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已经忙碌了起来,当高博飞听见玄水营阵地上传来的阵阵鼓声时,更加显得左右不支。那鼓声极其震撼,每一下都撞进人的心灵,甚至连灵魂都开始动摇,并跟着鼓声开始有节奏的跳动。大鼓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首催眠曲,渐渐地让听它的演奏的南门守卫军的心开始颤抖,慢慢地放弃了抵抗,像是进入了冬眠。
就在高博飞也似乎要跟着大鼓声陷入无尽的空虚时,一声刺入他脑海的声音,硬生生的将他从冥想中拉了出来:“高博飞,击鼓!”那声音不算很大,但是一直积聚凝结在一起,没有半点分散,整个声音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接刺入了高博飞的大脑。高博飞被蒋超的喊话一下击醒,连连摇了摇头,才算摆脱那大鼓的牵制。此时的高博飞在城垛处大声震道:“所有人不要去想那鼓声,屏住呼吸。”
高博飞的话果然有用,当有些反应灵敏的南门守卫军按照高博飞的话来做时,果然那打鼓声的牵制作用小了许多,全身感觉没那么紧张了,渐渐地松弛了下来。最后在城头阁楼外淳国的鼓声响起的时候,两处鼓声相抵,渐渐的消磨了玄水营鼓声的魔性,南门守卫军全部也回过了神。
高博飞浑身一震,像是摆脱了什么束缚一般,现在感觉全身一阵舒畅。而他那雄浑,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放箭!石块准备。”
随着高博飞的话音落下,早就准备好的孙成第二队,赶紧来到城垛前,放下了手中的石块,一下子几十块石头已经摆放完毕。“想不到你这次还挺快的。”高博飞一边向天空射出一支箭,一边觉着有些奇怪的问到孙成。
“我可不想死在这城头上。”孙成并没停下来理会高博飞,而是自顾自的搬运着石块。
“好,痛快!”高博飞又从身边拿起一支箭羽,“在五营围城期间,我希望我们能放下其他一切事情,共同守城。南门在则我们在,南门丢则我们亡。要是我们侥幸能守住南门活下去,我们之间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觉得如何?”
“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是让五营攻上来了,一切都免谈,快射箭,敌人的攻击又来了。”张成盯着城外的玄水营,严肃的说道。“我也是淳国人!”张成在离开城垛,再次去搬运石块时,淡淡的丢下了这句话。
高博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拉满了弓弦,瞄向了城外的盾牌墙。只是他的口中现在骂咧起来:“该死的玄水营,真的欺我南门没人吗?我现在就让你们好受。”说着高博飞慢慢的移动着箭头寻觅着盾牌墙那极其细小,极其不稳定的空隙。终于在盾牌墙左上第三排,高博飞发现了一处宽约一手臂的缝隙,而在盾牌后,那人的肩头已经露出了出来。高博飞悄悄地瞄准那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不在出气了。渐渐地高博飞心跳开始慢了下来,身体由浮躁变得安静,手也平稳了许多。高博飞就这样瞄准着空隙,摆着射箭的姿势,静静地立在城头处。终于在高博飞快要憋不住气时,高博飞的右手松开了弓弦。
“砰!”一个对于高博飞来说是巨响的声音在高博飞耳边炸开,并震动得连四周的空气也随着震荡了起来,然后是一圈又一圈的冲击波冲击着高博飞的耳膜。不过高博飞毫不在意,全然不管声响对他的影响,两眼盯着快速射出的箭支,目不转睛。那支高博飞射出的箭,此时像是掷出的一把尖刀,完全不管空气对它的阻扰和摩擦,肆无忌惮的,不顾一切的直奔缝隙而去。几乎就在一眨眼间,那支箭就完全显示出了它的与众不同。其它箭支,哪怕是玄水营盾牌墙后射出的,都是带着一点弧线,看上去有些飘荡。至于南门守卫军射出的箭绝大部分都是软弱无力的,有些在高博飞看来,像是姑娘拉开的弓。而高博飞射出的那支箭,从离弦后便没有任何弯曲,纵使此时的天空中乱箭飞舞,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但是也丝毫不能影响高博飞那箭的偏差。
