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回 魔道十全
方竹2020-09-28 13:546,030

  杀气,当一个人心中怀有杀念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会有杀气。

  杀气会令人发寒,让人忘记自己的存在,更强之人的杀气甚至可以眼光流转之间叫人魂飞魄散!

  但如果是魔,当一个魔心中动了杀念的时候,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又会是怎样的?

  就如第十四暗所言,屠善无间不过是黑暗的衍生体,但他的本质却也是魔而且是一切魔的根基所在,而且此时他所拥有的实力究竟如何强大根本已经无法估量。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强者,此刻却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种来源于魔的恐惧!

  再具体一点,屠善无间恐惧的根源,是来自于他面前的这个人。

  他面前的并不是人,而是魔。

  三十八魔品之中最简单却也最凶悍的魔——罪魔!

  若说破军之强已经强到可以让如房屋这般的死物都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与其共存,那么此刻罪魔所散发出的杀意与死亡气息,却是能让死亡本身也为之趋避。

  “这就是你的魔道十全?”与罪魔相对而立,屠善无间却居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从来都是他给别人的压抑,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可以给他以这种感觉。

  第十四暗点了下头,却又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既然是魔道十全,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行魔问道:“也就是说你手下还有九个这样的怪物。”

  第十四暗拍了下罪魔的肩膀,道:“听到了吗?他说你是怪物。”

  罪魔的视线陡然一转,只不过是目光的流动,却好像一把刀横扫而过,将屋中所有人的灵魂切割成两半!

  行魔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罪魔的眼光空洞无神,行魔实在看不出这样一双眼睛究竟有什么可怕之处,但自己方才,却明明被这目光所震慑。

  也许不是目光,而是气息,是感觉。

  但是,还未等行魔判断出这感觉的源头时,一把残破却足以开山劈石的大刀却迎头而至,刀锋厚度几乎是零,但行魔却仿佛已被这一刀笼罩全身,闪躲与逃避都已失去了意义,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这一刀的降临,这降临之后的结果。

  “你在干什么?”刀锋并未降临,因为一只瘦弱的手将这把刀托在了半空,这只手却正是属于罪天的。

  “为什么救我?”行魔没有想到感激或者幸运,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因为这关乎尊严,他可以死,但却不能没有尊严的活着。

  罪天道:“我可没有救你,只是我想看看,这逼得你走投无路的刀究竟有几分力道而已,现在看来,不若如此。”

  话虽如此,但此刻罪天露出的半边额角却已渗出了汗水。能让强如罪天这样的人流汗,他的对手一定更强。

  此刻看着那残破的刀锋已经正在缓缓下降,原本罪天是单手将这刀锋托住,但此时一只手要托住这刀锋显然十分吃力,但既然他一开始就选择了用一只手去接刀,便是他被这一刀劈成两半也绝不会再伸另一只手。

  这是一种骨气,一种执拗的可笑的骨气。

  但同时这也是一种值得人敬佩的骨气。

  哐!

  一声巨响,这原本就被掀了顶的大厅却已连四面墙壁都不复存在,地面之上已陷出一个丈许深坑,坑中则是伤痕累累的罪天。

  “感觉到了吗?”南宫涵正在弱水之上盘膝大作,可感觉到如此强悍的力量,他却也不免睁开了眼睛。

  段痕此刻几乎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今天不过是第一天而已,但这一天却让他感觉无比漫长,这一天之中他不知道被破军摔倒了多少次,但它却始终没有进步,换言之,他始终还是没有办法接下破军一招,半招都接不下。

  此时破军就站在段痕对面,段痕却不是站着,而是趴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短短一天时间,他却已经耗尽了几乎所有的体力,拼得全身骨头再难找到一根完好,即便如此,一招,仅仅一招,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

  破军低头瞟了眼段痕,道:“你现在总该知道什么叫做差距了吧,七天的赌约,七天之后我不但要收走你的兵器,还要收走你的命,让我流血的凡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才转向大厅方向,只见那里已是浓烟滚滚,虽无震天杀生,但杀气之重却足以令人骇然。

  “你觉得如何?”破军却丝毫不显得慌乱,反而比刚才更加淡定从容。

  南宫涵道:“你是问哪一个?”

