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格七杀还在守着那支装着屠善无间魂魄的净瓶,虽然时间短暂,但他却已能感觉得到这瓶子的分量正在日益加重,这也正代表着屠善无间的灵魂已经越来越完整。只是他答应的,要替屠善无间准备的完美身体却还不见着落。
而看元格七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许他不是不去找,而是根本不必去找。
段痕还在那个神奇的空间里,只是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只有一个他,而是有两个人,准确的说,是有两个段痕。
在段痕对面居然还站着一个段痕,而且这个段痕同样断了一条左臂。也正是因为这条左臂,否则段痕真的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你说,你是我?也是不求第二?”
“我是你,因为我托生自你的血。我是不求第二,因为我是不求第二留在这里的人。”他又解释道:“你应该听说过,不求第二曾经砍下自己的一条手臂,用的就是这把星杰宝剑。在那一天里,他也真正的成为了不求第二。也是在同一天,他开辟了这个世界,留下了我,然后对星杰下了一个很奇妙的命令,如果有一天,一个找齐了四块剑舍利的人用这把剑做了与他相同的事,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见到我,见到不求第二。”
段痕道:“所以说,你就是不求第?”
“是,也不是。”他回答:“我只是不求第二的一部分,就如第十四暗的魔道十全,他只是留下了他认为需要留下的一部分。所以,严格来说我只是不求第二的一个分身而已。”
段痕道:“所以你应该知道不求第二留给这个世道他认为应该留下的东西是什么,对吗?”
“是。”不求第二回答。
他不是不求第二,却也是不求第二。
段痕道:“是什么?”
不求第二回答:“是你。”
“我?”段痕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他也不敢肯定指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鼻子。
不求第二道:“是你。”
段痕道:“为什么是我?”
不求第二道:“因为只有你才最接近我,也只有你才能真正的超越我。不是因为你的力量或是兵器,只是因为你是你,你是段痕。”
段痕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又问道:“如果真的是我,你至少该告诉我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去做。”
不求第二却道:“当你还没有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你需要这问题的答案,但现在这答案对你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他又道:“我知道想要问为什么,别问我,问你自己。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
段痕道:“因为我要还债。”
不求第二道:“还债,还什么债?”
段痕道:“我毁了别人的爱,我本该死。”
不求第二道:“你毁了别人的爱,所以你认为自己该死。为什么?”
段痕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求第二道:“不错,就是这四个字,天经地义。一切早在冥冥中注定下来,而你却是一个可以超越定数的存在,也许这句话你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是你要记住这句话。”
段痕蓦地想起在十八纪元上,石忆曾和自己说的话,那时的这四个她不过无心说出,却让段痕在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感应,现在同样的,那种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段痕正欲再开口,却不知被谁拍了一下肩头,回首,他却看到南宫涵站在自己身边,再转头,他竟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完好如初,星杰还在自己手中,周围依旧是一片杂草,自己踏足之处依旧是一条不过五尺宽的小路。只是前面,少了一个拦路的壮汉。
“那壮汉呢?”段痕问道。
南宫涵道:“开什么玩笑啊,哪有什么壮汉。”
段痕又道:“那最后的希望呢?”
南宫涵道:“这不是,在你身后背着呢吗。”
段痕这才感觉到自己身后那非比寻常的分量,然后继续朝前走着。
只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究竟是真是幻?
虚幻是从何时开始?
真实是从何时开始?
真实虚幻,难道真有差别吗?
今天,只是今天,今天却已是他的第十天。
元格七杀端握净瓶,此时此刻这净瓶的分量足有百斤。
时辰,将到。
只说将到而说未到,实是因为尚欠一物,那便是元格七杀最初时分便答应屠善无间的身体,最为完美的身体。
“杀破狼,我让你们三个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元格七杀将净瓶放在一旁,转身面对杀破狼三人,此时三人手中自个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罩着一层黑布,不知其中藏着何物。
元格七杀扫了一眼托盘,笑道:“我早知道,你们三个是绝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看人从不会错的。”
贪狼道:“我们已经办到你所要求的事,你答应我们的呢?”
