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原来第十三暗也会刷这些微末伎俩,真是让人失望。”
第十三暗明明已经化身成五个,段痕的眼睛却始终只盯着一个看,因为他觉得,这就是真正的第十三暗。段痕同样懂得分身,虽然所用之法不同,但他确明白,只要本尊被制,那么无论有多少分身也都会变得形同虚设。
在段痕身后那第十三暗笑问道:“为什么你认定那个我是真正的我,我岂非比他更真实。”
段痕道:“我看的并非是你,你们究竟谁真谁假,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差别。”
“哦?”第十三暗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痕道:“只要我一剑同时刺中你们五个,无论真假,你们都会死。”
第十三暗道:“听起来很有道理,只是我并不认为这行得通。”
南宫涵插话道:“一个段痕可能行不通,那如果加上一个我呢。”
第十三暗道:“你们两个,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将你们两个看在眼里,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段痕道:“那是你的事,我要做的也不是让你看得起,而是杀了你。”
第十三暗道:“真羡慕你,活得这么天真,到现在居然也搞不清楚状况。”
段痕道:“如果你要和说我什么其实你才是这世上最强的人,我相信,但我还是要杀了你。”
第十三暗似已不打算说话,五个分身围绕将段痕等三人围在其中,只见五人右臂前伸,左臂平举,陡然之间五人十只掌心同时激射一道白光,左手平举,与身旁人首尾相连围城一圈,右掌心那一道寒光却是自面前那人身旁掠过,有始无终,五道白光在其左手编织的光圈之中交织成一五芒星。
段痕与南宫涵已被围在五芒星之中,这阴阳双生的力量交织成的网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冲破,段痕一剑劈下居然没有动其分毫南宫涵也在阵中,他的剑对于这五芒星居然也不起什么作用。也许再有片刻他们可以想到什本办法破解这五芒星,但现在,他们却连片刻时间都没有。
“去死吧。”第十三暗一声阴笑,掌心一握,又是一股力量送出,眼见这力量要在五芒星正中汇聚,却不知为何,脚下这栈道居然开始剧烈摇晃。第十四暗五个分身其中有两个站在栈道之上,此刻这剧烈摇晃却让这两个人脚下不稳,手中力量也随之拿捏不稳,段痕与南宫涵当然看到了这一破绽,长剑一挥,在五芒星中破出一个缺口,脱身阵外。
当二人落足栈道之上时才发选,栈道居然活了。此刻二人才发现,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石忆却不知何时将展天雄的三把苗刀立在这栈道之上,栈道随之腾空而起宛若蛟龙一般翱翔九天,而那三把兵器正是龙角所在!
“只有最伤的心能让这路觉醒,只有最正义的兵刃能驾驭这条路。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将你们送到你们该去的地方,但究竟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就要靠你们自己了。”石忆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的像一个已经准备好要接受死亡的人。
第十三暗当然很快,虽不及七煞那超越极限的速度,但这一条路又能有怎么样的速度,可第十三暗无论如何却也追不上这一条没有生命的路,望尘莫及已经不是一种差距,而成了一种无奈。
南宫涵站在这条名为十八纪元的路上,面露喜色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段痕道:“为了钥匙。”
“钥匙?”南宫涵显然还不知道要开启梦界之门需要一把钥匙,一把断做六截的钥匙。
段痕取出钥匙,道:“就会这把钥匙,不过缺了一截。”
“缺了一截?”石忆转身问道:“缺的一截在哪里?”