  破军略显吃惊,问道:“你感觉到几个?”

  南宫涵道:“其中有一股属于魔的气息,在我所见之人中,除了第十四暗绝没有第二个人。”

  破军道:“我也知道,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抓起来的。”

  南宫涵续道:“还有两股实力相当的气息,但被一股远强于他们的杀气压制着。”

  破军道:“是罪天和行魔。还有呢?”

  南宫涵道:“还有一股,似虚非虚,似实非实,摸不着,猜不透。”

  段痕此刻却从弱水之上爬了起来,想来方才他若是真的昏了过去,身体就该无意识的下落,但他仍能浮在弱水之上,这至少说明,他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握已经更上一个台阶。

  “那是属于屠善无间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虽然满身是伤,虽然无力再战,但一颗冷静的头脑却始终没有失去。

  破军瞥了一眼段痕,哂道:“想不到你还有力气站起来。”

  段痕却连看都没有看破军一眼,道:“信不信,我还有力气接你一招。”

  破军蔑笑一声,道:“留着你的力气明天再用吧。”

  南宫涵素知段痕脾气,他说要接破军一招便是一定要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接,他当然不想段痕拼命,便上前问道:“段痕,你放才说屠善无间实力之强,是如何判定的?为何我感觉不到。”

  他说这话只为了岔开话题,原本段痕也该听得出这话中含义,但此时一是筋疲力尽,思考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二来却是他从未想过南宫涵会对自己动什么心机,听南宫涵这么问,他便当真回答:“虚实不定,只因为他所在的高度已超过你我所能感知的范围,之所以还能够感受到他似有还无的气息,是因为他需要去感知比他低级的存在,就只有让自己也变得低级。”

  这道理南宫涵本来也懂,只是他既然问了,段痕既然答了,他就算明知答案也要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做恍然大悟状。

  破军又是一声冷笑,问道:“既然你见识如此广博,那我问你,在那里还有一人,你可感觉到了。”

  段痕随即闭目凝神,却感知那破军所说的其余一人,其实那里当然还有一个人,就是代天,但是这样的角色只怕还入不得破军法眼,他所说的一定另有其人。

  但是任凭段痕拥有无漏四智的超级感觉,他却还是没有办法感觉到破军所说的那个人。

  “那里不可能还有人。”段痕十二分肯定的说道,因为他不相信还有什么可以逃出他这终极感觉。

  破军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感觉不到的就不存在,那我问你,这一天以来你何曾感觉到我的攻击,若是你感觉到了,岂非就可以一一避开了,但你根本做不到,不是吗?”

  段痕争辩道:“那是因为,因为你太快了。”

  破军又是一声轻蔑的笑:“想不到你居然也会为自己找借口,快,什么是快?七煞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的速度其实根本比不上他。快,亏你能为自己想到这么一个借口,我真不知道斗魂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堂堂杀破狼来训练你这一个废物。”

  段痕被这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但却一时语塞,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也许他根本无法反驳,因为破军的话是对的。

  南宫涵看了眼破军,又看向那大厅的方向,问道:“你说还有一个人,那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破军道:“你难道也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吗?”

  南宫涵随没有段痕的超级感觉,但是如“风信子”这般人类最初始的本能却也能帮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凝视远方,他似已有所察觉。

  破军问道:“你可看到了?”

  南宫涵摇头,道:“他真的很快。”

  破军说道:“他并非是快,而是懂得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正确的判断往往比技巧更高明。”难道真的是投缘?破军对于南宫涵竟是说不出的耐心。

  段痕在一旁虽是不言不语,但却也在用心感知,他似乎已经能够抓到那个人的行踪,但就如南宫涵所言,他实在太快,快的就连这终极感觉也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也许并非跟不上,只是那人的动作过于诡异,诡异的连屠善无间也无法察觉。

  所以,当这大厅被罪魔那凶悍力量轰得寸碎,当屠善无间傲然凌空而立之时,他居然没有察觉到身后居然有一个人,而这人的刀却已在这一刻贯穿了屠善无间的心房。

  屠善无间转过身去,却看到自己身上站着的竟然是那个自行斩去了头颅的幻之第六!