此时合州城城头与城外盾牌墙的空中,所有的箭支都是向上飞奔的,唯独高博飞这支箭是斜着向下的,就在南门守卫军惊讶的看见那一支与众不同的箭时,那支箭的箭头已经穿过了盾牌墙的缝隙处,一头扎进了露出些许的肩头。“啊!”一声惨叫,中箭那人的肩头瞬间飙出几股血来,溅了身前盾牌满是,那些血然后又顺着盾牌和肩膀,滴落在了下面一个人的头上和身上。突然感受到热热的,玄乎乎的,粘稠的东西,下面那人一时也慌了神。就在第二层那人慌了神,开始摇晃起来的时候,中箭那人本来就已经失去了平衡,这下再加上下面人的摇晃,瞬间他也失去了重心,人往后一仰,直接从第三层平躺着跌了下来。
“咚!”中箭男人重重的,毫无防备的跌在了地上,一下子就让他的四周灰尘弥漫开来。等中箭男人的四周重新清晰的时候,众人却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此时除了肩头中箭的地方还在不停的流血外,现在连口中,鼻中,耳朵里都有如细蛇一般的涓涓血水向外流着,甚至他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看上去非常吓人。中箭那人此时还在挣扎,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反正当那人挣扎了几次后,便两脚一蹬,再也一动不动了。
而受到中箭那人的影响,他周围的盾牌兵和下面的盾牌兵此时都不稳了起来,在摇摇晃晃几次后,最终中箭那人范围三米内的盾牌墙全部毁了。几乎在那个范围以内的人全部或跌下,或跳了下来,而本来整齐的盾牌墙,因中箭那人的影响,此时出现了一个大的缺口。
“盾牌队,快补上!”面对突然出现的状况,子俊几乎是咆哮者发出命令的,因为他知道这个的危险性,一旦不迅速的堵上缺口,那么这个缺口就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合州城城头的淳国士兵将有可能把箭支全部从这个缺口射进来。到那时再想去封住这个缺口几乎不可能了,然而坏程度还远远不止这点,如果真的让这个缺口形成了,那玄水营在城外建起的优势就会消失殆尽,荡然无存,反而让合州城的守军逆转形势。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一旦口子被破开而无法补上时,在子俊和张云身后的主力部队将无法靠近合州城的城墙。如果一旦强行靠近,那么合州城城头依照有利地形,从高往下施射的箭支也会把玄水营射得个稀巴烂。
当子俊吼出来后,跌下来和跳下来还未受伤的人继续拿起盾牌,各自又跨了上去,继续拿起盾牌组成了了盾牌墙。而子俊身边的十几人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捡起地上无法在跨上去人的盾牌,准备填补上那个缺口。
“快,全部把箭支往缺口射,有多少就射多少,不要再保留了,一定不能让那个缺口重新补上!”高博飞一边咆哮着,一边不停的在身边拿起箭支,射向那个缺口。在高博飞的带领下,那个缺口此时正有节奏的分批射进一些箭支来,让准备填补它的玄水营士兵,一下子就中箭了十几人。此时的盾牌墙就像一面已经坏掉了一两处的防洪堤,而合州城城头射来的箭支,就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现在是防洪堤正在经受洪水最猛烈的冲击,一旦被冲破,那么防洪堤身后的人就会立即死去,而且是成片成片的。防洪堤在风雨中越来越脆弱,越来越禁不住折腾,眼看就要被冲破的时候,子俊一着急,就自己提着一块盾牌冲了上去。
只见子俊举着盾牌如同一只兔子般,闪躲腾拿,蹦蹦跳跳的迂回着向缺口而去。
“快向那一个靠近缺口的人放箭!”高博飞眼尖,一下在就看见了由子俊举起盾牌迂回着靠近缺口。
随着高博飞的一声令下,南门守卫军此刻的所有箭支都向着那位举着盾牌迂回靠近的人射去。一时间箭支如一股水柱般,直接冲向了子俊。
“啪!啪!啪!”子俊此时迈出的步子已经有些艰难了,而他自己也数不清楚这是他举起的盾牌发出的第几次箭支撞击到盾牌上的声音了。子俊只听得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盾牌的另一面炸开,而他始终不敢露出哪怕一丝的身体来,只怕等他要是不小心露了一点出来后,必将变成刺猬。子俊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只是他现在每走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迎面射了的箭支虽然没有伤害到子俊,但是子俊顶着这么多力量射来的箭支,已经感觉到手臂的麻木和力量的枯竭。子俊一直在咬牙坚持,他用尽全身力气又向前推进了一点,距离盾牌墙越来越近。