元格七杀却道:“答应?我答应过你们什么?”
贪狼道:“你答应我们,超越你的力量,那任君之立的法门,现在在哪?”
任君之立,这本是白衣罗睺的神功之一,罗睺曾用此一招对付野娃。只是那一招也不见什么威力,却为何杀破狼三人会对此这般在乎?
元格七杀道:“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别急,很快,很快我就会把答应你们的,尽数给你们。先让我看看这三件宝贝。”
伸手去掀黑布,破军却自旁架出一只手拦在元格七杀面前。
元格七杀道:“这是为何?”
贪狼道:“只是这三件宝贝来之不易,就让我兄弟三人这样交出来,实在有些舍不得。”
元格七杀道:“那你想怎样?”
贪狼道:“也没什么,只要你能想到一个让我三人觉得公平的法子,这东西给你也无所谓,这东西留在我们手里也没什么用。”这话说来和气,但却另有一沉深意:“没用的意思有两个,一是给你也无妨,二是毁了也无妨。是留是毁,就要看阁下这法子是否公平了。”
元格七杀笑道:“贪狼果然不愧是贪狼,只是你说的这公平的法子,我想不到,你如你说一个来听听。”
贪狼道:“简单,我三人先给你一件宝物,然后你先教我三人三分之一的神功,待到功成再与你一件宝物,你再穿我三人三分之一的神功,待到功成之后你将剩余神功法门尽数写下,我想以我三人那时修为也该知道你所写神功是真是假,那时我三人便会将最后一件法宝交在你手。“
元格七杀道:“这法子公平是公平,不过就是慢了些。等你三人学会三分之二的神功已不只是何年何月,我可等不得。“
贪狼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元格七杀道:“不如这样,我将这法门分成三份,你们每人一份,若是觉得书上所写是真,便将宝物交予我。任君之立虽然是修罗功法,但杀破狼同样凶悍,也该分得出这法门真假,你们看如何?”
三人对望一眼,道:“好。”
元格七杀从怀中摸出三页纸来,分别交到三人手中,道:“这便是你们要的法门。”
贪狼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虽在说话,目光却早已被这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所吸引,如饥似渴的读着上面的文字。
元格七杀道:“我肯将这法门交在你们手里,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啊。”
三人将三件托盘放在面前桌案之上,贪狼道:“现在,你该满足了吧。”
元格七杀却道“不。”
“不?”贪狼道:“你还要怎样。”
元格七杀道:“你三人倒是验过货了,我却还没有看过这三件东西。”单手拂过,卷起一阵旋风,扬起三层黑布。
却不想这黑布之下却是三件这般物事,一只铁铸的木鱼,一面铜镜,还有一把锄头。
而看到这三件器物,元格七杀却笑了出来。
“你看到了,和你所说的一模一样。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贪狼实在不愿意多留在这里一刻,答应旁人的已经做到,旁人也不再与他有所亏欠,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元格七杀却道:“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找这三件宝贝,这三件宝贝又是什么。”
贪狼道:“你会告诉我们吗?”
元格七杀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三件宝贝,其实就是百魔齐哭,千劫不复的千劫。”
贪狼却道:“千劫,怎么会是这般样子。”
元格七杀道:“千劫本来当然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千劫与其他三件武器不同,那三件武器皆是应时应势而生,但千劫不同,千劫早在万年以前便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且那时的千劫,同样有发动千劫的力量。也正是因此,天地根本不允许这样的武器存在,于是有一个人便将千劫融化,分铸成这三件器物,其中木鱼是为了借佛法将其净化,使其安宁,铜镜则是希望其能看破世事。而锄头,则是希望其能体会人间疾苦。”
贪狼道:“所以,你让我们找回这三件宝贝,是为了要重铸千劫。”
元格七杀道:“除了这只要长脑子就都能想到的事之外,你还想到了什么。”
贪狼道:“需要祭品。”
元格七杀道:“没错,那你觉得怎样的祭品才算好呢?”
贪狼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一只白玉净瓶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看来,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