  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段痕此刻终于可以判断出那神秘的人物究竟是谁,但他明明是亲眼看着他砍下自己的脑袋的,他如何还能活命?“

  第十四暗看着滴血的刀锋,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感觉很震惊,为什么这已经死了的人还能够站在这里,还能用这把刀刺穿你的心肺。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魔道十全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他就是第二个。”

  幻之第六在屠善无间身后缓缓将那一把刀抽出来,他的动作当真很慢,但速度却很均匀,每一瞬间拔出的刀的长短都是相同的。这动作虽然看上去容易,但若真能做到此事却是难上加难。

  第十四暗又解释道:“他的确已经死了,只不过我派人找到他的尸体,将他的头和身体缝在一起,然后再找几个比较特别的人物为他重新灌注生命和意识,当然了,那意识是我所想要给他的意识。不过我至少还让他记住了一件事,就是他,知道是谁害死了他的几位师兄,也知道谁是幕后主使,我只是给了他一点点的暗示和指令,他就成为了我的王牌之一。”

  刀终于抽离体外,原本凭屠善无间的修为即便是受伤,伤口也该立即复原才对,但此时那伤口非但不见丝毫愈合的征兆,反而鲜血如洪水决堤一般越流越勇。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屠善无间感叹道:“居然是趋避之刃。”

  第十四暗道:“没错,正是趋避之刃。你也该知道,被这把刀划过的地方,切口会相互排斥,就算你用针缝上自己的伤口却还是无法使其愈合,迟早你都会因为鲜血流干而死。”

  屠善无间苦笑一声,道:“看来你对我还真的下了一番苦工,但是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还有些什么人在?”

  第十四暗道:“你是说你的那几千门众?他们现在只怕已经成了粪便了吧。”

  屠善无间朝下看去,却只见一条怪龙正在如小鸡啄米一般的将自己新纳入门下的千名当做食物来吃。

  第十四暗道:“饕餮,龙之九子,据说此物最是贪吃,你觉得你这几千门众够不够他吃的?顺便告诉你,他便是我魔道十全之三。”

  屠善无间道:“想不到为了对付我,你居然下了这么一番苦工。”

  第十四暗道:“因为知道要对付的是你,我怎么敢掉以轻心呢。”

  屠善无间道:“可是费了这么多心血,我现在不一样还活着呢吗?”

  第十四暗道:“但是你觉得你还可以活多久?”

  屠善无间摸了下那还在流血的伤口,道:“我想,怎么也会比你久吧。”

  第十四暗微微一笑,道:“我真佩服你的豁达,此刻居然还能开得出这样的玩笑。”

  屠善无间道:“你看我可像是在开玩笑啊?”

  第十四暗正欲说话,却感觉一股裹着极浓烈恨意的剑正刺向自己,转头间才发现,此刻袭击自己这人,竟是段痕!

  纵然一身是伤,但这一剑刺得仍是凌厉异常。段痕自忖修为与第十四暗只在伯仲之间,况且加上这几日的修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绝对已经在第十四暗之上,更何况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绝不该有落空之理。

  事实上这一剑也并未落空,只是这一剑却被一个人生生截下。原本这一剑之中已灌注段痕十成真力,任何一人想到挡下这一剑都是极难,当段痕看清这人是用什么拦下自己这一剑的,却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剑,同样是剑!

  锋芒相交一处,段痕却被震得虎口发麻,再向上看,段痕终于看清那人面目,却只是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这人。

  第十四暗走到段痕身前,按下他手中长剑,问道:“真不明白,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段痕怒道:“我杀你并非为了我自己。”

  第十四暗仍是面不改色,徐徐道:“那是为了谁?”

  段痕道:“为了他。”手指一点,所指正是幻之第六。

  第十四暗瞥了眼一旁已呆若木鸡的幻之第六,道:“为了他?”