段痕转身指向身后那个还在紧追不舍的黑色斗篷说道:“在他那里。”
南宫涵淡笑一声,道:“看来我们还是甩不掉他。”
段痕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要甩掉他,今天我来这里不单是为了最后的希望,也为了杀死他。”
南宫涵也道:“这个魔头,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石忆却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好对付,他又怎么还有命活到现在。”
段痕道:“就算再难对付,今天我也要除了他。”
南宫涵笑了一笑,道:“石忆姑娘,相信我们,我们遇到过更难对付的对手。”
石忆摇了摇头,道:“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安宁了。”
段痕回头望了一眼那还在死命追赶的第十三暗,哂道:“连这区区一条路都追不上,你认为他会有多难对付。”
石忆道:“他追不上的不是这条路,而是他与这条路只见的距离。天雄甘心赴死,就是为了这十八纪元,这路上有天雄的灵魂,天雄在保护我们。”声音越发悲戚,几乎要滴出泪来。
“那我们还能快一些吗?”南宫涵不想她伤心,所以尽量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石忆道:“不能,因为这条路与终点的距离已经是定数,这条路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去往终点也已经是定数,快不得。”
南宫涵问道:“既然快不得,那为什么他还是追不上我们?”
石忆道:“我不是已经说过,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是定数,无论他再快也无法超越定数。”
“超越定数。”段痕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却涌出一种莫名感觉,而南宫干听到这四个字,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同。这四个字在段痕与南宫涵心里同时产生了共鸣,这四个字中似乎藏着更深的秘密,只是想要窥探这秘密需要更高的修为,需要更玲珑的心。
石忆道:“我看得出你二人都非池中之物,这世界需要你们来拯救。但是,有一个敌人你们迟早有一天要面对,当有一天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如果你们下不去杀手,那么死的一定会是你们。”
这话段痕听过,从斗魂那里,只是奇怪,斗魂的实力未必就在自己之下,却为何甘心自刎而成全自己,甚至还有七杀。难道这一切都和这个还未出现却注定出现的敌人有关?
这所谓的敌人,有究竟是谁?
也许现在并不是考虑这问题的最佳时机,因为在他们面前不知何时竟赫赫然立起一堵高墙,海水铸成的高墙。墙高百余丈,几乎横在天地之间,横在石忆三人的去路之前。
石忆呼道:“闭气!”
段痕与南宫涵同时深吸一口气,闭起口鼻。下一刻,那条名为十八纪元的路连同这三人竟一同没入这高墙之中。而就在他三人没入这巨墙的同时,紧随其后的第十三暗也进入则水墙之中,只是他刚一没入高墙之中,却就好像消失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用闭气了,在这里你们可以呼吸。”石忆站在这海水铸成的高墙之中,脚下却依旧踏着那条巨龙,十八纪元化成的龙,在蓝色的海水中,那龙的姿态显得更加清晰。
段痕同南宫涵甫一进到这里的时候的确生怕被呛而屏住呼吸,但凭二人修为,在胸中生出一股清气来维持呼吸却也不难。只是见那女子在水中还能说话,心中难免好奇,便也开口呼吸,果然,这水中并不如他二人想象的那般窒息。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明明看到第十三暗追来,怎么没见到他的踪影。”这话本是段痕要问的,只是南宫涵找到他难于启事,便替他问了。
石忆道:“这里,就是我们要来的梦界之门。只是我们不在门外,也不在门里,而在门中。这高于万丈的水墙就是梦界之门,这门口便是你们想要找的,这世界最后的希望。只是……”
“只是打开这门还需要一把钥匙,但那把钥匙的其中之一却在那个人手中,但那个人却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对吗?”南宫涵笑着问道。他并非自作聪明之人,但这一次却好像有意卖弄一般。
段痕却道:“错,我们需要的不单单是一把钥匙,而是两把。还有,那个人并非不知所踪,他就在我们身边,只是进入到这里的一瞬间他让自己变成了透明的颜色,所以我们看不到他。对不对啊!”高喊着最后一句话巡视四周,周围却不见丝毫动静。第十三暗如何使沉不住气的人物,怎会如此简单便失了耐心。
南宫涵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两把钥匙?”
段痕道:“没错,我来之前有一个人曾告诉我,想要真正的进入梦界之门找到那最后的希望,就必须要找到另外一把钥匙,不然便无法开启梦界之门。只是这另外一把钥匙不但无形,而且这钥匙所藏之地也令人费解,它就藏在这扇门的后面。也就是说,我们要打开这扇门,首先就要进入到这扇门之后。”
石忆道:“看来这个人知道的当真不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关于那把钥匙的事情?”
