言,不求第二的死是为了将自在天魔封印在剑之禁地,但真正做到这件事的却并不是不求第二,而是段痕。

  段痕在那时几乎已经失败,但他却看到了另一道身影,那一个微笑,段痕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属于不求第二的微笑,那是只有不求第二那样的人才会拥有的微笑,那是只有能够达到不求第二的才能够发出的微笑,那是只有配拥有不求第二这个名字的人才配拥有的微笑。

  代天道:“没错,百年之前。说起来,那真是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斗,四十五处伤痕,但我却竟没碰到他一根头发。最终那一战我认输,而我们立下的赌约,就是无论胜败,这世上再没有不求第二这个人,而若我败了,百年之内不能够有丝毫动作,更不能进犯人间天界。”

  段痕道:“想不到,让不求第二销声匿迹的人,却会是你。”

  代天笑了一笑,道:“但你却还知道不求第二,不是吗?而且你居然能够从我这亮银枪上的伤痕便领悟出剑无界的玄妙,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段痕道:“被你这么夸奖,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吧。”

  代天道:“是好事,大大的好事,我现在是要超度你,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他又转过头对南宫涵道:“原本这一招你该也不会用吧,想不到拜这个小子所赐你居然也领悟了这一招。所以,也是拜这个小子所赐,你也一同去死吧。”

  南宫涵微微笑了笑,道:“你后悔吗?”他当然不是问的代天,而是段痕。

  段痕显然也知道,答道:“有什么还后悔的,后悔的该是他才对。”

  代天居然也笑出了出来:“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后悔。”

  两柄剑明明还留在他的体内,但他的身体却化成了一缕烟、一汪水,顺着这两柄剑的缝隙溜走,风还是风,水还是水,找不出一丝伤痕。

  枪芒一抖,划出一道金光,光芒在半空留下一个字——死。

  但段痕与南宫涵却都没有看到这个“死”字,他们看到的是对方的目光,一种默契无比的目光。段痕明白南宫涵的意思,如果两人联手,再使出这一招剑无界,他们未必会输。

  但是,且不说他们二人还不能将这一招运用自如,只说这一招之虚耗,便是段痕那样修为无限之人也不禁流下冷汗,南宫涵不如段痕虚耗的那般多并非因为他的修为更在段痕之上,而是因为他这一招是由段痕牵引而出,所以可以说段痕虚耗的是双倍的力量,而南宫涵,却还并不十分懂得运用自己的力量。

  但是,事到如今他们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所以他们只能拼死一搏!

  拼,为必死,不拼便是必死无疑!

  剑在动,却不是段痕的剑,而是南宫涵的染尘。他也知道段痕此时虚耗颇多,但若由他里牵引段痕行剑,段痕便可省下不少力气,亦如段痕的剑意带动他时。

  双剑挥动,两人虽是二度联手,但这威力看起来却似还不及之前段痕一人发招之时。这绝不是因为二人此时已气力不济,却是因为二人已经掌握这一招的精髓所在,行招之时已不含丝毫力道,只等到发招之时才现那惊鸿一瞥。

  再次联手,二人的修为已然达至另一番天地!

  而只见代天亮银枪又是一抖,凌空画出一个光圈,第一个光圈未散代天手中枪芒又勾出第二、第三个光圈。圈一个大过一个,三环相套,如明月之旁的光晕。又见代天枪芒一抖,三环接连由小至大接连而出,光圈环绕枪芒之上时还不见其有何威力,此时推送而出却是惊天动地,圆环荡出,划出的沟痕几乎是要将天地撕成两半!

  段痕与南宫涵就站在代天正对面,此时圆环袭来滚滚浓烟已将他二人吞没。

  但,却没有吞没他二人的剑光!

  白色的光芒何止千道万道,光芒冲入烟尘之中,激起一波又一波气浪,眼见浓烟滚来之势已经渐缓,二人皆以为二度联手的剑无界已经有实力破解代天这一招。

  而就在二人面露喜色之时,烟尘之中霍然荡出一个光圈,这却是那最大的一个。二人并肩而立,这光圈依旧足以将他二人吞没,一旦这光圈穿体而过,他二人势必粉身碎骨,成为那烟尘之中的一片血雾。而此刻,他二人却连躲避的力气都已没有。剑无界对于体力消耗远比他们想象得厉害的多。

  “剑无界,你以为凭你们真的能够领悟剑无界的真谛啊?别痴心妄想了。”代天的声音透过那光圈传入二人耳中,却似是在为他二人的死敲响的丧钟!

  轰!