  段痕道:“他是为我而死,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死后的安宁,为此你必须死。”

  第十四暗微微点头,赞扬道:“不错,果然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只是你知道吗,要做男子汉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代价绝不是你所能付得起的。”

  段痕道:“我知道你说的代价。”

  第十四暗道:“你知道,说说看,是什么?”

  段痕道:“死。”

  第十四暗笑道:“你果然聪明。”

  段痕道:“但是你觉得你有本事杀了我吗?”

  第十四暗道:“我从没有打算亲自杀了你,要杀你的是他。”第十四暗的手正指向方才那拦下段痕一剑的人。虽只是第一次交手,但是段痕却能感觉得到这人的实力绝不会在自己之下,甚至远在自己之上,便是自己也被那一剑震得虎口发疼,却见那人面不改色,也不知是那人当真深沉如此,能忍下一切,还是他的修为当真已在段痕之上。

  “还记得他是谁吗?”第十四暗面对着段痕,却竟然不将身后的屠善无间看在眼里,也许是因为他相信此刻即便是屠善无间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环视四周,饕餮已经将那几千门众吃下大半,而这怪龙的大小也增加了一倍。

  只是第十四暗的视线在左右大量,段痕却一直在盯着方才那人看,虽然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

  第十四暗的视线又落回到段痕身上,道:“看我,都忘记给你介绍了,如果我的记忆没错,他该是你习剑以来,击败的第一个人。”

  “是他!”段痕猛的记起,面前这人正是当年在无虚剑道之中那个强迫自己与其比剑最终败给自己的廿一,只是自己后来一怒之下“拔了”无虚剑道,将那其中的所有人杀了个精光,为何他还能活着?

  第十四暗道:“不必觉得惊奇,也许你看不出,但当他被你一剑击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我用来战胜你的最佳武器,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对你的恨。”

  顿了一下,第十四暗又道:“所以,在你被逐出师门后我就将他带走,进行秘密培训,自那日起我便派人日夜不停的跟踪着你,你学到什么我就让他学到双倍,你的修为长进多少我就让他的修为长进双倍,还有你的速度,无论你变得多快他都能是你双倍的速度。所以到了今日,他一个人就等同于你两个人,试问你如何能够战胜两个自己。”

  段痕不禁感觉脊背发凉,若是一个人为了对付自己而花下如此多的精力和时间,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倒霉的。

  段痕又的视线不禁又落到廿一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发现廿一虽然睁着一双眼睛但却双目无神,段痕不禁叹道:“他,他是瞎子!”

  第十四暗道:“眼力不错,他的确是个瞎子。他不但是瞎子,还是个哑巴,不过还好,他不是聋子,能听到我说什么,还能辨别出你的方位。”

  话音犹在,廿一却已野兽一般的朝自己扑来,一道身影在乍分为三,三道剑光,三种剑招,自三个方向疾驰而来,这正是段痕自创的那一招“乱神决”!

  而且此刻这一招由廿一使出来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竟都是段痕的两倍。由此便可知道,第十四暗的话不假,而且更可以知道,廿一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只见段痕单手持剑,剑锋三起三落,一道身影凭空幻化为四道,其中三道分别迎向廿一那三道身影,所余一道立在场中不动,想来该是段痕真身。但见段痕那三道身影与廿一甫一接触便溃不成形,剂散段痕那分身,廿一那三道身影竟又归于一处,三式合一,威力陡增三倍。但当这一道剑光触碰到场中段痕之时,这一道段痕的身影竟也化作剑气消弭无形。

  原来,这也并非段痕真身。

  那么,段痕的真身又在何处?

  只见剑光凌空一闪,剑光照耀之下正是廿一所在。这一剑段痕已算得极为精准,绝不容有半分差池!

  剑光泯灭,廿一的这一道身影竟也化为一道剑气。这竟然也不是他的真身!

  此时只见段痕背后一道剑光闪耀,如同白虹贯日一般,段痕不由得叹息:“我居然会败在自己的剑招之下。”双手微垂,双目已颌,他难道准备等死?

  不,不是,他是在回忆,回忆起这一生中最伤心的那一刻,借以催动他的剑意,

  ——伤?心?剑?意!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一回 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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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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