段痕道:“没有,但我想我也没有必要知道。”
石忆却道:“如果你不知道另外一把钥匙的来历,你就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到它,更别说用它来开启这扇大门。”
段痕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
石忆笑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把钥匙的来历,如果我知道,又何必带你们两个过来呢。”
南宫涵道:“照你这么说,那把钥匙与我们两个,倒有些关系了。”
石忆道:“阁下果然就聪明,不愧是,灵系一支历代以来天赋最高的剑客。”
南宫涵道:“多谢夸奖。”
石忆道:“的确有个人告诉我,说想要窥探这钥匙的秘密,关键就在能够错乱时空的力量。我曾听说有两位青年才俊曾经打乱时空,回到过去,想必说的就是二位了。”
南宫涵道:“想不到这件事居然已经成了传说。”
段痕道:“可是这传说却帮不到我们的忙。”
石忆道:“但至少这传说可以把二位送到这梦界之门后面,至于能不能找到那把钥匙,就看二位的机缘和造化了。”
“难道你们不想问问我的意见吗?”第十三暗当真如段痕所言是将身体变作透明,只是现在他已无需隐藏,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隐藏。
段痕立即拔出星杰严阵以待,虽在水中,但这拔剑的动作依旧纯熟且完美。
第十三暗却摆了摆手,道:“我还不想杀你,毕竟我们曾是盟友,而且你也当真信守承诺将那五截钥匙找到。至于你,南宫涵,就当我大发善心好了,我现在也不想杀你了。但是……”
“但是我们要将另外一把钥匙找来给你,最好是将那所谓最后的希望直接交到你手里。对吗?”段痕并未将剑收起,显然他还没有放弃要将第十三暗杀死的念头。
第十三暗道:“不愧是屠善无间的儿子,果然了解咱们的想法。怎么样,用最后的希望换你们两条,不,三条命,你们觉得这交易值不值得?”
段痕道:“听起来,似乎我们占了很大的便宜。而且你得到这最后的希望也是用来对付屠善无间,直接间接都算是在帮我们,我们似乎并没有理由拒绝。”
第十三暗道:“所以呢?”
段痕道:“所以,我们拒绝。”
第十三暗又是一笑,道:“当真是屠善无间的儿子,做起事来总这么出乎意料。”
段痕道:“还有更出乎意料的事,是你猜不到的。”
第十三暗道:“有什么事是我猜不到的?”
段痕道:“比如,这件事。”
剑锋一闪,随即一转,第十三暗的表情随即僵硬。不但是他,甚至是南宫涵和石忆,他们的表情也已僵硬,僵硬在吃惊的那一瞬间。
第十三暗表情僵硬是因为他见识过这一招,而南宫涵与石忆却是因为没见过这一招所以才感到震惊。
败第二,无论是谁,无论第几次见识到这一招都无法不感到震惊。
“你居然真的学会了这一招,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
第十三暗还在感叹,但这一剑却已没过他的咽喉,将他的感叹于声音在同一时刻终结。
只是简单的一刺,简单到不可思议,却也恰恰因为这不可思议,段痕才能如此轻易地得手。拔剑,剑上并未沾染一滴血迹,不是因为剑身光滑,而是因为第十三暗的体内根本没有一滴血。
“你,真的杀死了他?”石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人太可怕,因为这一剑更可怕!
段痕道:“我早说过,我要杀了他。”
南宫涵却道:“不可能的,这个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段痕道:“难道你不信我?”
南宫涵道:“但是这个人实在太可怕,这么可怕的人不该这么容易就死掉才对。”
“果然,”果然,第十三暗站了起来,从水中,从那具倒下的尸体之中,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不再是第十三暗的模样,而是一个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人。“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是他。”段痕终于记起来,这人不正是那个被第十三暗列入魔道十全之中,专门用来对付段痕的,廿一。
“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魔道十全原本就出自我的意念,我的意念可以分割出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也能寄居在自己的意念之中。方才你杀死的,只是我其中之一的意念。原本他是用来对付你的王牌,不过现在看来他没什么用了,倒不如杀了干净。不是吗?”