  一声惊天巨响,光圈爆裂为无数碎片,这这爆裂却不是在段痕二人身后而是面前。一股气浪将二人向后推了七八丈远,二人虽身受重伤,但奇怪的事,二人居然没死。

  不是他二人修为惊人也不是代天是强弩之末,而是另一股能够与代天分庭抗礼的力量突然介入,救了南宫涵与段痕二人的性命。

  “是你!”那股力量的突然出现却已让代天忽略了段痕与南宫涵的存在,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个正从滚滚烟尘之中走来的那人。虽在烟雾之中,来人却能在身前已真气铸成一道球形屏障将自己包围其中,所过之处,烟尘被尽数驱散。

  当这人来至代天面前之时滚滚烟尘已然落下,那人也收起了身旁那一道屏障。

  而见到这人的真面目,吃惊的却不单单是代天,更有段痕与南宫涵!

  “竟然是他!”

  “竟然是你!”

  两声惊叹同时说出,而他的出现也着实令人惊诧。

  ——天魔!

  ——第六天之上的自在天魔!

  ——曾经想要了段痕二人性命的自在天魔!

  谁能料想,此时他却会对这二人出手相救。

  “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出手就他们,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自在天魔淡淡笑着,一双眼始终盯着代天,确切的说是盯着代天的手。因为他最忌惮的,就是代天这一双手。

  代天道:“我要问你的当然不是这些,我想问的是你来这里仗义救人,就不怕将自己也搭进来吗?”

  天魔道:“我好像记得有个女的和我说过,你要和我公平一战,时间是明天还是后天,记不清了。不如就改在今天,你看如何?”

  代天道:“无所谓,如果你想早点被超度,我可以成全你。”

  天魔道:“如此我要多谢你了。”

  代天道:“只是在这场公平的战斗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天魔道:“什么事?”

  代天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两个小子实在碍事,我先将他们料理了。”

  天魔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保他们的命,你若是想要他们的命,就要先问过我。”

  代天道:“我知道你很本事,如果想要胜过你绝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办到的事。所以,我今天特意把他们也带来了。”右手啪的打了个响指,却从四面走出来四个人,或者可以说是四个怪物。

  段痕原本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但这几人一走出来他却又觉得寒气入体,仿佛被冻僵一般。而他眼中所见也只是一团黑气正向代天靠近,却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人,甚至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黑气终于在代天身旁散去,出现在代天身旁的却是四道犹如地狱中鬼火般的光芒,一黑、一白、一黄、一红。

  “黑煞勾魂,白怜索命,黄蜂暗杀,赤豹追风。”代天将这四人的名字说出时显得那样得意,好像只要有他们存在,自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你们四人,将那两个小家伙给我拿下。”代天一声令下,四道身影如闪电一般划出。

  黑煞握持一对离魂铁钩首当其冲,他名为黑煞,手中一对铁钩也是漆黑,不止是这一对铁钩,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夜一般的黑,还有他的皮肤指甲都是漆黑之色,仿佛中了什么剧毒一般,但他一双瞳孔却是没有半分黑色,只有一片惨白,甚是恐怖诡异,那一头长发也是如雪颜色,不但如雪一般洁白,也如雪一般寒冷。

  白怜紧随其后,一条长长的铁索缠在自己身上而将两段握在手中,却不知他这铁索是用来捆缚对手还是自己。只是一身素白的他缠着一身这漆黑的铁索,看上去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惊艳之色。

  黄蜂并非与这两人同一战线,此时早已寻不见他的踪影,那一件似黄非黄的斗篷仿佛已经于周围融为一色,如变色龙一般,只等待对手经过自己面前再一举出击。而那一张蜡黄的面具不但遮住了他的表情,也似乎遮住了他的感情,他只是一头依靠本能生存的野兽。

  若是觉得说这善于隐匿暗杀的黄蜂是野兽不够贴切的话,那么为这早已伏在一旁的赤豹冠以野兽之名却是当之无愧。他是四人之中最后一个行动的,但却在黑煞与白怜之前来至段痕二人身旁,而见他双手伏地,当真像极了一头豹子,一头身上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豹子!

  黑煞与白怜已在瞬间之后来至段痕二人左右,正与赤豹连成一三角形状,三人看上去只是随随便便的一站,但却已将段痕与南宫涵的进路与退路全部封死,这二人若想冲出重围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硬闯。只是他们根本无从估量这三人的实力,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只隐匿一旁,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的黄蜂!

  虽已无心再战,但却不得不战。段痕与南宫涵后背又靠在一起,剑芒已指向敌人!

  “等等。”自在天魔忽然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会自己孤身前来吗?”话音刚落,两人一兽三道身影已同时出现在他旁边,两人是九转与七重,一兽则是他的魔骑。

  “看来你真是一心要保下他们两个喽。”代天问,语气却显得颇为怪异。

  但天魔不会理会他的语气,只是定定的回答:“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两个活下去,而且继续强大下去。如果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那他就是我的敌人,我定要亲手宰了他。”

  代天微微点头,似已明白天魔的意思,道:“如此,看来我真的只有先杀了你,才能杀他们了。”

  话音未落,强风卷起,卷起的不是风,却是肃杀之意!