第十三暗一步步靠近段痕,廿一的尸体却已成了一撮飞灰,在水中的飞灰。
段痕看到这梦界之门正因为他的靠近而变形,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空无,原本在那里的水,已经成了烟。而在这水中,段痕却已感觉到第十三暗所带来的压迫感。南宫涵的双手也已经伸了出来,通决剑心随时可以完成,剑也随时可以拔出。
“看来,我真的被你低估了。虽然你是屠善无间的儿子,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第十三暗故意把“屠善无间的儿子”这句话说得特别重,而且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三次了。
段痕握剑的手已经咯咯作响,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因为这不是他的光荣,而是耻辱。
南宫涵显然看得出段痕的变化,他不想这种变化继续下去,一步冲到段痕身前将段痕与第十三暗隔开,又道:“魔道十全是将自己的意念分成十份,然后再借由其他的身体将这意念放大成为力量。你刚才说你能够寄居在自己的意念之中,是不是代表着,我们还要杀你九次,才能将你彻底杀死?”
第十三暗道:“对,也不对。你们还要杀死我十次才行,别忘了,魔道十全不过是我分出十个意念,但是当他们全部脱离我的身体的时候我还活着,不是吗?”
南宫涵道:“看来要杀你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哦。”
第十三暗道:“你不是也说了,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像我这么可怕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段痕却在南宫涵身后恨恨说道:“不管你是怎样的人,今天我都要你死在这里。”
第十三暗道:“这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们,不需要这个本事。因为要对付你的,是我。”一直安静不语的石忆忽然出现在第十三暗的身后,她究竟何时出现在那里却居然没人察觉,而且那条十八纪元化身而成的龙也不知所踪,就连那三把最为正义的刀也一同消失了。
“怎么,你难道打算孤身一人和我战斗。你未变也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吧。”第十三暗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子连让他正眼一瞧都不配。
忽的,水中似有一道疾风刮过,旋即在水中卷起三道涡流,涡流正以品字形围在第十三暗周围,涡流越转越急越转越大,边缘几乎已经波及到第十三暗的身体。又见三道豪光自涡流之中盘旋而起,豪光一闪,却分别化身成为吞月青龙、添翼飞虎和九头神犬!
这难道就是那三把最为正义的兵器化身而成?
三只神兽嘶吼着朝第十三暗扑来,而第十三暗被困其中甚至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三只神兽汇聚一处,随着一声巨响传来的同时又化作一片白光,梦界之门高于万丈,这白光却已超越了万丈,直透门外!
这一变着实令人始料未及,段痕与南宫涵还未来得及反应却已被这爆炸的气浪生生推后了一丈来远才算站稳脚跟。
石忆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天雄专门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不喜欢。”光芒犹在,这声音直透光芒而来。
良久之后,光芒散尽,第十三暗却仍在其中,只是披在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却已不见,想来是被方才那爆炸轰成了碎片。
“这世上自正义的兵器,的确,我感觉到了它们的正义,但正义又如何,渺小如斯,又何能伤我?”的确,在那样的爆炸之下却仍能毫发无伤,第十三暗这样的人看来也只能用可怕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石忆自那爆炸的余波之中走来,这爆炸没有伤到第十三暗,却将她真了个口吐鲜血。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幼稚到以为这样的攻击就能杀了你吗?”石忆说话虽然还算流畅,但显然已是真气不足,这样的人在任何时候倒下都已不足为奇。只是那爆炸威力虽强,但能强到这个份儿上吗?
第十三暗仍未转身,依旧背对着石忆问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想看看,你不幼稚的手段又是什么。”
石忆道:“你还没有感觉到吗,试试看,现在你的双手还可以动吗?”
果不其然,当第十三暗朝自己的双手发力之时,竟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
“你对我做了什么!”第十三暗大吼着问道,他终于转过身看着石忆,看着这个虚弱却仍得意的女人,两人目光相接,一是愤怒与恐惧,一是得意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