  代天长枪朝前一送,随之一滑,手已握在枪杆最末。而这时人与枪却已仿佛达至最完美的融合,天魔也只能看见一道光影正朝自己激射而来,至于代天是否握着这杆枪他也是不得而知。眼见这寒光已经刺向自己,天魔双臂一沉,向下发力,却在周围铸成一道气墙,方圆一丈之内,无论什么都休想伤到他半分。

  代天却似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去势仍未慢下半分,一点寒芒触碰到这无形气墙的瞬间便被弹飞,天魔得意一笑,右手凌空一抓成兰花指形,周围那一道无形气墙也在这一抓聚成已铁丸的实体弹珠,屈指一弹,弹珠破风而出,不偏不倚正弹在那长枪枪杆之上,亮银枪在空中转了几转便簌的落了下来,但却只见长枪而不见代天。

  而就在同时,一双剑指已直点天魔后心。

  “小心!”这一声虽只是发自心底并未真正喊出来,但段痕竟然会替天魔担心,难道只是因为天魔的胜败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段痕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如何会因为这件事而关心天魔恶胜败,但除了这,还有别的理由吗?

  就在这一双剑指几乎要触及到天魔背心之时,代天才赫然发现,自己所面对的竟然是天魔的胸膛,随即一只强有力的手已握住自己的手腕,同时他已感受到一股劲风正吹进自己的胸膛,他当然知道,这是天魔的另一只手!

  好在,他也有两只手,天魔出掌他却出拳,拳冲于掌心之上,顿时掀起一阵狂风,远处的莫阳虽然被代天放在一颗树旁,倚着树干坐下,但这劲风实在强大,竟将莫阳吹向一旁。南宫涵眼见莫阳危险,也顾不得那许多,飞身冲出阵外,直奔莫阳而出。而就在他飞出黑煞三人围城的三角之时,却有一道黄色身影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一柄金色却不反光的短刀正刺在自己左臂之上。

  但虽然受伤,南宫涵身形尤为停下,任由这一刀在自己手臂之上留下一道贯穿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要赶到莫阳身边。当他扶起莫阳,重新将她靠在那棵树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伤,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伤口居然不疼,非但不疼,而且还很舒服,舒服的甚至想再挨几刀。

  “刀上,有毒。”南宫涵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尽量让自己不去向往那“舒服”的感觉。虽然他那身体早已有了能上伤口迅速复原的能力,但那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黄蜂此时已站在他身前,透过那一张鸡蛋一般圆滑的蜡黄色面具说道:“这刀上没有毒,这最多算作是一种麻药,一种可以让你的伤口不那么疼的麻药。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舒服,是不是看到漫山花开,是不是听到莺鸟鸣唱?”

  的确,南宫涵的确听到、看到黄蜂所说的一切,透过那一双已经迷离的双眼,在自己那已经模糊的意识中。

  “南宫涵!”段痕在黑煞三人围困之中忽然大喊出声,长剑脱手而出,却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圆环。

  这当然不是段痕随手挥出,这是他自创的另一剑招,

  ——剑,水烟……

  剑如水,剑如烟,有形与无形,有质与无质,已不再是剑与招之间的界限,剑本身就已成为一种剑招,而不再死由人出招之时的媒介,剑招也已完全融入剑中,剑在催动剑招,剑招也在迎合着剑……

  一道气浪,不知是发自剑招抑或是剑,只知道这一道气浪消失之时段痕也已不在那三人所围出的三角之中。气浪余势不止,荡向更远之处,段痕脚踏气浪,借着这一荡之力向南宫涵冲去,长剑在手,却是用自己这一剑,贯穿了南宫涵左肩!

  南宫涵只感觉一阵钻心疼痛,段痕这把剑就如锯子一般在南宫涵的肩胛骨上锯了过去。

  但段痕知道,南宫涵也知道,只有这样的伤,可以让他清醒过来。

  而这时,他却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砰然巨响,接着两道身影朝着两个方向如流星般落下。

  这两道身影,当然就是代天与自在天魔。

  原来他二人方才拳掌相冲便再未分开,由比试拳脚转而较量内劲,二人拳掌相抵内劲源源送出,虽是相互抵抗,但二人经脉在那时却已连成一线,段痕这一招剑水烟所激起的气浪却误打误撞的冲破他二人气门,使得二人真气走岔,竟同时重伤!

继续阅读:第一百一十七回 兽寒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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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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